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結算
“這些都是我讀高中時去希臘遊覽時買的,現在看起來,顯得有些幼稚。”方文淵自嘲的說道,“為了去希臘,我在廟街賣了三個月的汽水。”
葉寒蘭不相信的一笑,“你還用去賣汽水?”
“不要以為所有的二世祖都是嬌生慣養的,我母親對我很嚴苛的。”方文淵拿起一張明信片,“當然也讓我明白了,如果想得到什麽,就要憑自己努力。”
葉寒蘭的注意力從那些紀念品上移到了桌子上的水晶球擺設,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用心的欣賞著。
看到葉寒蘭的專注之態,方文淵頗感抱歉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損失了全部的水晶基金,最近太忙了,所以一直沒顧上這件事。”方文淵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支票本,“一共多少錢?”
葉寒蘭放下水晶球,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對不起,方先生,現在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語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走進了她選擇的客房,緊緊的閉上門,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方文淵悻悻的收起了那些紀念品,葉寒蘭突然轉變的態度,不僅沒讓他感到生氣,反而讓他對這個女孩子的品格更有了些許欽佩,其實那點錢對富有的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麽,可對於葉寒蘭來說的確有些分量了,然而,她卻並不想索回,是什麽原因讓一向精打細算的她不願意接受補償呢,方文淵的心裏很明白。
回到臥室,他簡單的衝了個澡,走出浴室,他看到椅子上疊放整齊的睡衣,是葉寒蘭剛剛穿過的那套,他不禁笑了一下。
方文淵躺到床上,想起剛才葉寒蘭躺著的摸樣,他又是暗自一笑,似乎還能嗅到她殘留在枕上的發香。
方文淵久久不能入睡,而太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升了起來。
一夜未眠的不止是方文淵一人,葉寒蘭亦是,隻不過,她可不似方文淵的心境,她是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窟裏。
葉寒蘭早早的起來去廚房煮速食麵,待方文淵一下樓,她將麵餅投入了半開的熱水中。
“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方文淵關心道,“聽施晴說,為了找葉誠,你們忙了一整晚呢。”
何止是那一整晚,這一整晚依舊是沒有好好的合眼。
不隻是身體疲憊,她的心亦是,或許,這就是身心疲憊吧。
“等一會兒,麵就煮好了。”葉寒蘭沒有應方文淵的話,語氣也是淡淡的。
“又辛苦你了,其實,應該讓我這個做主人的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
“上次您給我做過一次早餐,這次我借花獻佛,所以,兩訖了。”葉寒蘭低頭盯著鍋裏的速食麵。
方文淵聽出她還在生氣,不過,她生氣的樣子蠻可愛的。
不知怎的,方文淵心生一縷擔憂,他怕這個女孩會因此而疏遠自己,算了,方唯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有所減少,但若錯失了小蘭,他一定會後悔的,或許,現在他不能承諾什麽,但至少應該將一些話挑明了,給彼此一個相處的機會。
正當方文淵準備將心中所想向葉寒蘭講明的時候,施晴不請自到的闖進了廚房。
“我沒有遲到吧,老板。”施晴看了看方文淵,又扭身看著葉寒蘭,調侃道:“還有老板娘。”
“對不起,施小姐,你誤會了。”葉寒蘭毫無笑容的應道。
施晴詫異的回看方文淵。
“我看你應該先去把我的車修好。”
“不好意思,我還要去上班,麻煩施小姐先送我一程,送我到最近的地鐵站就行了,然後再處理你上司交待的事,好不好?”葉寒蘭要求道。
方文淵見狀,隻得說道:“一起走吧,我也有事要處理。”
“既然這樣,隻能浪費這些速食麵了。”葉寒蘭關掉了電磁爐,“不好意思了,方先生。”
施晴聽得出葉寒蘭的話裏有濃重的火藥味,這兩個人怎麽了,果然是關係不一般了,小丫頭也能話裏話外的夾槍帶棒了。
“對了,我昨天仔細的核算了一下,我去雲南的花費是九千三百七十二元九角一分,有一張單程機票,無折扣的,還有計程車的費用,請假扣的工資,本來我不打算加上年假和加班補助的,但是考慮到方先生是個很大方的大老板,所以,我算上了。”葉寒蘭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嗯,我沒時間去銀行兌支票,所以,麻煩你把錢打到我的卡上吧,我把賬號發給你。”說著,把自己的賬號發送給了方文淵。
施晴瞟了瞟方文淵,他的表情從表麵上看沒什麽變化,但施晴能覺察出他的情緒有些變化。
“我把金額也發給你了,有零有整的,怕你貴人事忙,記不清。”
“沒關係,我會替他記著。”施晴火上澆油的說道,擺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姿態。
方文淵眉頭一皺,“JE的資料都準備齊了嗎?”
