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記憶裏的傷（四）
幾人很快打開了話匣子，打破沉默，互相寒暄起來。賀堯謙並不插話，隻垂眸看著麵前被抹去奶油的蛋糕，時不時叉一小塊吃下。
顧瑤因為跟他們並不是很熟，也隻好埋頭隻顧著吃蛋糕，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填著奶油，看得賀堯謙眉頭抽搐，隻覺自己都有些膩得慌。
白悅一挑眉，看著自己麵前的果汁，計上心來。
由於大家還都是學生，是不能夠喝酒的，故而賀媽買了許多，各種口味的果汁供大家選擇。
大家都挑了自己喜歡的口味，顧瑤此時麵前擺放的正是一杯葡萄味的果汁。晶瑩剔透的紫紅色果汁靜靜地被存留在玻璃杯裏，在燈光的映襯下，顏色愈發鮮豔。
白悅端起自己麵前的果汁，款款起身動作優雅十足，與此時正在與蛋糕努力奮鬥，大口吞咽的顧瑤相比……實在也不用比了……
“今天是賀同學的生日，我們一起祝他生日快樂，學業有成，事事順心可好？”溫柔的聲音如潺潺細流般滲透人心，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
大家都站了起來舉杯，同祝賀堯謙生日快樂。一起碰杯，氣氛高漲，其樂融融。
白悅的杯子裏的果汁之前已經被她喝掉了一部分，杯子裏剩餘的果汁不多。她一口氣喝完，顧瑤維持著喝果汁的動作，手裏端著杯子還沒有放下來。
白悅瞅準時機，伸手去拿顧瑤旁邊的果汁瓶子，“一不小心”碰了一下顧瑤端著果汁的手臂。
顧瑤沒拿穩，手臂順著白悅碰到她的力道，杯子傾斜，葡萄汁直直衝著賀堯謙身上潑去，賀堯謙此時想躲也來不及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是我不小心碰到顧同學的，我不是故意的。”
白悅的一雙杏眼裏，迅速凝聚起一層霧氣，雙眸微紅，眼看就要落淚，雙眸含淚的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
顧瑤維持著剛剛杯子裏的果汁被潑出的姿勢，楞楞的，一動不動。
“沒事。”賀堯謙掃了將哭未哭楚楚可憐的白悅一眼，語氣淡淡，表情不明。
白悅身子猛地一抖，隻覺得賀堯謙剛剛掃過她的眼神，帶著洞悉一切的清透與些微警告的意味。
白悅怔了一下，又暗覺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她做的這麽不明顯，任誰都隻會覺得她是真的不小心，誰能想到她是故意的？！
白悅低頭心思百轉，而後確定賀堯謙看她的那一眼毫無意義，轉而表情更加的傷心，暗自垂淚。
晶瑩透亮的淚珠自眼眶裏滾落，直直滑下臉頰，留下一條明亮的水跡，通紅的雙眼，任誰也不舍得責怪於她。
“我去換件衣服，你們先吃著。”賀堯謙打了個招呼就回了房間。
白悅仍舊低著頭，似是愧疚萬分的嚶嚶啜涕。一眾同學紛紛出言安慰，坐她旁邊的那個女生邊給她遞紙擦眼淚，邊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她。
過了好一會兒，白悅才停止了啜泣，隻是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眼眶通紅，雙眸似是水洗過一般波光粼粼，讓人看的呼吸一滯。
同來的幾個男生紛紛暗歎：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雙眸含淚的樣子也是如此吸引人。
縱然驚豔，不過他們也沒人敢有非分之想。不是不想，而是因為白悅表現的如此明顯的對賀堯謙有意思，他們再湊上去也是徒勞。
白悅也不可能放過賀堯謙轉而看上他們，他們各方麵的綜合能力……也確實比不上賀堯謙。
顧瑤站在原地愣神，也沒有人注意到她。因為大家都在安慰哭泣的白悅，關注點都在白悅身上，沒人發現顧瑤也微紅了雙眸。
顧瑤動作僵硬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有些呆滯，顯然還沒從剛剛發生的事件裏回神。
顧瑤緩緩上了樓，尋去賀堯謙的房間。白悅垂眸的眸光掃了一眼此時顯然頗受打擊的顧瑤，回轉目光，壓下眸底一絲得意。
顧瑤靜靜地站在賀堯謙的門外，不出聲也不動。房門被猛地拉開，賀堯謙剛剛換好衣服正打算出來。
“怎麽了？”賀堯謙看著低著頭的顧瑤，伸出手揉了揉顧瑤的發頂。
顧瑤不出聲，也不動作。
賀堯謙皺起了好看的眉頭，顧瑤平日裏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拍她的頭，或者有人揉她的發頂。
若是有人犯了她的大忌，她必炸毛暴走不可。結果剛剛賀堯謙揉了她的發頂，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不對勁！
賀堯謙伸出手把顧瑤拉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賀堯謙把顧瑤帶至床邊坐下，自己半蹲在顧瑤麵前，眼睛與顧瑤平齊。
“怎麽了？不高興了？”賀堯謙緊皺著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顧瑤，這真真是極少見的情況，顧瑤平日裏咋咋呼呼的極盡歡脫，還真沒見過她如此沉默。
顧瑤正坐在賀堯謙的床上，旁邊是賀堯謙剛剛換下來的襯衫。雪白的襯衫上麵，一大片紫紅色殘液鋪散開，硬生生破壞了美感。
就像一副淡雅的水墨畫上被潑上顏料一般，觸目驚心。
顧瑤看著看著眼眶又加深了顏色，依舊低著頭一語不發。
賀堯謙看著顧瑤此時的樣子果斷不淡定了，再順著顧瑤的目光看去，顧瑤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那件他剛換下的衣服上。
賀堯謙明了了顧瑤的反常：“是因為你送我的衣服被弄髒了，所以你不開心了？”
顧瑤終於把眼神轉向了他，雙眸含淚，卻硬撐著不讓它掉落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委屈。
賀堯謙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好似被錘子敲了一下，雙眼泛起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眸底神色。
“沒關係，我會清理幹淨的。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衣服啊。”賀堯謙輕笑著安慰顧瑤。
“洗不掉的。”顧瑤吸了吸鼻子，語氣帶著濃濃的鼻音。
“相信我，我說可以就可以。”賀堯謙拍了拍顧瑤的頭，像是對待寵物般，語氣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