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流言蜚語
眯起眼睛,柳嬋無聲的咒罵了一句髒話,雖然她知道自己是帝都街頭巷尾男女老少話題之中必不可少的人物,但是自己聽到了,也難免不爽。
一直出神的一空似乎也被他們說的話吸引了,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豎起耳朵傾聽。
「柳三少,是你么?」他們說的,好像就是柳嬋。
「閉嘴。」掃了他一眼,柳嬋沒什麼表情,那小鬍子好似也要飛起來了。
更好似是報復,報復柳嬋不管季曉月的事兒,一空忍不住笑,「柳三少你別生氣,不是自己的事兒,他們想怎樣說就怎樣說,畢竟嘴長在人家身上。」
看向他,柳嬋挑眉,「錯,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我可以把他們的嘴縫上。」
一空暗暗的撇了撇嘴,「那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嘍?」剋死了三個男人,太兇殘了。
「是真的,和我太近總是會倒霉,嚴重的會死於非命,死的很慘。」手成刀,柳嬋在一空的頭上方比劃了一下,嚴厲警告。
一空縮了縮脖子,「長修師兄,是真的么?」要是太近就倒霉,那他可就離倒霉不遠了。
看向他,長修眸色淺淡,配上他那聖光普照的模樣,簡直扎眼。若是他說自己是得道高僧,相信不會有人不相信。
「事不關己,人們總是喜歡往惡毒里說。而說自己惡毒,則是憤怒的一種表現。所以,你不要再說話了。」長修語氣很輕,帶著淡淡的警告。
咂咂嘴,一空看了一眼柳嬋,然後縮了縮脖子,他不說還不行么。
飯菜很快上來了,素菜做的不錯,顏色鮮亮。肉菜賣相一般,但味道不錯。
吃著,三個人倒是都不太著急,畢竟天黑之後還有事情要做。
旁邊那桌食客一直在議論城裡近來發生的事情,這家納小妾,這家偷人的,他們知道的可清楚。
驀地,柳嬋再次豎起耳朵來,因為那桌人開始小聲談論宮裡的事情。
「那跟其他的主子怎麼比?他是什麼出身?我小舅子說了,在宮裡,他連下人都不如。」
「對啊,你小舅子在宮裡當差知道的多,給咱們講講。」
「聽說啊,當年若不是一干大人堅持,他就被扔了,怎麼可能給他接回宮裡,他娘是戲子啊!一干大人認為不妥,皇室血脈不能不管,所以最後皇上才把他接回了宮裡。」
「那眼下這分發府邸,看來是沒他的份兒了。」
「依我看,給他分個戲園子正好,反正他是戲子出身。」
「哈哈,太損了你。人家就是戲子,那也比咱們高貴,那身上流的可是皇上的血。」
「皇上的血和戲子的血,到頭來還是戲子。」
「哈哈哈。」
他們的聲音始終不敢太高,可是那語氣以及笑聲卻格外的刺耳。
放下筷子,柳嬋盯著一處,眉頭緊鎖。
一空盯著柳嬋,一邊將盤子里最大的一塊肉夾到自己的碗里,這才放心。
「柳三少,你怎麼了?」一邊問,一空一邊觀察盤子里還剩下哪幾塊好肉了。
「覺得某些人的舌頭真是多餘,應該割下來喂狗。」柳嬋惡狠狠,她的鬍子好似都要飛了。
眨眨眼,一空看了一眼那邊準備離開的食客,然後小聲道:「你說他們呀?」
「難不成你以為我在說你?這世上,庶子庶女受欺凌,在外生的就更是原罪了,恨不得所有人都得罵上一句才解恨。」柳嬋不再吃了,靠著椅背,她諸多不爽。
「他們剛剛說的是誰啊?」一空沒細聽,但想來有些身份。
「皇上早年間玩弄一個戲子,沒想到這戲子懷孕了,東躲西藏的把孩子生下來了,又險些被殺。之後一乾重臣面見皇上,才將這孩子保了下來,不過這麼多年一直背著罵名,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剛剛那些人說的話就是例子,根本不認識,卻也都能罵上幾句。」柳嬋一字一句,這帝都的事情她了解不多,但這件事她卻清楚。
看著柳嬋那不爽的樣子,一空將嘴裡的肉咽下去,「柳三少你認識那個人吧。」否則,她幹嘛打抱不平。
掃了他一眼,柳嬋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認識啊。」
「那他也是皇上的血脈,無論過得怎麼不好,也比街頭的乞丐要好得多吧。」一空卻不這麼認為,像他,剛出生就被扔了,若不是凈土寺收留,他早就已經死了。
「其實他還不如去做乞丐,若是有的選,他肯定會選做乞丐的兒子,也不會選做皇上的兒子。皇上當初只是為了消遣,玩弄了他娘,所以才有了他。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的出生,不如胎死腹中。」柳嬋邊說邊搖頭。
一空睜大了眼睛忘記眨,看著柳嬋,她說的話有些離譜,乍一聽起來很不對勁兒。可是細想想,也沒有不對,活著受罪,不如不生下來。
「長修大師,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眸子一轉,柳嬋卻忽然發現長修在盯著她,而且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兒。
沒有言語,長修緩緩地轉開視線。
挑眉,柳嬋幾分無言,有話不說非得裝深沉,無聊。
用完了飯,柳嬋直接在這酒樓定了兩間房,三人緩步的上樓,在小二的帶領下回房休息。
進了房間,柳嬋便徑直的躺在了床上,床雖不是好床,可也比破廟裡的石頭舒坦多了。
有人跟蹤?說真的,她還是猜不出是誰。長修不承認那些人是跟著他的,那是跟著誰的?莫不是,跟著一空的?
他個小和尚,打小就是孤兒,誰會跟著他啊。
自己?柳嬋能想到的就是關家人了。關戍梁死了,關家人把責任都扣在了她身上,簡直想要她去陪葬。
所以,有大部分的可能是關家人。
只不過,眼下她已經回了帝都,他們還躲在暗處,這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無論如何,今晚得甩開他們,由明變暗,小心為上。
天色漸漸暗下來,酒樓內外也掌了燈,樓下還有食客在用飯喝酒,熱鬧非凡。
三樓,倒是幾分清凈,一些房間燃著燈火,裡面有人影走動。
兩個人影無聲且快的從一個房間出來,進入了另外一間房。
房門關上,寂靜無聲,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
房間里,只燃了一盞油燈,後窗打開,三個人站在那兒,身影朦朧。
最小的身影萬分靈活,跳上窗檯,下一刻嗖的躍出窗口,十分膽大。
柳嬋微微傾身往窗下看,一空這小子竟然輕輕鬆鬆的落在了地上,這麼高?
一空左右瞧了瞧,然後又跑到落地的地方,朝著上面揮揮手,示意這裡很安全,沒有人。
長修腳下一動,踩在了椅子上,隨後一腳踩在窗邊,也打算跳下去。
「等等!」伸手,柳嬋一把抓住長修的手臂,死死地抓住。
長修一頓,低頭看向她,「怎麼了?」
不眨眼的盯著他,柳嬋哼了哼,「你說呢?我能對付鬼,可是我不會跳高,我要是跳下去,會摔死的。」
聞言,長修也恍然,「所以?」
「所以?所以得勞煩長修大師把我帶下去。」所以什麼所以,用腳趾頭也想得出怎麼辦。
看了一眼寂靜的黑夜,長修出手,將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拿開。
指掌溫熱細膩,柳嬋倒是一愣,看著長修,不解他要做什麼。
拿開了她的手,長修又看了她一眼,下一刻抓住她背心的衣服,把她拎起來,隨後就跳出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