第二百一十二章 白眼狼
雖然覺得左小暖的要求離譜，但是顧墨還是牢牢記得當時她哀求自己時的眼神，作為朋友，她也只能盡量完成左小暖的要求。
雖然照片發過去的一瞬間她就後悔了。，但是做了的事也無法撤回，她只能將一腔怨氣都撒在慕淮深身上，語氣比之前更差了些。
「我知道。」
像是沒注意到對面人的語氣變化，大致翻了下手上厚厚的一疊資料，慕淮深面上雖然是慣常的沒有表情，眼神中的感激卻是毫不掩飾：「麻煩顧小姐了。」
「你要謝的人不是我，而是小暖。」
顧墨跟這人說話一向不留情面，冷聲說完之後，卻是忍不住又道：「你就沒有什麼話對小暖說嗎？」
慕淮深的眼神瞬間暗了一瞬，隨後苦笑一聲低下了頭：「沒有。」
「你……」
幸虧後面人拉著，顧墨才沒有衝上去打人，一口氣在喉嚨中哽了半天，顧墨終於恨聲道：「慕淮深，你白瞎了小暖對你的一片心意了！」
說完轉頭就走，楚茹芸追出去幾步，但是看看前面兩個背影又看看病床上的兒子，她最終還是收回了步子。
「淮深啊，小姑娘說話急了些，你別放在心上……」
慕淮深苦笑搖頭：「她說的本就沒錯，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的確是配不上小暖的這一片心意。」
「話也不能這麼說……」
「媽，您別安慰我了。」
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慕淮深晃了下手上的文件：「但是那都過去了，現在我的腿有了希望，之後我一定會盡全力補償小暖的。」
楚茹芸的視線也被這一疊資料吸引了過去：「這是……」
「造血幹細胞。」
楚茹芸印象中的兒子一向是波瀾不驚，像是沒有什麼事情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但是這次說出這五個字之後，她卻明顯感受到了自家兒子的興奮。
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農婦，還是知道造血幹細胞有什麼作用的，但是——「這不是需要骨髓移植的么？真的可行嗎？」
「我不是醫學專業的，這上面有些東西還看不懂，媽您去找慕淮深的私人醫生過來，我想先給他看看這個可不可行。」
不是慕淮深不相信醫院裡的這些醫生，但是這些人拿去之後肯定要研究許久，還有技術外流的風險，還不如先給慕淮深的私人醫生看看。
楚茹芸這陣子一直接受醫生給自己灌輸兒子「再也站不起來」的思想，本來對這件事已經絕望了，現在猛然聽到了自家兒子還有恢復的可能，自然是興奮無比，立刻叫了慕淮深的私人醫生來醫院。
慕淮深將手上一疊資料整理好遞過去：「您看這個法子，是不是能讓我痊癒？」
畢竟是醫生，看到這份資料之後，慕淮深的私人醫生的興奮足以及得上母子兩人，然而細細看了半晌，他卻是皺眉搖了搖頭。
「醫生？」
好容易有了個機會，慕淮深絕對不容許它溜走，這會兒見人搖頭，忍不住道：「我剛才看了下，造血幹細胞的修復和自生功能足以支撐我……」
「造血幹細胞是由修復功能不假，但是骨髓移植可是沒有那麼簡單。」
抬手示意兩個人先別激動，慕淮深的私人醫生這才道：「脊髓捐獻的志願者有多稀少先不說，少爺您的血型特殊，就算真有合適的骨髓，之後的排異反應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若是一次失敗，那可真就……」
慕淮深的神色隨著慕淮深的私人醫生的話黯淡了下去，本來以為這是個機會，誰知慕淮深的私人醫生一番話卻讓母子倆的希望同時落了空，病房中一時安靜得可怕。
半晌，慕淮深才突然打破了沉默：「我剛才看到並不只有骨髓移植這一種方法。」
慕淮深的私人醫生倒是沒有反駁他，但是神色也並不多麼好看：「另一種方法是用嬰兒的臍帶血，與父母有百分之百的半相合性，排異反應也比較少……」
「小寶！」
慕淮深興奮道：「既然有這種法子，那為什麼不試一下？」
慕淮深的私人醫生面色更難看了些：「嬰兒的臍帶血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但是……」
「但是什麼？」
慕淮深真是受不了自家醫生這種賣關子的習慣，慕淮深的私人醫生看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楚茹芸，這才道：「但是小少爺出生的時候，並沒有留下臍帶血。」
見慕淮深猛地僵住，楚茹芸不由道：「當時你下落不明，小寶出生的時候大家也都沒有注意，所以……」
「所以我這兩條腿是沒有恢復的可能咯？」
