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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錐心之痛(四更,求月票)

  如果雲裳當初真的出了意外,王寡婦是兇手,那老雲家就是幫凶。


  白宴誠臉色陰沉的嚇人,第一次板著臉,用命令的語氣對雲裳道,「小七,以後不要去老雲家了。」


  雲裳知道白宴誠在氣頭上,不答應也不拒絕,而是轉換話題道,「爸,王寡婦瘋病快好了,就算我不去老雲家,她也會想法子找我麻煩……」


  「王寡婦都自顧不暇了,找不了你的麻煩。」白宴誠聲音冷的能滴出冰。


  雲裳眼睛微微亮起,趴在桌上,一臉神秘的問,「爸,王寡婦被抓起來了?」


  「還沒有。」白宴誠黑著臉,有些懊惱自己對顧時年的話產生懷疑,沒有在接到電話后,第一時間追究王寡婦的責任。


  「裳囡,我等會就打電話,王寡婦跟敵特勾結是事實,不能因為她曾經救過軍區司令家的孩子,就抵消她犯的罪。」


  雲裳滿意的點點頭,剛要坐下,白宴誠又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問,「裳囡,跟爸爸說說,王寡婦當初都是怎麼對你的?」


  他從許多人嘴裡聽說過雲裳在王寡婦手上受盡折磨的事情,可那些人都不是雲裳本人,知道的遠沒有雲裳清楚。


  他應該在雲裳回白家的第一天,就跟雲裳好好談談,親耳聽聽女兒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再親口問問她對老雲家眾人的想法。


  而不是讓外人的說辭貫穿他的耳朵,影響他的判斷,進而讓他喪失了聽女兒講述她這些年受折磨經歷的勇氣。


  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雲裳可不知道白宴誠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煎熬之中,還以為白宴誠要聽王寡婦的犯罪經過,藉此來判斷該給王寡婦判多少年。


  這麼一想,雲裳立時來精神了,掰著手指頭,把原主記憶深處那些受罪的往事一一說了出來:


  「不給我吃飯,還天天打我。有幾回我偷偷吃了餵雞的麩皮子,她就拿繩子把我捆門檻上,用棍子打。後來我不敢跟雞搶食了,就出去找細細的土吃。


  我奶知道她不給吃飯,就來村口偷偷給我送吃的,後來王寡婦知道了,就不讓我出門,要是敢偷偷跑出去,她就把門關上,不讓我進門,還讓我跪在院門外,用棍子打我,讓我奶再不敢給我送吃的……」


  「咯吱!」


  白宴誠面色鐵青,攥在一起的手指骨頭響個不停。


  見雲裳停下來,瞪著濕漉漉的眼珠子看著他,白宴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對雲裳擠出個難看的笑臉,聲音乾巴地道,「……裳囡,沒事兒,你接著說。」


  接到指令,雲裳再次掰著手指頭開始告狀了,「我奶要是瞅著機會給我嘴裡塞口吃的,王寡婦知道了,就會用刷子刷我的嘴。


  王寡婦還往家裡頭招男人,冬天大半夜把我趕到院門口守門,還不給我棉襖穿,就讓我凍著。


  還有,供銷社孫主任每回來家裡,他們就讓我進炕櫃裡頭,然後開著柜子,讓我看孫主任光著身子『打』她……」


  白宴誠聽到這裡,腦子嗡的一聲,徹底炸了。


  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拳砸在書桌上,「畜生!真是該死!」


  他原以為自己對女兒這些年的經歷不說了如指掌,可也了解個七七八八,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從別人嘴裡聽到的那些事情,遠不及女兒受罪的十分之一。


  他這個父親真的是太失敗了!


  竟然偏聽偏信,差點放過罪該萬死的王寡婦。


  話說到一半,雲裳就聽到「砰」的一聲,緊接著,發現面前厚實的書桌竟然從中間裂開了。


  雲裳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還沒反應過來,顧時年已經探出胳膊,把她和炸毛的球球一起護在懷裡。


  「白叔,阿裳在去年冬天之前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村裡人人知道阿裳是啞巴……」


  顧時年一開口,雲裳就趕緊點著頭接話,「我不能在外面說話,要是敢開口說話,或者敢在挨打的時候哭,王寡婦就會用手拽我的舌頭,用納鞋底子的錐子戳我。


  她跟村裡的李向前,就是她頭一個男人的小叔子,她說,我得是個啞巴,這樣才不會把她往家裡招男人的事情說出去。


  二哥來村裡找我那回,王寡婦想殺了我。她把我提起來往地上砸,還把屋裡門關上,用擀麵杖打我的頭……」


  雲裳不疾不徐的說著自己和原主的遭遇,可這管嬌嬌軟軟小嗓音聽在白宴誠耳中,卻像是一柄柄鋒利冰冷的刀子,一刀一刀戳在他的心上。


  一米八的漢子,坐在那裡,身子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一聲接一聲喘著粗氣,紅通通的眼眶裡,不時溢出眼淚。


  看著白宴誠幾乎喘不上氣的模樣,雲裳都不忍心說下去了,擔心再說下去,白宴誠心臟會承受不住,直接原地爆炸。


  見雲裳和顧時年都關切的看著他,白宴誠想喝一口茶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伸出手后,卻發現他的手抖得連茶杯都舉不起來了。


  顧時年輕輕推了雲裳一把,雲裳趕緊起身,捧著茶杯,殷切的遞到白宴誠嘴邊:


  「爸,我沒事兒了,一點都不疼。再說後來我有顧二哥,王寡婦不敢跟我動手,後來她又得了瘋病,就再沒有人欺負我了。」


  哪裡能不疼呢。


  王寡婦對原主的那些傷害,已經深深烙印在這具身體里,幾乎形成了身體記憶。


  雲裳就是現在想起腦中的那些畫面,身體還會控制不住的想打哆嗦。


  白宴誠哪能不知道雲裳是在安慰他,就著雲裳的手喝了口茶水,想給雲裳露出個笑臉,可是連著扯了兩次嘴角都沒有成功,只好哆哆嗦嗦的抬手搓了一把臉,讓僵硬的麵皮鬆弛下來。


  「裳囡,還,還有啥?」白宴誠啞著嗓子繼續問。


  「沒了。」雲裳堅定的搖搖頭,「就是她拿擀麵杖殺我那回,嘴裡一直喊著我害了雲大川的命,說她熬出來了,總算能殺我報仇了。」


  白宴誠艱難的點點頭,「裳囡,爸爸知道了,晚上跟我說的這些事兒,不要讓你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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