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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害怕、收徒

  托著那恍若貓眼石一般的『眼睛』,柳嬋觀察了半天,還是搖頭,「依我看,這就是一塊寶石,儘管不知品種,但想來價值不菲,成色也很好。」而且若是做成飾品的話,應當很好看。


  「這並非尋常之物的眼睛,我也有些看不透。」長修微微搖頭,他皺眉看著,他的確沒看透。


  「你這麼一說,我就更好奇了。你感覺很邪門的那個東西,就是它?」柳嬋沒什麼感覺,即便如今托在了手上,她也沒覺得有多不凡。


  「就是它。」長修看著,而且看起來他並不想接觸。


  似乎也發覺了,柳嬋托著,一邊朝他挪了挪。


  長修看向她,隨後搖頭,「對於我來說,它讓我很不舒服,而且我認為,它目前正處於攻擊狀態。」


  「嗯?是么?我怎麼全無感覺?」柳嬋直接將手轉到自己眼前,仔細的盯著,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你身上的刺青吧。」柳嬋似乎能抵擋這眼睛的攻擊。


  「有可能,否則我怎麼全無感覺?你說它很邪門,我都沒感覺。一般情況下來說,但凡有邪物,我即便看不見也會感覺到的。」柳嬋搖頭,她還是覺得這東西更像一顆珠寶,不像眼睛。


  「呂晉一睡不起,定然是因為這個東西。」但到底是如何做的,還需要再觀察觀察。


  「真是稀奇,短短的時間內,我就見識了這麼多神奇之事。這個世界糟粕很多,但是我也忍了。」柳嬋握緊手,這個東西讓長修也不適,那就由她來保管了。


  「一定要這樣說話么?讓我忍不住想去天極觀求一道鎮魂符貼在你頭上。」長修微微皺眉,他其實很不喜歡聽柳嬋這樣說話,好像她隨時都會走似得。


  挑眉,柳嬋笑起來,向前一步仰臉兒看著他,「大師,你怕我會走呀?」


  「你說呢?」垂眸看著她,淺褐色的眸子緩緩變得幽深。


  「大師,你猛然間說出來的話真是讓人意外,我以為你很平靜的,畢竟我說出我的來歷你也很平靜的接受了。既然你心內波濤洶湧為什麼不說呢?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抬手,柳嬋隔著厚重的披風摸了摸他的胸膛,看似無意,又不乏佔便宜的意思。


  「所以眼下我不是正在說么。」看了一眼她的手,長修沒有阻止,聲音卻壓低了很多,更像是說悄悄話。


  抿嘴笑,手成拳,敲了敲他的胸口,柳嬋嘆口氣,「我總在想或許會發生什麼奇迹沒準兒我就回去了,這裡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場無聊的夢。不過眼下,我倒是很害怕這是個夢,我要是回去了,那大師你也就不見了。」


  抓住她的手,溫熱包圍,長修看著她,緩緩開口,「放心吧,只要你心堅定,便不會發生你所擔心的事。」


  「希望如此吧,若是那一天真的來了,你就去求一道鎮魂符把我壓住。哎呀,我犧牲了這麼多,不知可有什麼報酬?」說著,柳嬋眸子一轉,盯著長修,這花和尚心思很多,奈何不說。


  「你還想要什麼?」薄唇微揚,長修的臉一時間也堪比皓月。


  「你連唯一的貞操都送給我了,我好像還真沒什麼可要的了。不如,大師說說,你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的,還是我的美色?」柳嬋挑著眉尾看著他,她認為有九成的可能是先被美色迷眼的,還記得在大燕帝都的時候,他數次見她故作美艷時那眼神兒。


