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回家，有我（一）
“瑤瑤啊，你在房間裏嗎？”
門口處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秦芸在門外揚聲詢問。
當然，秦芸其實是知道顧瑤在房間裏的。不過，之前賀堯謙不是也來了麽，8他們兩個都在房間裏呢。
怎麽說，她也得敲敲門招呼一聲，意思意思不是。
“哎，我在呢。媽你有事嗎？”顧瑤也揚聲應答了一聲。
“嗯，我就是看看你在不在，飯快做好了，待會兒就跟小謙一起下來吃飯吧。”
“哦。”
聽到了顧瑤的應答聲，秦芸似乎就放心了。很快就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顧瑤便窗外看了一眼，這才發覺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沒想到自己這一覺，居然又睡了這麽久。
顧瑤伸出手揉了揉臉頰，也不看賀堯謙了，就打算從床的另一側下去洗漱一下。
可是顧瑤剛往另一邊挪了一點，就被賀堯謙拉住了手腕，阻止了她繼續的動作。
顧瑤看了賀堯謙一眼，無聲的詢問他要幹什麽。
賀堯謙的眼神暗了一下，沒有說話，手上的勁道卻是一點兒都不曾放鬆。
“我說，你這是要幹什麽，你就直說了吧。我們兩個就這麽耗著也沒有意思不是？”
賀堯謙抬頭看了顧瑤一眼，顧瑤觸及到賀堯謙的眼神，不知怎的心裏就是一悸。
顧瑤壓下心裏微微的慌亂，她有預感，事情的發展好像要脫離軌道了。
賀堯謙眼神幽深，眸底好像有什麽在閃動。可是最終，賀堯謙的眼底回歸平靜，垂了眸子。
顧瑤看賀堯謙這個樣子，心底埋藏的那一點不知道在期盼著什麽的心思，也徹底涼了。
顧瑤抿了抿嘴巴，神色也暗淡了下來，手腕用力往外一抽，就這麽從賀堯謙的手掌裏脫離。
賀堯謙的手掌無力的張合了幾下，好像是想要抓住什麽，可是最終什麽都不曾觸碰到。
顧瑤也不管已經陷入自己思緒的賀堯謙，直接去了盥洗室洗漱。
關上盥洗室的房門，顧瑤走到洗手池邊，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涼水，狠狠的潑到了臉上。
就這麽連續幾次，思緒好像也清晰了。
顧瑤知道，其實這一次的事情，錯不全在賀堯謙的身上。
其實，她也有錯。
她錯就錯在，太過高估自己在賀堯謙心裏的位置，把自己看的太重。
顧瑤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緩緩勾起一抹笑。
罷了罷了，反正從小到大這麽多年都這麽過來了，就算是以後的日子，也隻能如此相處又如何？
至少，他們還在，他還在她身邊不是麽？
顧瑤拿起毛巾蓋在臉上，擦幹了水跡，打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賀堯謙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身子微斜的坐在顧瑤的床上，微微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可是卻無法忽視，賀堯謙身周縈繞的沉鬱的氛圍。
顧瑤心裏一緊，微微蹙眉，咬了咬嘴唇，努力在唇角勾起一抹合宜的淺笑。
“走吧，我媽應該做好飯了。我們先下去吃飯吧。”
顧瑤語氣故作輕快的說完，就不等賀堯謙的反應，自己開門先走了。
顧瑤沒有看到，在她走了之後，賀堯謙緩緩抬起了頭，凝視著她的背影，眼底有掩藏不住的複雜。
等兩個人下了樓，秦芸的飯菜已經端上桌了。
因為賀堯謙也在的緣故，秦芸今天特意做了好幾道，賀堯謙跟顧瑤都喜歡的菜。
“下來啦？趕緊的，過來坐。可以吃飯了，就剩鍋裏的一個湯了。”
秦芸笑眯眯的招呼兩個人過來坐，自己走到樓梯口，揚聲衝著樓上就喊。
“老顧，下來吃飯了。”
顧徵擎很快就從書房裏出來，去盥洗室裏洗了手出來，就坐到了餐桌前。
秦芸正在盛飯，端了一碗在顧徵擎的麵前放下。顧徵擎接過碗，抬頭掃了一眼並排坐著的顧瑤跟賀堯謙。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臉色也有些不對勁，顯然，兩個人這是又鬧別扭了。
顧徵擎在心底冷哼了一聲。
他本來就不看好賀堯謙這小子，你看看，這才多久，兩個人這又鬧別扭，肯定是賀家小子不對！
“瑤瑤啊，你怎麽突然就想起來回來了。你們不是還沒放假嗎？上一次你媽給你打電話，你不是還說等到國慶節回啦的嗎？”
顧徵擎一上來，就直接打中命脈，一擊必殺。
顧瑤愣了一下，心裏糾結了半天，想著要怎麽糊弄過去。
賀堯謙的臉色自樓上下來開始，就一直不對。就是現在坐在飯桌上，也是沉著臉，一聲不吭。
“嗯，也沒什麽，就是最近課不多，我就想回來一段時間。去了外麵才發現，還是家裏好啊，就是想家了。”
這幾句話，倒真的是顧瑤的心裏話。
