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忘了正事
輪到張破虜談判的時候，讓朱勇見識了什麽叫漫天要價！
或者說，得寸進尺、無事生非、咄咄逼人、陰陽怪氣……讓朱勇、牟小刀二人大開眼界！
當張破虜幽幽說出“五十萬銀子”的時候，王掌櫃大皺眉頭，殺氣一閃而過，斷然拒絕道：“五十萬，不可能！”
張破虜根本沒受影響，而是以一個更為冷颼颼的聲調，幽幽道：“錦衣衛東鎮撫司主管遼東，兼參與羈縻，竟然不值五十萬兩銀子？”
王掌櫃頓時有點遲疑，任他敢奚落丹東衛，可麵臨名震天下的天子親軍，想要說出“不值”二字，竟然變得困難無比！
話到嘴巴，改成了：“不行！”
張破虜微微一笑，繼續以剛剛的語調說話，那樣子讓人恨不得摔他兩巴掌，道：“看來天子親軍人太少了哇，本指揮使決定，將遼東人手擴展至五萬人！”
牟小刀差點吐了。
他作為錦衣衛東鎮撫司指揮使，又怎能不曉得怎麽回事！
這個衙門的成立，看似是說負責羈縻衛、朝鮮、遼東……可是，整個錦衣衛有北鎮撫司，有南鎮撫司，北鎮撫司坐鎮京畿，拱衛天子也罷了，南鎮撫司說白了，無非就一些混餉銀的，能有幾個戰鬥力？
撐死了，能拉出一千人的隊伍，都算南鎮撫司指揮使張謙牛逼！
至於所謂的東鎮撫司，大貓小貓兩三隻，除了他牟小刀有點來頭之外，其他人要麽是勳二代，來混個履曆，要麽就是在京師得罪人，或者混不下去的家夥。
狗屁的東鎮撫司！還不是太子殿下為了你個狗東西的安危，愣是逼著我叔父向陛下啟奏，然後還給你刻了私章！
這小子究竟是怎樣的想象力，竟然敢說擴展五萬人？
拜托，牛皮不是這麽吹的！
偏偏，王掌櫃還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回道：“五十萬，實在太高！我給個價格，看在錦衣衛三個字份上，四十萬兩！”
朱勇、牟小刀聞言大動！
是小心肝激動得大大地跳動！
在這個時候，無論朱勇，還是牟小刀，恐怕連王掌櫃都是如此，心中都在呐喊“答應！答應！答應！”
偏偏，張大少爺吐口唾沫，“呸”了一聲，不屑地道：“開玩笑吧？敢對本指揮使還價的人，本指揮使欣賞你！”
“看在本指揮使欣賞你的份上，六十萬兩！”
這話立即激怒了王掌櫃！
頓時，王掌櫃的瞳孔已經緊縮至針尖大小，就要勃然大怒，然後斷然拒絕！
朱勇、牟小刀見王掌櫃臉色不對，連忙給張破虜打眼色，示意見好就收，否則悔之晚矣。
可是，張破虜咳咳兩聲，清清嗓子，笑道：“本官剛來不久，見此地民風彪悍，盜匪橫行，賊寇出沒，百姓麵有菜色，極目四望，令人寒心，奪人劫財者處處都是。傳聞金州劫奪更甚，賊盜百十成群，白晝公然出行，出沒無忌，官府捕之不盡。”
“有感於此，本指揮使念及百姓，欲啟奏陛下，誠請東緝事廠協助；想來，陛下念及臣一片忠心，會很樂意在此地設置個東緝事廠辦事處！”
此言一出，立即嚇傻了王掌櫃！
他是實在沒想到，會有這般臉厚心黑的錦衣衛指揮使，哪怕不顧忌自己的功勞、權力，即便引狼入室，也要打壓對手！
天下誰不曉得東廠、西廠和錦衣衛是對頭？
天下又有誰不曉得，錦衣衛收點銀子躲躲閃閃，生怕露出什麽風聲……可是東廠呢？
那群伺候皇帝的沒卵子貨色！
他們是沒人性的！
隻要他們來了，不將這片基業生吞活剝，不吃下九成九，這群心黑透了的太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王掌櫃差點就要哭了，他毫不遲疑，果斷堅決：“六十萬白銀，逢月初一，準時送上！”
但是，他低估了張破虜的無恥！
張破虜微微一笑，給王掌櫃拋了一個“你丫很識時務嘛”的表情，還豎個大拇指！
可這廝的話，讓王掌櫃如聞地獄之音，一顆心沉入穀底：“這個月才過幾天，本指揮使給你打個折，就算一半時間罷，記得補上三十萬！”
朱勇、牟小刀、王掌櫃三人齊齊傻眼，大家的眼珠子頓時無法轉悠，紛紛凸兀出來，想要脫離眼眶。
連牟小刀都差點破口大罵：“小虜你個混球，還有三四天就要過年，你丫竟然說這個月才過去幾天？還給對方打個折？”
牟小刀把眼一望王掌櫃，隻見王掌櫃手捏得咯吱響，臉色潮紅，一副要立即上前廝殺的模樣。
但旋即，王掌櫃咬牙切齒，使勁點頭：“沒問題！”
大家都以為罷了，就連最了解張破虜的牟小刀也以為如此，他拍拍張破虜肩頭，就要來一句“好了，喝酒去”！
可是，張破虜忽然一副很憂傷的表情，幽幽道：“今晚乃是本月最後一天可以賞月的日子，不想，竟然會被王掌櫃耽擱了。”
“本指揮使想，既然耽擱了賞月，又耽擱朱將軍喝花酒，王掌櫃打賞在下幾人一百萬兩辛苦費，沒什麽問題罷？”
牟小刀心裏“咯噔”一下，迅速將眼光望向王掌櫃。
隻見此人鼻子冒煙，雙目噴火，可讓牟小刀失望的是，王掌櫃明顯憤怒到極點，卻硬生生用意誌力壓抑住怒氣，一個字一個字道：“沒，問，題！”
隻是，讓張破虜也遺憾了！
隻見王掌櫃迅速從懷裏抽出一遝銀票，往地上一扔，扭頭就跑：“這裏是兩百萬兩銀票，剛好衝抵一百萬兩紋銀！”
等王掌櫃跑了老遠，張破虜才反應過來。
少年大叫：“讓我們埋頭揀銀票，加價十萬兩！”
遠遠有一個快要哭出聲的聲音，縹緲傳來：“地上兩百三十萬，有多！”
張破虜頓時遺憾起來，快手快腳將一遝銀票揀起來，認真數了數，發現竟然有兩百五十萬兩，不由得大為失望，道：“你們兩個也不配合我一下，小爺今晚至少損失了一千萬兩！”
朱勇一直張大嘴巴，合不攏嘴，揉捏了半天老臉，才道：“小公爺，老朱生平不服人，就服你！”
張破虜嘻嘻笑道：“看在這個‘服’字的份上，五十萬兩，你的！”
朱勇剛要拒絕，張破虜又哈哈笑道：“朱將軍，這算作上次的火藥款，沒問題罷？”
朱勇樂哈哈一笑，拒絕道：“那是消耗品，不敢拿小公爺的錢！”
見朱勇拒絕得堅決，張破虜也嚴肅了些，正色道：“朱將軍，虎山剛於朝鮮人大戰，箭支消耗嚴重，還要找朱將軍……對哦，我特麽忘記了一件大事！”
二人齊齊一愣，隻聽張破虜大叫：“剛剛我記得勒索這家夥，卻忘記讓他去警告京師，對付朝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