  「被一張與眾不同的厚臉皮征服的,迄今為止,無論人還是鬼,都沒見過這麼厚的臉皮。」說著,他抬手捏住了她的臉頰。


  眸子在一瞬間冷下來,柳嬋打開他的手,「沒勁。」扭身,握著那隻『眼睛』,離開房間。


  滿目笑意,長修下一刻也緩步走出房間。


  時近傍晚,氣溫也逐漸低了下來,人在外面隨著說話眼前白霧飄飛。


  所以這個時間,待在房間里是最好的。


  尹逸飛和康娜,還有一空和玲瓏都沒回來,柳嬋坐在房間里,背後就是火牆,正在研究手裡的那隻眼睛。


  她拿著那隻眼睛,長修則距離她很遠,誠如他那時所說,他對這個東西有些忌憚。而且,他距離近了,那東西就會攻擊他。


  但柳嬋對此毫無感覺,如何擺弄也沒見她有任何不適。


  終於,有人回來了,尹逸飛與凍得手指頭都僵硬的康娜快步走進屋子,康娜直奔柳嬋身邊。


  看著她,柳嬋不禁笑,「瞧你這樣子,估摸著再凍上一會兒就能做冰棍吃了。」


  「太冷了。」說著,康娜伸手直奔柳嬋的脖子。


  柳嬋立即跳開,「你應該把手放在尹大少的脖子里,他肯定熱烈歡迎。」


  康娜看了一眼尹逸飛輕笑,那邊尹逸飛反倒幾分不好意思,「柳姑娘,你看這些血夠不夠?」說著,他把一直放在衣服里的水袋拿出來,裝了一半。


  拿過來,柳嬋掂了掂,「還不少,夠了。」


  將水袋放在桌子上,柳嬋轉到長修身邊坐下,看著那兩個靠著火牆取暖的人,她緩緩扭頭看向長修,無聲的詢問是否將今日找到一隻『眼睛』的事情告訴他們。


  看著她,長修恍似能穿透她的小腦袋知道她的想法,下一刻緩緩搖頭,他不管,隨她吧。


  而且長修認為,他人未必有柳嬋的抵抗能力,若真的碰到了那隻眼睛,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翹起唇角,柳嬋笑眯眯的看著他,她的確想把這『眼睛』據為己有,而且她還沒研究明白呢。


  尹逸飛和康娜還沒暖和過來,一空和玲瓏也終於回來了。玲瓏也被凍得夠嗆,不過那也不如一空的臉色來的好看。


  臉蛋兒鼓鼓,而且走路慢騰騰,顯然是在一步一步的挪。


  瞧見他那樣子,柳嬋就笑了出來,「乖孩子,真聽話,走。」拖著一空,快速的離開房間。


  尹逸飛和康娜不明所以,玲瓏也暗笑,他們倆吃喝了一下午,一空一直沒撒尿,都攢著呢。


  這會兒也要憋不住了,估摸著再等一會兒就得尿褲子上了。


  拎著一空到隔壁的小廚房,柳嬋翻找出一個偌大的瓷盆來,「尿這裡面。」


  一空一哽,看了看那瓷盆,又看了看柳嬋,「真要尿這裡呀?這盆是用來吃飯的吧。」


  「我都沒嫌棄你,你嫌棄什麼?快尿,一會兒憋不住尿褲子上了有你丟人的。」將瓷盆塞在他手裡,柳嬋背過身去。


  拿著瓷盆,一空幾分糾結,不過柳嬋既然說了,他也抗爭不得。躊躇了一會兒,解開褲子,尿。


  一空著實是憋得夠久,一泡尿綿長無比,柳嬋也是無語,她在這兒都聞得到味道了。


  瓷盆幾乎都滿了,一空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後穿上褲子,「三少,好了。」


  回頭看了一眼,柳嬋搖搖頭,「你這火氣是真旺啊!」不止味道大,顏色也很夠,看的她不得不屏息。


  一空不語,自己的尿擺在那兒,他也很不好意思。


  「把這個瓷盆放在火爐那兒,然後你就出去吧。」柳嬋嘆口氣,許久沒弄這些東西了,如今看來她還是適合後方,什麼衝鋒陷陣,和她無緣。


  天空徹底暗下來,尹逸飛花錢在城裡的一家酒樓定了飯菜,因為給的銀子足夠,那酒樓里的夥計一路將飯菜送到了這莊園里。


  飯菜擺好,卻不見柳嬋,她把自己關在了廚房裡,也不知在做什麼。


  「給她留一些肉菜,你們先吃吧。」長修淡漠,吩咐了一句,便也轉身離開。


  廚房裡燈火幽幽,火爐里,木柴燃燒的旺盛。一個小鐵鍋放在火爐上方正在加溫,而鐵鍋里,一些褐色的糊糊狀物體也在冒著泡。


  柳嬋攪拌著,不時的屏息,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廚房的門被敲響,柳嬋皺眉,幾分不耐,「誰?」