之前在家裏安穩的待著的時候，感覺一心想要往外麵飛，看外麵的什麽風景，都覺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美景。
然而真的等自己飛出去了，才發現，外麵的世界，其實跟自己想象中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相比起來，也隻有這個時候，才能凸顯出家裏的好來。這時才能發現，其實自己的身邊的景色，一直都很美麗。
隻不過當時自己的眼睛，被短暫的蒙蔽了而已。其實最美的，不過就是家裏的世界，那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聞言，顧徵擎眸色幽深。他這麽多年的經曆也不是白過來的，顧瑤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他自然聽的出來。
登時，心下就微微歎了口氣。
作為家裏最疼寵顧瑤的存在，顧徵擎也有著不想讓女兒走遠了的心思。
這些日子裏，隻要一想到顧瑤自己一個人在外麵待著，心裏就止不住的擔心。
雖然每每這時，秦芸都會對他嗤之以鼻，說他太杞人憂天了，想得太多。
可是事實上，最心疼顧瑤，最容易想東想西瞎想的，其實還是秦芸。
突然間聽到顧瑤這麽說，顧徵擎的心底隱隱有些安慰。閨女長大了，知道外麵的世界不容易了。
“之前我就說，不讓你這個丫頭走的這麽遠，你非不聽，這下子知道不好了吧。”
顧徵擎氣哼哼的說道，沒錯，當初他本來打算，讓顧瑤的大學，還在A市讀的。
A市也有一所大學，雖然不及S大一般，那麽有名。可也算是能數得著的中等學校。
顧徵擎當時還跟顧瑤提起過，可是當時的顧瑤一心就想要去S市，哪裏聽得進去。
顧徵擎無奈，心想著算了，既然顧瑤想去S市，那就去吧。也就沒有再提過，關於A大的事情。
可是這並不代表顧徵擎，就這麽任由顧瑤自己做決定了。雖然說他也不會幹預的太多，但是意見，他還是要提的。
於是，顧徵擎就加大力度，想要把顧瑤勸說動。讓顧瑤去F大，跟喬淩一個學校去。
然而顧徵擎的這個想法，最終還是被顧瑤給無視掉了。
麵對著顧瑤的最終選擇，顧徵擎也隻能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啊！
可是現在一看顧瑤自己也有些動搖的意思，顧徵擎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既然顧瑤不想待在S市，想在家裏待著了，這自然是顧徵擎求之不得的事情。
正好讓顧瑤轉學回來，也是可以的嘛。再說了，就算是有什麽不好搞的東西，為了自家閨女，他也不怕撂下自己這張臉去拜訪相關的人。
“既然在外麵待的這麽不開心，那就回來吧。隻要你想回來，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
賀堯謙聞言，立時就抬起了頭，看著顧徵擎不說話，眼裏的幽光更盛。
顧瑤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隻是感慨一下而已，發發牢騷算了。到底是哪句話讓顧徵擎覺得，她是因為後悔了想回來啊？！
“爸，你開玩笑呢吧？我哪裏說想要回來了啊。雖然說我不是很喜歡外麵的世界，可是我也不能一輩子讓你護著不是？
就當是對我自己的磨練好了。再說了，從小到大，都是被你們護著一句過來的。我也是時候，學著靠自己了。”
顧瑤的一番話，說的賀堯謙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也讓顧徵擎心情陰鬱了幾分。
“你真的想好了？你可以再考慮一下的。不要這麽早的下結論，反正你也不喜歡外麵的世界，那就回來。
而且，隻要你想，別的你不用管，有我在呢。隻要是你想的，爸爸都會盡力滿足你的。”
顧瑤愣了一下，半晌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顧徵擎的樣子很認真，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顧瑤嘴唇蠕動了幾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顧徵擎的這些話，還是為了她好，因為擔心她，愛護她。
可是她並不想就這麽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羽翼下。
一時之間，竟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神遊天外。
靜謐陰鬱的氣氛，籠罩在一小片區域，把所有人都掩蓋其中。
“你要是不想吃飯，就給我上一邊去，別在這兒打擾我們吃飯。真是的，在飯桌上說這些幹什麽。”
秦芸見大家都因為顧徵擎的一番話，而陷入了沉思，竟沒人再吃飯，登時就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