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對峙（二）
“咳咳咳！”
聽到賀堯謙狀似擔心的話，顧徵擎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裏，咳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哎喲，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咳的這麽厲害？沒事兒吧，快喝點兒水。”
顧徵擎一陣劇烈的咳嗽，把秦芸嚇了一跳，連忙端過一杯水遞給他。顧徵擎一把接過水杯，一口氣喝幹，這才覺得呼吸順當了些。
“爸你沒事兒吧？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啊，要是哪兒不舒服你就說出來啊，要不然咱去醫院看看？”
顧瑤有些憂心的看著顧徵擎，顧徵擎是當兵的，身子底子本就好，平日裏甚少生病。
可是看顧徵擎一副憋悶鬱結的模樣，很不舒服的感覺，不自覺就擔心了起來。
“我沒事！”
顧徵擎重重的哼了一口氣，感覺胸口氣息翻滾，憋悶感更加強烈了。
顧徵擎怒瞪了也跟著一臉關心的賀堯謙一眼，這小兔崽子居然還敢跟他在這裝模作樣，要不是因為他，他能氣成這樣麽！
賀堯謙自然也接收到了，來自顧徵擎森森的怒火。
賀堯謙低眸垂首，安靜的喝湯，就當未曾察覺。心裏卻默默歎了一口氣，真不明白未來老丈人，怎麽對他抱有這麽大的敵意。
顧徵擎緩了一下，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這才慢條斯理的又倒了一杯茶，一口一口細細抿著，眼神開始上下打量賀堯謙。
在顧徵擎堪比x光透視般的審視的目光裏，賀堯謙不動如山，淡定的一比那啥！
雖然顧徵擎心裏不是特別喜歡賀堯謙，覺得他在拐帶自家閨女。但是顧徵擎卻也是從心底承認賀堯謙的作為的。
畢竟賀堯謙也算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賀堯謙的為人品行，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再加上從賀堯謙懂事起，賀繆就開始對賀堯謙進行的曆練，平心而論，在當時賀堯謙的那個年紀，能堅持下來實屬不易了。
現在的孩子因為生活在繁榮昌盛的和平年代，大多數都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
家庭情況好一點的，孩子從小都是嬌生慣養，最終會被寵的無法無天。
比如自家閨女，顧徵擎自己也承認，他其實才是家裏最慣著她的那一個。
可是當時，隻有幾歲的賀堯謙，一臉淡然的被賀繆送進那裏，顧徵擎還是覺得有些不忍。
畢竟小小的一個孩子，過早的接觸各種殘酷的對待，會對孩子以後的成長路上，埋下無法消除的陰影。
還記得最初，顧徵擎也曾經因為不忍心，而向賀繆反對過。而當時賀繆僅僅是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來。
“這些是他需要，也是必須要經曆的。作為賀家的下一代，他身上的擔子也很重，現在早早的讓他接觸這些，也是對他的保護。
更是我作為一個父親，對自己孩子的將來，所做的提前規劃，為他負責。”
猶記得當時賀繆說出這番話時，臉上的那種決然。誠然，作為一個父親，賀繆心裏自然比顧徵擎更心疼自家孩子。
可是，也正是因為他擔當著父親這個角色，就必須挑起這個角色，所要承受的擔子。
而彼時，尚且懵懂的賀堯謙，卻也默認了，父親即將對他進行的考驗。
賀繆自然也告知了賀堯謙，考驗當中可能麵臨的凶險，然而賀堯謙接受的坦然，淡然的臉色裏，並不見一絲慌亂。
賀繆問他怕不怕，他隻回了兩個字：“不怕！”
尚顯稚嫩的聲音，話出口卻顯出了另一種，不屬於一個孩子的，成熟的霸氣風範。
顧徵擎當時心下一凜，這孩子，待他長大成器，定非池中之物。
賀堯謙匆匆扒拉完碗裏的最後幾顆飯粒，端坐起身子，笑著謝過秦芸還想繼續給他添飯的舉動，靜靜的回視顧徵擎。
平淡無波的眼神裏，一片赤誠坦然。顧徵擎一語不發，安靜的收回把賀堯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審視了個遍的目光。
喝完杯子裏最後一口茶，顧徵擎放下茶杯，淡淡的說了一句他吃好了，就先行離開，去了書房。
在顧徵擎離開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見，賀堯謙的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神色也放鬆了下來。
顧徵擎是個長輩，多活的這幾十年，也不是白活的。
在顧徵擎的目光，在賀堯謙的身上掃視的時候，賀堯謙分明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畢竟是當了幾十年的兵，且是高級將領。顧徵擎就是不說話，單單看著賀堯謙，賀堯謙就能覺得有壓力。
