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等不及了
“皇兒,娘親要……要你記得,你稱帝路上的第一道鮮血就是你的至親!不要……不要忘了,那個賤人肚子裏的孩子……他將是你皇座上的一大障礙……記得,找到那個孩子……誅!”
“不要走……母後!”
明黃垂髫的寢殿裏,王勃從噩夢中驚坐起,半夜涼風送,額前、身上一片冰涼。
“皇上?”殿外傳來太監保世的聲音,想是聽到裏麵的動靜,不敢貿然進入。
王勃回神,揉了揉泛濕的額角:“朕沒事,你下去吧。”
“是。”
母後去世已經十七年了,可當初她服毒自盡的那一幕依舊曆曆在目。
當初為了讓那個魅惑父皇的女人和阻礙他登基的孩子從世上徹底消失,她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可是直到臨死時母後才知道那個女人的孩子竟然沒有死,而是被提前偷送出了皇宮!
同樣是瀕死之人,父皇卻連看都不看再看母後一眼,一代君主在落花宮冰涼的石階上抱了那個女人的屍體一宿!
那時的他僅有八歲,少不更事,卻深深的記得母後臨死前怨恨的眼神與話語。
他也開始怨恨那個女人,怨恨她肚子裏的孩子,為什麽他們奪走父皇不夠還要奪走他的母後!所以自他登基以來,派出尋找那個孩子的暗探就從未間斷過。
可是十七年了,當初那份盲目的仇恨早已在他的成長中悄然變質。
王勃身著單薄中衣,隨意披著大氅走到窗邊,推窗望去,一輪明月高懸於空,宛如玉盤破碎,缺了小小的一角。
“母後,如果當初不是你的嫉恨,父皇真的會冷落你如此麽?如果那個孩子不是男孩,你還會以我的皇位為由要了她的命麽?”
清冷的聲音自唇中輕溢,似歎似吟。他不是不懂,隻是那個死去的女人再毒辣,也終究是他的母後。
寒風吹過,撩起桌上密信的一角,紙張扇動,隱約露出一個字——花。
一夢驚醒,再無睡意。
王勃腦中開始不自覺滑過近日幹涉花間閣遇到的各種阻礙。
公子果然厲害,似是早已算計到他會同露使聯手橫插花間閣事務,竟然讓手下假意投降,並引得他們的軍隊誤入歧途最後一網打盡。
而抓到的俘虜,即使酷刑當頭也毫無作用。那些人,要麽無動於衷,要麽就是根本什麽也不知道,簡直讓人哭笑不得。他們費盡心機挖了半天的信息,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等他派人馬不停蹄地前去探查,結果又遭遇一波詭異的抵抗。
他為此忙了兩個月,竟然一點進展也無!
而眼下朝中的局勢也隨著安王爺兵罷還朝變得蠢蠢欲動,再過一個多月,恐怕他想分心插手花間閣的事情也是有心無力了。
想到這,饒是性子再溫潤的君子,也忍不住一陣煩躁。
王勃飲了口桌上的茶水,那水苦澀冰涼,滑入喉道激起連串的咳嗽。
他重重擱下了茶盞,不悅地喝道:“來人!傳管大人、商大人進宮!”
他坐不住了,這一次,定要壓住花間閣的勢力,決不能再讓公子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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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鎮,縣衙府。
“秦笛,秦笛!”大半月的養傷階段終於過去了,曉露歡脫地拆了腰間的繃帶,撒開蹄子就向縣衙大廳奔來。
一路上驚奇無數雞飛狗跳。
殿上,秦笛正同剛上任的當地官員說話,聽到這一聲聲催命似地吼叫,不自覺地皺眉揉了揉右側額角。
馬大人雖然剛到清平,但關於秦笛同曉露若有若無的八卦傳聞還是有意無意傳到過他的耳中,見狀,立刻笑著求告退。
秦笛雖無奈,但也知道曉露一旦來了,肯定辦不成公事,也就隨了他的意思。
“曉露小姐早!”兩人在門口遇見,馬大人笑著同她打招呼。
曉露很是驚訝,這人如何認得她的?但出於禮貌,她還是抱拳笑道:“大人客氣!秦笛在裏麵麽?”
“秦大人在裏麵等著小姐呢,小姐快些進去吧。”
曉露點點頭道了聲謝,腳底抹油似的晃進了大殿。
“秦笛!秦笛!我終於可以和你出府啦!”語氣興奮。
“不行!”想也不想,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憑什麽呀?”曉露不爽地跳上秦笛左邊原本擺著茶水的桌子,雙腳在半空中晃蕩:“你看我絕對不會出去笑話你被花晚照整的,雖然現在外麵人人都說安樂坊的後台是你秦笛秦大人。噗!嗬嗬……”
“你還說你不笑。”
秦笛頗為無語,當初隻顧著去逮花晚照,竟沒有考慮掩飾身份的問題,結果人沒逮著反而被花晚照那妮子狠狠利用了一番。他本就不是愛說話之人,任他外麵人雲亦雲,自己心中清明便好,可是這次卻覺得堵得慌,如鯁在喉,上下不得,如今被曉露這樣赤~裸裸地提起,不覺升起一股莫名的惱意。
“唔,我說在外麵不笑,又沒說在裏麵不笑。你看你還傻帽地幫她們罷了當地貪官,整治了李員外一番,這不是坐實了你同安樂坊有染麽?”曉露並未察覺他神色有變,依舊笑道。
“一碼歸一碼,你懂什麽!”不知不覺,語氣加重了很多,秦笛唰地起身,冷著臉:“今天新官正式上任,明天我會同皇上匯合離開這裏。你什麽時候走?別盡在這裏幫倒忙!”
他真是服了這個女的,從她第一次出現就惹的他甚是不快,偏偏她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整日不務正業地鬧騰,弄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瞧出他的不喜,曉露的笑容也冷了。
她本就是個急性子,爆竹一樣點火就著,哪裏容得被人這樣訓!
“我去哪兒關你什麽事啊!”
“幫倒忙?!”她“啪”一聲自甩出袖中一疊信紙:“是!我幫倒忙,幫你們弄到未必堂的情報!全天下就數你秦笛最會辦事,除了被人傻傻地利用還幹了一堆烏七八糟的事情!”
“罷免貪官很了不起是麽?你再罷下去花晚照都死了,慕容鈺卿的毒也解了!我看你到時候抓誰去!”
說完,大步走出縣衙大廳,還不解氣地拉過門“嘭!”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