  「我。」淡淡的聲音傳進耳朵,除了某位大師沒別人。


  「進來吧。」依舊皺著眉頭,柳嬋的臉色很不好。


  青色的身影走進來,復又關上門,看著那鐵鍋里的東西,隨後視線落在了柳嬋的身上。


  「很特別。」走過來在她身邊停下,長修輕聲道。


  「當然特別啦,這東西很貴的。」她這話並不真,因為聽起來明顯是諷刺。


  「儘管你口中的那個家族缺點很多,但不得不承認的確有真本事。」諸如從柳嬋手裡出來的葯,很特別,當今世上怕是無人會。


  哼了哼,柳嬋不置可否,幾代傳承下來,自然有本事。


  鐵鍋里的糊糊隨著加溫而變得更加粘稠,柳嬋攪拌著,一邊眼睛不眨的關注。驀地,好像差不多了,她拿過旁邊的毛巾墊在手上,將鐵鍋從火爐上拿了下來。


  下一刻抽出匕首,直接在手指上一抹,血流出來,滴進那些糊糊里。


  血落在上面,瞬時被吸收,而且難聞的氣味兒也沒了,松香味兒飄蕩出來。


  差不多了,柳嬋挪開手,還未動作,一條絲絹飄來,迅速的纏住了她的手指。


  仰頭看向他,柳嬋不禁抿嘴,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謝了。」以前都是自己,如今還有人給包紮,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接下來怎麼做?」長修面色柔和,很容易能從他的眼睛里瞧見一抹溫柔。


  「分粒。」話落,柳嬋拿著鏟子鏟起一些來,那些糊糊將要凝固,所以也很聽話。


  溫暖的房間里,幾個人已經用完了飯,不過留給長修與柳嬋的飯菜還在桌子上,沒動分毫。


  終於,柳嬋和長修回來了,柳嬋手上托著一個白瓷碗,裡面大半碗的藥丸。黑褐色的,並且泛著松香味兒。


  「尹大少,拿一粒給你師兄吃了吧,今晚子時再拿一粒融於冷水之中給他擦身,估計明早他就能醒過來了。」托著碗,柳嬋一邊道。


  尹逸飛快步走過來,瞧了一眼碗里的東西,不禁微詫,「柳姑娘,這是你做的?」


  「不然呢?」歪頭看著他,柳嬋挑著眉尾。


  「很特別,我從來沒見過。」拿起一粒來,尹逸飛看了看,一股松香味兒。他這麼多年四處走,見過許多的驅邪人,但是像柳嬋這樣的,他從未見過。


  「別管特別不特別,管用就行。」隨手把碗放在小几上,柳嬋轉身直奔餐桌。


  她與長修都沒用飯,倆人落座,然後動筷吃飯。


  尹逸飛康娜圍著那碗里的藥丸,尹逸飛還是很驚奇的樣子。一空和玲瓏站在旁邊,不禁有些難懂,一些雞血和童子尿,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一空則有些絲絲的不好意思,他的尿做出來的葯,還要給人吃。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不知是什麼表情。


  尹逸飛拿著葯去給呂晉吃了,大約只是一刻鐘后,他就發覺呂晉的眉頭在動。


  「太好了,師兄明日肯定能醒過來。逸飛,你別再愁苦了,柳嬋的葯真的很厲害。」康娜拍拍尹逸飛的手臂,這兩天他有多愁康娜盡數看在眼裡。


  「沒錯,醒過來就好。」尹逸飛長長的舒口氣,然後微微俯身小聲的喚師兄,呂晉的眉頭又動了動。


  「師兄好像能聽到,今晚子時還得用一顆葯,我在這兒陪你。」康娜也不禁嘆息,真是管用。


  房門從外打開,填飽了肚子的柳嬋走進來,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他有反應了是不是?」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是什麼效力,她還是清楚的。