那種威壓，仿佛是與生俱來的，神念轉動間，收發自如。
雖然賀堯謙麵上一片淡然，絲毫不為所動，但是手心裏，卻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你怎麽了？你也不舒服嗎？”
顧瑤發現了賀堯謙的異常，連忙關切的詢問。心裏卻是暗暗納罕：今天這都是怎麽了，一個兩個的都感覺這麽不對勁？
“我沒事，剛剛隻是在想事情。”
賀堯謙衝顧瑤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示意自己很好。顧瑤也就不再糾纏，站起身子幫秦芸收拾碗碟。
賀堯謙站起身子也想來幫忙，結果被秦芸攔著了，沒讓他動手。
“行了行了，你就去客廳裏坐著歇歇吧。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下午還要趕回去，有的你累的，趁著這會兒休息一下。”
“對呀對呀，我們不用你幫忙，你坐在那看著就好。”
顧瑤也來幫腔勸說，賀堯謙微微一笑，心情愉悅。果真聽話的收手，重新坐在餐桌旁，單手支在桌子上，捧著下巴看顧瑤來回忙碌。
這麽一個大活人，赤 裸裸的熱烈視線就這麽緊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如影隨形。
顧瑤很快就覺得不自在了，隻因賀堯謙的眼神太過熾烈，讓她有些不自覺的尷尬和不自在。
賀堯謙有趣的看著，顧瑤一雙小巧精致的耳朵染上一抹粉紅，區域逐漸擴大，直至蔓延至整個臉頰。
粉麵似桃花，佳人在眼前，賀堯謙的心裏像是有隻貓在撓他。一下一下，癢癢的，酥酥的，心情莫名的愉悅。
很快，顧瑤就幫秦芸收拾完了東西，秦芸還在廚房裏洗刷，顧瑤就直接出了廚房，看也不看賀堯謙，一溜煙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間。
賀堯謙搖頭失笑，緩緩起身，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等走到顧瑤門前，賀堯謙唇角的笑意，愈加濃烈。
隻見顧瑤的房門，隻是虛掩著，露出一條小縫。寓意何在，不用言說，賀堯謙心知肚明。
既然佳人如此相邀，賀堯謙也就不客氣的大長腿一跨，直接進了房間。
顧瑤背對著門口，坐在電腦前，還在神情專注的看著什麽。
賀堯謙蹙了蹙眉頭，腳下放輕了些許，無聲的走至顧瑤身後。
電腦屏幕上，是某家大型的電器網頁。而顧瑤此時正在瀏覽著的，卻是手機的區域。
賀堯謙心裏豁然開朗，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顧瑤不接他的電話，而是手機壞掉了。
得到這個認知，賀堯謙原本心裏存留的一絲不爽與陰霾，頓時煙消雲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的手機怎麽了？”
顧瑤此時正在埋頭認真的研究著一部手機的性能，她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台，雖然價格貴了一點她買不起，但是看看還是可以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而且距離她還這麽近，顧瑤嚇得身子一抖，條件反射般的直接躥了起來。
彼時賀堯謙半彎著腰，正眉眼含笑的看著電腦屏幕上，顧瑤正在瀏覽的東西。誰承想顧瑤會突然蹦起來，直接撞上了賀堯謙的下巴。
“嘶——”
賀堯謙吃痛，抬起手揉著下巴，狠狠瞪了一眼此時深知自己闖了禍，正低著頭裝乖巧求放過的顧瑤一眼。
顧瑤可憐巴巴的看了他一眼，嘴上卻還在小聲嘟囔著：“都怪你，沒事兒貼過來幹什麽，活該。”
賀堯謙原本繃起的臉，頓時瓦解，有些哭笑不得的勾起了唇角。這丫頭，還怪上他了。
“你還有理的是吧？”
賀堯謙語氣淡然，聽不出喜怒。顧瑤小心翼翼的用眼角掃了他一眼，見賀堯謙此時正麵若沉水，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顧瑤心下頓時一抽，完了，以後賀堯謙又得多記恨她一條了。哎喲我可憐的日子沒法過了啊~
“嗯，早上你撞了我一下子，現在我撞你一下，咱們正好兩清了。”
“哦？”
賀堯謙看著顧瑤一副梗著脖子，跟人據理力爭的樣子，頓時不覺有些好笑。
“那你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我為什麽……咦？不對！我沒有不接你的電話！”
顧瑤也有些委屈，這真的不關她的事，誰知道在他們倆剛吵完架之後，手機這麽應景的就壞掉了。
賀堯謙眼睛一眯：“你不承認？”
“我看都沒看到，更加不知道！因為——我的手機昨天自殺了。”
顧瑤舉起一隻手，示意她說的是真的。
賀堯謙看著顧瑤，瞬間什麽都不想說了。
一提到手機，顧瑤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媽蛋蛋，舊手機自殺了，新手機還在娘家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