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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花花公子的本色出演

  一行人漸漸遠離了喧囂的大廳,穿過一條悠悠小徑,前方的樓閣若隱若現,幽竹半掩,燈火星星。走進了看去,亭台樓閣,朱顏碧色,雕龍畫鳳。耳中若有若無飄來絲竹陣陣,輕音婉轉,梁繞三圈,如霧似幻。


  未見其人,先奪其聲,真真是酒未到,人先醉。


  行至閣前,美人掌櫃不知何時已收了先前的調笑,一反之前的隨意輕佻,道一聲失陪,一語不發的自行離去。


  花晚照讚歎,這“暖玉溫香”的老板真是心思細膩如針。此時無聲神有聲,與其聒噪的喋喋不休,道不如留得空間給客人自行想象。


  見前麵的人並未有要進去的意思,花晚照也沒出聲打擾,同他一起在門外候著。


  直到一曲歌閉, 慕容鈺卿方才收了玉扇,理理衣衫,推門而入。


  “早聞弄影姑娘歌喉賽過出穀黃鸝,美妙靈動甚似春景一副,落花飛旋。今日慕容三生有幸能聽得一曲《春色如許》已是此生無憾。”


  說完,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向擺滿酒菜的桌邊走去。


  何時見過此人這樣正經,每每和自己說話,總是半真半假,不是戲弄玩笑,就是故作不理。原以為他對每個女的都是這樣不正經,卻不曾想,原來他也有正經的時候。


  花晚照不知該作何感想,好在她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王勃,心情又好了些。


  學著慕容鈺卿的樣子,像珠簾裏頭的人行了一禮,繞過慕容鈺卿做到了另一邊,俏皮的衝王勃喳喳眼睛。


  “你怎麽自己先跑來了,都不等等我。”


  見她坐下,王勃笑著不答,換掉她前麵的酒杯,倒了清茶遞到她手中:“別喝酒,若是渴了就喝茶。”


  什麽叫不等她,若是跟著她,還不知道她會肆無忌憚的胡來些什麽。還不如自己先行一步,找個文文靜靜規規矩矩的姑娘先候著,再等她找來,也不用擔心她會惹出什麽麻煩和尷尬來。


  兩人在這廂低語,簾內有人緩步走動至前。


  華美的珠簾隔著,房內燈火本就不是特別明亮,周圍的紗帳、幕簾均是暖暖的紅色。到底看的不真切,隻仿佛一團素雅離了琴弦,盈盈一拜:“能得慕容公子如此誇讚,弄影愧不敢當。殊不知,能得公子賞識才是弄影三世修來的福氣,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珠圓玉潤的聲色,不卑不亢,聽得人心神一蕩。幾乎不用虧得她的全貌也知簾內之人必定有羞月之色、純如三月桃花。


  花晚照連忙放了茶杯,看向慕容鈺卿,此人果然目不轉睛盯著簾內。


  “指教在下可說不上,音律方麵,姑娘的手法已是爐火純青。在下不才,隻一點不解之處還望姑娘解惑。既然滿園春色,花團錦繡,為何曲中這音色之情卻如此生澀,暗含隱隱憂傷?”


  簾內傳來輕笑:“看王公子麵相,隻怕與慕容公子想法相左。”


  花晚照一口茶水嗆住。


  隔著簾子人都看不清,你居然還知道別人的表情?好,強,大。


  拉住身邊做鬼臉的人,王勃淡淡道:“姑娘慧眼如炬。”


  “竊以為縱然春天百花開遍,也終會凋零,開或者謝都是萬事萬物自然的變化規律。我們正如其中的一株花枝,在春色中盛放,而後敗落死亡。這都是無法違背的宿命。春色如許,讚歎美麗固然重要,然而悲哀的是,身份和職責的束縛往往是命中注定。做花不可妄想成人,做人亦不可以妄想其他。是故,曲調中暗含無法掙脫命運的悲傷。”


  花晚照聽的無聊,聽一首曲子也能扯出這麽多人生哲理,古人果然無敵。


  抬頭看向慕容鈺卿,不出所料,這廝果然笑的意味不明。


  而通常這種笑容隻有在他算計什麽的時候才會出現。


  “王兄說的在理,可惜在下從來不相信什麽命數,就如……”精美的酒盞從指間滑落,未飲盡的酒水同潔白的瓷片一同碎了一地。


  眾人愣住,花晚照不明所以。


  “如此,你還相信所謂的命麽?”