慕淮深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眼神怪異的掃過面前兩人，慕淮深猛地將手邊能夠到的所有東西掃到了地上：「即使欠了別人這麼大的人情，即使知道了康復的方法，但是我還是沒法站起來對不對？是不是我一輩子都要在病床和輪椅上度過了？嗯？」
「少爺，少爺……」
顯然是被突然發狂的人嚇住，楚茹芸與慕淮深的私人醫生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控制住情緒激動的人：「您這樣亂動對傷勢不好……」
「那怎樣才好？嗯？」
慕淮深顯然沒有因為這一句話就平靜的意思，即使被壓住了雙臂，眼神卻是猙獰的可怕：「這兩條腿現在一點知覺都沒有，我倒是想讓它不好給看我看看！」
「淮深！」
楚茹芸拔高了聲音：「總會有辦法的，你能不能別這麼折騰自己？」
看著滿臉淚水的母親，慕淮深總算是平靜了些，眼神中的狂熱退去之後，卻是苦笑一聲：「的確是有方法，現在有兩種法子，但是我就是沒辦法……我是註定再也站不起來了……小暖……」
「少爺。」
慕淮深的私人醫生畢竟年紀有些大，方才制住發狂的少爺著實費了他不少力氣，這會兒喘了口氣才道：「也不是沒有辦法，雖然小少爺的臍帶血沒有保存，但是您這一輩子可不止這一個兒子……」
「你什麼意思？」
即使對面人看過來的眼神平靜，慕淮深的私人醫生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如果您再有一個兒子，不就又有希望了么？」
慕淮深整個人還沒有從方才的失控中回過神來，好半晌才像是明白了醫生的話，神色間終於有了其他的表情：「你是說只要我再有個孩子，就有救了？」
雖然也可以說把自家少爺從小看到大，但是現在被人死死盯著，慕淮深的私人醫生心中還是有些懼意，本來確定的話現在也留了一半：「總歸是個機會，並且現在看來，是希望最大的一個方法了。」
「真的？」
慕淮深還在沉默，後面楚茹芸卻是忍不住狂喜：「淮深，你聽見了么，你的腿有救了！」
相比於楚茹芸，慕淮深現在看起來卻是平靜的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面無表情開口，卻是先跟人道了歉：「剛才不好意思醫生。」
「沒事沒事。」
從醫幾十年，慕淮深的私人醫生自然見多了歇斯底里的人，這會兒忙樂呵呵擺擺手：「少爺如果打算好了要這麼做，可要好好準備了。」
他是知道自家少爺最近離了婚的，如果想再要一個孩子，自然是要慎重。
慕淮深心中想的卻是與他不同，抬手示意母親將人送走，他愣愣的坐在床上想起了心思。
「淮深啊，太好了。」
送人離開后的楚茹芸顯然還沒從狂喜中走出來，絮絮叨叨的道：「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是天無絕人之路，是吧，這次媽一定要好好給你選個門當戶對的……」
「媽。」
慕淮深總算是開了口，打斷母親的話之後，他認真道：「我想去英國。」
「什麼？」
楚茹芸愣了下，隨後反對：「雖然東西是英國拿回來的，但是慕淮深的私人醫生剛才也說了，骨髓移植的風險太大，你還是乖乖……」
「我沒想移植骨髓。」
慕淮深有些不耐煩，再次打斷人之後，乾淨利落的道：「我想去找小暖。」
楚茹芸動作猛地僵住，面上的笑容也漸漸消了去：「你這孩子，怎麼又突然想起來小暖了？」
「因為我孩子的母親，只能是小暖。」
一句話說完，慕淮深安安靜靜躺下，明顯不想再談：「至於您那些門當戶對大家閨秀，還是算了吧。」
他這輩子心裡只裝得下左小暖一個人，而只是想想跟一個不愛的人結婚，慕淮深都受不了，更別說要跟人有個孩子了。
盯著床上的人看了半晌，楚茹芸才長長嘆了口氣，不再試圖勸人。
自家兒子的性格自己當然清楚，再說了，她也不想自家大孫子給繼母養，如果……如果左小暖真能能再回到慕家，也倒是兩全其美的一件事。
「小薇啊，這幾天請個假，陪著淮深去一趟英國吧？」
從醫院回來，楚茹芸越想越沒有頭緒，最後只能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都甩出去，過來敲蘇薇的門。
反正自家兒子從小主意就正的很，自己能攔住人一次，也絕對攔不住人兩次，再說了，左小暖回來對大家也都好，她更是沒有理由反對，索性就靜靜看著事情怎麼發展好了。
在公司呆了一整天的蘇薇不知道這短短一天發生的事，這會兒忍不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