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夢使的夢
咦?怎麽一覺醒來就睡到草地上來了,感受到手下青草的觸感,花晚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抬起視線,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愣住。
兩人對視,反應過來驚叫脫口而出:
“鈺卿?!你怎麽會在這裏?”
鈺卿?慕容鈺卿漫不經心地道:“若不是在下,姑娘隻怕是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了。”
花晚照哪裏明白發生了什麽,楞在那處,沒了動作。
兩人姿勢太過曖昧,實在是同現下的形勢太格格不入,慕容鈺卿咳嗽一聲:“姑娘想弄明白發生什麽事在下沒意見,但可否先讓在下起來。”
這丫頭果然不輕。
這才發現自己還趴在他身上,花晚照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腦子也清醒了些,趕忙手忙腳亂爬起來。再看旁邊,王勃肅容站在一群士兵模樣的人前頭,弄影不知怎麽地昏倒在地,秦笛手持利劍佇立在他們麵前,麵無表情,與秦笛對視的卻是知縣小姐和…… ……
輕夢。
眼光頓時顯得有些複雜,花晚照心下咯噔,揣測著眾人的臉色,腦中千萬個念頭閃過,卻是沒有說話也沒有開口提問,緩緩繞過中間的人,向王勃走去。
後者適時回以安慰的一笑,不曾言語。
她明白,自己之所以會沉睡不醒,完全是因為輕夢那碗藥和那香料的作用。眼前的陣仗如此大,鬧出的動靜一定不小,她沒有理由在這樣的情況下毫無知覺。
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境碎片,花晚照不笨,那些如此真實又荒謬的幻象,極有可能是這身體原先主人的記憶。
但至少她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恐怕胡勤當初跟她並沒有說謊,可這又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她醒來的時候卻有爹有娘,在撞見閣主死前過的如此平凡而寧靜呢?
而這些,到底是誰策劃的精心騙局?
腦子裏不假思索地蹦出兩個字——公子,除了他,花晚照再想不出第二個人。
而輕夢,恐怕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利用自己威脅秦笛他們吧。
慕容鈺卿不知何時已經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子,完全不在乎先前還出過糗,儼然又是一副風流公子的做派。
“在下姍姍來遲,似乎錯過了什麽啊?”信步走到秦笛身邊,眼睛掃過知縣小姐,定格在輕夢身上。
有什麽古怪的念頭稍縱即逝,待輕夢想撲捉卻是再也尋不到。
而眼下,自己已然是大勢已去.…… ……不!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隻要花晚照沒有死,那麽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腦中突然形成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幕後之人既然禁錮了花晚照的心魂,大費周章的在她身上花了這麽多心思,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料中了所有的動向?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麽今天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某種程度上,正和了那人的意思?
那麽,為何知縣府邸昨日莫名受襲,為何城鎮在那樣巧合的時間死了這麽多花間閣的人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這該是多麽縝密和深沉的心思,才能做到這一步!
輕夢突然就笑了,搖著頭輕輕拍打小姐的手:“恐怕這位公子來的正是時候。輕夢也並非輸不起的人,既然輸了,就服。”
或許,隻有她自己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她沒有輸給秦笛,沒有輸給眼前這些人,隻是輸給了幕後操縱一切的人,不但現在的她輸了,就連花晚照他們恐怕此時也是輸了還不自知吧。
真是一群可憐的人,連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突然惡劣的想,該不該告訴他們自己的猜測呢?
清風拂過,卷起草、葉莎莎,像極了輕夢心底此刻無力的歎息。她自作聰明地想要破花晚照身上的禁術,到頭來卻發現不過一場竹籃打水,閣主呀,輕夢該怎麽辦呢?
閣主。幾乎可以肯定閣主是死於那幕後之人之手。那人野心不小,不但想奪了閣主之位,還覬覦著閣中寶藏。
而自己真的可以相信秦笛他們的能力麽?真的可以選擇相信這一行人麽?
或許試上一試也未必不可。
心中正在激烈的鬥爭,麵上卻沉靜如水。
慕容鈺卿眨眨眼,有意無意地喃喃:“輕夢?果然是個好名字,貴閣主果然是有心之人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原是很平常的句子,可是幾個聽起來確實幾種意思。
大家都是聰明人,此語一出,花晚照忍不住出聲:“原來輕夢才是花信使啊。”
王勃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懊惱,想來之前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潛意識裏認為知縣小姐才是信使,卻忽略了主仆身份本就是可以顛倒的。況且她們之前行事也並非毫無破綻,哪裏有主子舍命去救仆人的道理?
輕夢挑眉,知縣小姐會意,由著她走到自己身前。
神色恢複如常,語調帶了幾分讚賞:“這位公子眼力真好,他們都沒瞧出來的東西,你一眼就看出破綻了。”
慕容鈺卿緩緩解釋:“花間閣戒條森嚴,你家小姐再怎麽寵你,也輪不到你先出手教訓我們。”
輕夢卻未曾忘記他先前說的那句話。
是的,她的名字確實是閣主給定下的,隻因自己自小向往自在的生活,所以修的是“夢術”。極少有人知道,花信使中的夢使最擅長的不是銀針襲人,而是夢境困術。
不費一兵一卒,攻心為上!
所謂“輕夢”,正印了那句:“自在飛花輕似夢”。
她還記得,那時閣主把很小很小的她摟在懷裏,笑意盈盈地跟她說,“既然天地為爐讓人日日受著製約與煎熬。不若還你一個夢裏的世界,你要記住隻有在你為自己編織的夢裏,才會有自在的飛花,自在的人。”
是啊,若不是慕容鈺卿,她幾乎都快忘了,閣主那句似歎似吟的“自在飛花輕似夢”。
那時的她剛剛被接入閣中,閣主指著紙上她的名字告訴她,花間閣閣主表麵上榮光萬千,誰又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誰又知道它背後的鮮血與殘酷?
所以閣主他不敢信任任何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最愛的女人。其實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拋下一切簡簡單單地活一回自己,如飛花輕夢一般自由,去尋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