不待施晴說話,葉寒蘭開了口,“對不起,我沒心思聽你們的大政方針,我的時間真的很緊張,如果我遲到了,是不是還可以向方先生索賠啊?”
施晴拋著手中的車鑰匙,壞壞的一笑,“走吧。”然後,邁著性感的步子從廚房的小門出了別墅。
而葉寒蘭抓起餐桌椅子上的提包,跟著施晴出去了。
方文淵看著葉寒蘭的背影,又看了看電磁爐上的沒有煮完速食麵,訕笑了一下。
……
車上,三個人一語不發。
施晴將車子停在了電視台的樓下,葉寒蘭冷冰冰的說了聲謝謝和再見,便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辦公樓。但當施晴的車子走遠後,葉寒蘭走了出來,悵然的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施晴剛想說話,方文淵用工作的事情堵住了她的口。
“與霍夫曼確定好洽談的時間了嗎?”
“我親愛的老板,今天是星期天,如果再加上時差,霍夫曼至少也是明天下午才上班呢。”
“你都準備就緒了嗎?”
“當你還在雲南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好了。”
“月華那裏呢?”
“她也時刻準備著呢,為了你那偉大而光榮的事業。”
“內審那裏,有什麽情況?”
“沒有任何情況,一個方文泯,我還是應付得來的。”
“別忘了還有漢睦強。”
“對他?隻用半個腦子就足夠了。”
“驕兵易敗,還是謹慎些好。”
“工作都交代完了嗎?”
“靠邊停車。”
“不需要我送你了?”
“不需要了。”
施晴不得不將車子停下來。
“你是真的不需要我送,還是不想讓我問你和那個小丫頭的情況。”
方文淵下了車,應道:“當然是不想讓你問我的私事了。”
施晴“哼”了一聲,踩了油門離開了。
方文淵叫了一輛計程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習慣性的準備為自己煮一杯咖啡,但當他看到那些研磨好的被包裝成一小袋的咖啡已經所剩不多時,心底漫出些許惆悵。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方文淵幽幽的寫下兩句詞,可又忽覺有些不妥,便將紙張隨意一丟,理了理思路,寫了些別的詩詞。
當方文淵正在潛心書法的時候,施晴又是不請自到了。
“為什麽不把這裏的門禁密碼告訴我,這樣,就不用你來為我開門了。”
“有什麽能難倒你?”
“你讓瑞德給你做的加密,”施晴不服氣的說,“你明知道在這一點上,我不如他。”
“我怕你換走我的夜光杯。”
“當我真的稀罕啊。”施晴撇了撇嘴。
“看來,我是躲不開你了。”
“沒錯,除非你回方家。”施晴洋洋自得的將雙手叉在胸前。
“好吧,我回家。”方文淵打開房門,“你也請回吧,施大小姐。”
……
方文淵回了家,驚訝的發現葉寒蘭正在方家,而坐在沙發中讀著雜誌的葉寒蘭也頗為驚訝的看著方文淵。二人照麵,葉寒蘭無語,招呼都沒打,便繼續低頭聚精會神的看著雜誌,但心思很難集中在雜誌上了。
小美跑下樓,告訴葉寒蘭,夫人已經準備好了,她可以上去了。
葉寒蘭抱起自己的化妝箱,再伸手去拎袋子,有些不太方便,方文淵立刻上前幫忙,葉寒蘭淡淡的道了聲謝,看都沒有看他,便急匆匆的上了樓。
小美恭恭敬敬的跟方文淵問了聲好,隨後跟著葉寒蘭上樓。
方文淵踱步到茶室,燃了檀香,一個人煮起了茶,不多時,滿屋的檀香混合著茶香,方文淵悠哉悠哉的舉杯品茗。
方文淵抬頭瞧見茶室中新掛出的一幅蘭竹圖,大約是父親的新作吧。畫中青竹錯落而立,幾株蘭花依偎竹旁,空白處題詩:
四時花草最無窮,時到芬芳過便空。唯有山中蘭與竹,經春曆夏又秋冬。
這是鄭板橋的詩句,以前,父親對板橋詩作並不喜愛,如今卻用其詩作題畫,大概是因為施晴的挑釁,讓父親不得不想難得糊塗一番啊。
方文淵的目光凝在了那記住蘭草之上,蘭為草本,質地柔弱,卻也柔中有韌,似乎小蘭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