  俊美微皺,王勃看著一地破碎,開口正要說話,簾內傳來桌椅發出的巨大響動。


  簾內的女子幾步走到前頭,隔著簾子再次盈盈一拜,聲音不似方才的平靜無波,隨著心緒有了起伏。


  “慕容公子好比喻,弄影自愧不如!”


  “枉我撥琴三百遍,自負音弦幾何,卻不及公子棄杯一舉來的通透!如今那杯已碎,酒已灑,香已散,弄影猶如醍醐灌頂,不再惶惶無所日了。這一杯,弄影敬公子!”說著,遙遙舉杯,拂袖飲盡,利索地轉身,再度入座波動琴弦。


  不如《春色如許》那麽纏綿輕緩,一曲《塞下風景》奏的氣壯山河,霸氣外露。


  再瞅慕容鈺卿,對來自美女的敬慕欣然接受,滿滿對飲三杯。


  花晚照甚覺莫名其妙,你們就裝吧,這又是唱的哪出?

  自顧自給王勃夾菜,想想,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別理他們,我就覺得你說的很好,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他們覺得好未必我們覺得好。”


  王勃看她一眼,眼裏已是含了隱隱的笑意:“晚照說的在理。”


  慕容鈺卿卻聽見了,挑眉:“哦,聽花公子的意思仿佛是不太讚同在下。”


  花晚照無視他挑釁的眼光:“沒什麽讚不讚同,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你若認為可以隨意掌控自己手中的一切,擺弄別人的命數那隻能說明你目光短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要知,杯子是死物,人卻是活物。我不認為位高權貴者可以有權力操縱一切,就算是皇帝,倘若不順應民心也會有那麽一天被人趕下皇位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莫非你以為你可以控製這天下所有的水、所有的人?”


  慕容鈺卿自顧自給王勃倒著酒,隨意接口:“水的動向往往隻取決於少數因素。”


  “借口!有些時候,人有時甚至連自己的心思都掌控不了,何談別人來理解自己?永遠不要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隻是毫無意義的自以為是罷了。”


  說著放下筷子,笑對上他的雙眼:“就比如,慕容公子現在能猜得出我的想法麽?”


  動作愣住,慕容鈺卿半晌答不出。


  若不是礙著眾人在,王勃險些就要笑著鼓掌說句答得太妙。


  沒想到,這丫頭不僅行為異於常人連思想也異於常人,他開始有些慶幸自己落水失憶遇到這樣精靈古怪的姑娘了。


  氣氛凝住,弦音戛然而止止,想是簾內的女子也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絲絲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王勃微微笑,看她一眼帥先打破寧靜:“讓弄影姑娘和慕容兄見笑了。她還小,得罪之處還請慕容兄別在意。”


  慕容鈺卿放下酒壺,神色淡然不置可否。


  先說的某人啞口無言,再得帥哥誇讚維護,花晚照立刻有些飄飄然了。


  弄影回神,笑著賠罪:“弄影前番多有怠慢,還請花公子原諒。”


  “無事,“花晚照也笑的清純:“不在乎我的人,我也不會在乎。”


  收到如此不客氣的評價,弄影也不惱:“這杯酒算是弄影給公子謝罪了。”


  不知為何,就是看不慣她惺惺作態的行為舉止。花晚照繼續忽略討好,舉了舉被換掉的杯子:“抱歉啊,我不善飲酒。”


  簾內動作忽然頓住,想是沒見過如此無禮的人。


  王勃笑著歎氣搖頭,對她的任性有些無可奈何,隻好起身代替她飲了一杯酒水:“是在下多有失禮,將這妹妹寵壞了,有得罪之處,還請弄影姑娘海量。”


  明白了她的身份,弄影也不再覺得尷尬,將杯中的酒水飲盡:“花小姐好福氣。”


  妹妹……花晚照臉黑。


  看看旁邊不知何時開始發呆的慕容鈺卿,自然地接口:“多謝誇獎,弄影姑娘也好福氣。”   感受到那道涼涼的目光,慕容鈺卿這才有所動作。


  卻反常的沒有接話反駁,不驚不語目光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花晚照黑著臉,也不看他,拚命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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