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攪局(第二更)
聽眾人爭了許久沒有定論,張破虜覺得厭煩,他也不曉得月綸外公沒有受傷的時候,大家又是什麽風格。
可一想到月娜依交代的任務,張破虜雅不虞再捱上月娜依一記“無敵蘭花手”。
施施然站起來,濃眉大眼的少年對兀特乞老爹行禮,問道:“敢問兀特乞老爹,此處誰狩獵經驗最豐富?”
“或者,誰是最佳獵手?”
大家立即住口。
眾人紛紛望向打岔的張破虜。
老李調轉目光,打量著張破虜;楊大叔臉有笑容,很有深意地看著他;兀特乞老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隻有凡奴兒忽然覺得不妥,目光陰晴不定,心裏琢磨開來,這小子是月綸的外孫子?是月娜依派來的?她是什麽意思?
旋即,凡奴兒想到什麽,目光變得陰狠,死死看著張破虜,簡直想要擇人而嗜……倘若眼光能殺人,張破虜保證已經被殺了十萬八千遍。
眾人沒看到的時候,楊大叔給兀特乞老爹打了個眼色。
兀特乞老爹微不可見對著楊大叔點個頭,這才說道:“當然是勿吉!”
這句話,大家都沒意見!
勿吉的武功在山寨雖然不算第一,更算不得一流,但要論及狩獵,如何圍獵,如何扼守要道,如何選擇時機,如何最高效率獵取,以及追蹤獵物,通過動物糞便區別動物公母、是否交配過、什麽時候交配的、交配過多少次、交配的姿勢、交配的愉快程度……勿吉絕對一說一個準!
他天生,就對動物了如指掌!
甚至,楊大叔還曉得勿吉有另外一個能力,極其擅長馴獸。若非山寨地勢險要,不適合養蓄家畜,保管山寨裏豬狗崽子接生,配種,看病,閹割……這些活也全是勿吉的!
勿吉自然也看出了不妥!
勿吉也知曉凡奴兒對寨主之位有覬覦之心。
為此,凡奴兒上下串聯,各種討好眾人,不但大力拍月綸馬匹,還於集體行動之際,愈發出力。
可就在最近不久,凡奴兒忽然態度變了!
這個鮮卑後裔,忽然就變成輕狂桀驁,目中無人。
此時,勿吉絲毫沒有得色,而是有些下意識的不安,向兀特乞拱手道:“兀特乞老爹,過獎了,有兀特乞老爹珠玉在前,莫力阿弟追蹤之術天下無雙,最佳獵手之言,晚輩實在不敢當。”
但濃眉大眼的少年不放過他,此時,張破虜雙手一攤,大咧咧道:“難怪要讓勿吉阿舅組織狩獵,原來阿舅本事如此高明,小郎要好好向阿舅學習才是。”
楊大叔眼睛一亮,覺得這個濃眉大眼的少年,忽然就極其順眼,他毫不猶豫,立即就道:“那就聽勿吉的!”
凡奴兒立即大怒:“不行!狩獵之地是大南溝,若是樸家寨人也在此,雙方起了衝突,又該如何?”
老李也在旁邊幫腔,陰惻惻地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還是多做準備的好!”
兀特乞老爹同樣大怒:“難不成聽你凡奴兒之言,要給樸家寨俯首驥尾才對?兀特乞丟不起這個臉,姓樸的也沒有那個資格!”
張破虜聽得奇怪,但在他旁邊的,隻有個憨乎乎的阿塔,屬於一問三不知的狀態,眼巴巴望向勿吉,但見勿吉眼觀鼻、鼻觀心,雖然對兀特乞極為尊敬,但對凡奴兒也極為忌憚,一時間竟然陷入兩難。
奇怪了!
張破虜心裏尋思起來,難不成山寨還分為幾派?就這麽個破山寨,大家還要拉山頭,搞小門戶?外公平時,又是怎麽處理的?難不成,外公受傷了,兀特乞和凡奴兒想要爭寨主之位?
張破虜正在思索,幾人又吵了起來,勿吉臉色尷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雖然是山寨最好的獵手,也是月綸的養子,可兀特乞老爹今天像吃了火藥,根本不給他麵子。
至於凡奴兒,平時囂張慣了,勿吉倒也沒別的想法。
忽然,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這有什麽好爭的!阿父說了,此事由勿吉負責,大家各自準備就是!”
眾人放眼望去,隻見一個俏生生的人影,不耐煩地站在不遠處,微皺瓊鼻,眼光飄忽來去時,眾人都覺得望向自己。
月娜依,她來了。
張破虜率先迎上去,月娜依卻不理睬他,而是直接訓斥道:“阿父不是和你說了麽,讓勿吉阿舅組織人手,迅速行動,怎麽弄這麽久?”
張破虜瞠目結舌,心裏覺得很委屈,你老人家隻說了讓阿舅組織人……好吧,小爺剛剛沒說錯話,的確說了讓勿吉阿舅負責。
濃眉大眼的少年還沒來得及慶幸,月娜依轉身就走,絲毫不給大家詢問的機會,仿似她來,就隻是傳這麽一句話。
但就是這句話,立即讓勿吉下了決心。
“本次,寨子裏勞力除留二十人守寨之外,其餘盡數出動。”
“莫力阿弟,你帶十人,負責驅趕、追蹤、外圍放哨等事務;楊大叔,你和林大叔留在山寨,並山寨一應婦人,準備熱水,負責劏宰、剝皮、分割、剔骨等,之後的醃製、晾曬也由你負責……”
“凡奴兒大兄,你領二十人,負責圍剿、補漏,並協同擊殺獵物……沒問題罷!”
眼見寨主之女傳了命令,莫力、楊大叔都痛快答應下來,兼勿吉此人的確是主持狩獵的不二人選,凡奴兒雖然猶有怒色,仍然點頭答應下來。
勿吉長舒了一口氣,凡奴兒都答應了,其他事就好辦了。
“兀特乞老爹,既然您出山了,就負責給大家準備食物,兼沿途接應如何?”
兀特乞這會沒有絲毫意見,笑嗬嗬地道:“好說,好說,老爹帶三五個婦孺就行。”
勿吉又道:“其餘青壯勞力由我帶領……”
他的話還沒說完,立即就被打斷了,阿塔的大嗓門有若雷霆,震得人腦殼發昏:“勿吉阿叔,阿塔也要去!”
眾人臉色立即就變了。
兀特乞臉沉如水,仿似一汪深潭,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但一絲絲凝重的氣息環繞,明顯是氣場不對;楊大叔眼睛眯了眯,又突然歎了一口氣,他身後的年輕人望了一眼阿塔,眼神竟然有點憐憫。
至於其他人,表情不一,有的神色複雜,有的顯得厭惡,有的顯得憎恨。
凡奴兒亂糟糟的胡子忽然就抖動起來,大聲道:“你去幹什麽!”
“你個賤種,留在寨裏白吃白喝就好,哪裏都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