  「是,柳嬋,你的葯太厲害了。」康娜立即點頭,看著柳嬋,幾分不可思議。


  「有反應就好,證明他這情況不嚴重。儘管我沒見過他這種情況,但是葯管用了,說明我這葯貨真價實,管的不少。」柳嬋這話聽起來更像是自嘲,但其實嘲笑的是誰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說自己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可是做出來的葯卻還是很管用,柳嬋,你比我想象的要厲害的多。」康娜以前是聽尹逸飛說過一些,但現在親眼所見,也不得不承認。


  「承讓承讓。」柳嬋笑眯眯,這被人當面誇,感覺還真是不錯。


  「我說的是真的,雖然我不太懂這些東西,但是逸飛他懂。他說你很厲害,那就是很厲害,柳嬋,我想、、我想拜你為師。」康娜睜大眼睛看著柳嬋,字句真誠。


  聞言,柳嬋愣了,旁邊尹逸飛也愣了,倆人一同看著康娜,眼睛不眨。


  「拜我為師?你認真的?」柳嬋緩緩眨眼,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兒呢。而且,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還可以教徒弟的。


  縱觀以前,她都是為輔助家中那些男人的,她們做出來的東西被他們拿走天經地義,而且在外揚名的也是他們,和她一毛錢都沒有。好東西都是他們的,也和她無緣。所以她心裡才極度不平衡,總想衝鋒陷陣,並且有時覺得自己會的這些東西也是無用,反而還拖累了自己。


  可是眼下、、、不止聽到了誇讚感謝,還要拜她為師,太神奇了。


  「我自然是認真的,我什麼都不會,跟著你們也毫無用處,有時遇到事情還得靠逸飛來保護我。柳嬋你懂得多,我很佩服,而且也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懂那麼多。我很想學,所以你收我為徒吧。」上前一步抓住柳嬋的手,康娜的確很真誠。


  「柳姑娘,康娜她很聰明的,而且膽子也大。若是可以的話,你收她為徒吧。」尹逸飛開口,幫康娜說話。


  看著康娜,柳嬋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可以答應,不過你得知道,我現在有麻煩在身,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而且我也不會教徒弟,我會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但是你得靠自己。」教徒弟,柳嬋真不會。


  康娜一笑,隨後便跪在了地上,「師父受徒兒一拜。」


  柳嬋後退一步,心下幾分震動,她是真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起來吧,既然此後你是我徒弟了,那麼我也不會再客客氣氣了。尹逸飛,你該跟著改口了。」扭頭看向尹逸飛,柳嬋第一件事兒就是佔便宜。


  尹逸飛本還笑著,聞言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著,看了一眼康娜,他緩緩低頭,「師父好。」


  「哈哈哈,這感覺好。既然是師父了,那麼不給你點見面禮好像不太好。這碗葯,給你當見面禮了。」那白瓷碗就放在炕邊,柳嬋拿起來遞給了康娜。


  康娜睜大眼睛,尹逸飛也唏噓,這麼多她說送就都送了,毫不懷疑她還會做出更多更有效力的葯來。


  「謝謝師父。」康娜捧著葯碗笑,一聲師父叫的柳嬋心情順暢。


  從沒想過有一天她還能當師父呢,由此看來她是不是該有個門派啥的,取個拉風的名字,雄霸天下。


  柳嬋收徒,玲瓏很意外,不過意外之後就是開心,康娜也是大家小姐,拜柳嬋為師,證明柳嬋更厲害。


  一空則很糾結,他那時還說想從柳嬋那學本事,結果她說不外傳。可是這眨眼間的就收徒弟了,不公平。


  長修很淡然,不過注視到柳嬋那得意的模樣,他的眸子也不禁浮起笑意,柔和他的整張臉,恍若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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