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顧竟成的堅持
廚房裡，豐嫂正擦拭著大理石台。見喬岑重新回來，開口問道：「怎麼樣了？」
喬岑往前走了走：「有點發燒。」她瞧了瞧鍋里：「豐嫂，你說，生病了吃什麼比較好呀？」喬岑撇了撇嘴，一副詢問的樣子。
豐嫂想了想：「我煮點粥吧，先生身體一向很好，我估摸著睡一覺明天就好了。」她沖著喬岑一笑。她也沒有說錯，確實是這樣。
喬岑點頭：「我也來！」
喬岑不會做飯沒關係，豐嫂會呀！說是幫忙，其實也就是站在一旁看著火，或者要切些什麼東西的時候豐嫂指揮一下。
約莫半個小時，一鍋粥好了。
豐嫂的手藝自然不用說，粘稠的粥溢著香氣，看上去有食慾極了。喬岑用白色瓷盤裝了些，又拿了小碗，用托盤端著沖著豐嫂一笑，便去了卧室。
卧室里，霍彥銘沒有再睡，起來洗了個澡換身衣服。
睡了一天，總覺得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
這會兒見喬岑進來，他上前接過，唇角揚著笑意看她：「你做的？」語氣中明顯的不相信。他是故意的。
喬岑白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剛才那話肯定是擠兌她的，便開口：「幹嘛，你嫌棄我不會做飯啊？」
霍彥銘輕笑一聲，一邊盛了碗粥，一邊開口道：「不嫌棄，我會做就好。」
喬岑聞言，微一挑眉。
話是沒什麼，就是覺得心裡喜滋滋的。
她往霍彥銘身邊一坐，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像不燙了。」
「嗯。」霍彥銘應了一句：「粥不錯。」
——
帝都醫院，顧竟成準時出現在了心臟內科診室門口。
「小顧又來看老爺子啊？真好，孝順。老爺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說話的是個年過半百的醫生。
他年輕時當過軍醫，正好在顧老爺子手下。
後來轉到了帝都醫院，這會兒顧老爺子生病入院，他自然是多上了心的。
顧竟成沒有說話，只是沖著醫生點了點頭，便進了病房。
病房裡，顧老爺子半躺在床上，正戴著老花鏡看報紙。他自然是知道顧竟成來的，只是沒有理會他。
住院十多天，老爺子的情況已經好了不少。
顧竟成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老爺子住在這裡，他每天都會做了飯送過來。他知道，老爺子心裡也不舒坦，他送過來的東西總是不會當著他的面吃，但第二天來一看，吃的乾乾淨淨。
今天照例。
只是，今天顧竟成見老爺子沒有理會他，卻沒有離開，而是淡淡開口道：「爺爺，醫生說您的病已經無大礙，可以回家靜養。」
半晌，顧老爺子才僵著嗓子：「嗯。」了一聲，聲音不大，聽上去卻不覺有些犟。
老爺子本身就長了一張嚴肅的臉，不怒而威。更何況是軍人出身，身上所帶著的那種氣質自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其實這些天在醫院，老爺子也想了很多。
他知道這件事或許是自己做的不對，但他心裡就是有個坎兒啊。這個孫子是他從小帶到大的，比他的兒子還要親，他自然希望顧竟成不管什麼都能擁有最好的。
而因為顧竟成的媽媽家族那頭就是商人，在顧竟成還小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以至於顧老爺子對商人還是抵觸的。
他自然不希望顧竟成也娶一個商人家族的女孩兒，所以當他知道顧竟成和霍夢舒在一起的時候，就不顧一切的想辦法要分開他們。
但老爺子沒想到，過了這麼長時間，他們竟然還有聯繫。顧竟成甚至在三年後還是提出要和霍夢舒結婚……
老爺子也是個要面子的人，他也需要一個台階下。
按照他的性格，就算是心裡妥協了，嘴上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說出來。
說實話，這段時間和顧竟成『鬧彆扭』，老爺子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兒的。所以其實他也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顧竟成略顯深沉的目光落在顧老爺子身上，他頓了頓，欲言又止。
而後有些不自然的給老爺子倒了杯水遞上前。
顯然，顧竟成的動作老爺子是看在眼裡的。這孩子是他從小帶到大的，他想幹什麼，自己還能看不出嗎？
「有什麼話就說。」老爺子的聲音隨之響起，不帶一絲感情。
顧竟成眉宇微皺，想了想，他還是開了口：「爺爺，既然您身體沒什麼大礙，我也放心了。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要和您說。」
他用的是『要和您說』，而不是『和您商量。』
顧竟成說話雖然不多，但在字裡行間還是可以看出些他的目的的。
「說吧。」老爺子放下報紙，摘下眼鏡。
這會兒才算是看向顧竟成。
他住院這些天以來，這算是他第一次看顧竟成吧，前段時間甚至連話都沒有說。
「爺爺，我申請了調令。調到揚城，時間是兩天後。」顧竟成的語氣很堅決。他頓了頓，復又說道：「這次，我會帶著夢舒母子一起離開。」
他在用他的行動告訴老爺子，就算是老爺子不同意，也攔不住他們要在一起的決心。
三年前，老爺子用一紙調令讓他們分開，現在，顧竟成也同樣要用一紙調令告訴老爺子，不管如何，霍夢舒他娶定了！
「你……」顧老爺子沒想到顧竟成會這樣說，當下氣得他身子微傾。
「爺爺，當初你把我調走的時候，用的理由是有利於我的前途。那麼現在，同樣為了我的前途，您是否不該阻止我？」顧竟成語氣淡淡，並不能從他口中聽出些什麼情緒。
「一定要走？」老爺子語氣明顯鬆了。
這些天來他也想了不少，自己是否不該再插手孫子的事。
可——
「是。」顧竟成毫不猶豫。
老爺子沒再說話。半晌，他微微側身將枕頭放平，顧竟成伸手向幫忙，卻被他推開。
老爺子終究沒有說話，顧竟成也不再多說什麼。他一向不是話多的人，該說的話他都說完了。
見老爺子沒有下文，顧竟成出了病房。
他出了樓，樓下再往左走一些便是一個小花園。顧竟成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放嘴裡。
點燃，但僅僅吸了一口，便見他熄了煙，轉身出了醫院。
顧竟成今天和老爺子說的話沒有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這件事他也考慮了很久，調令也已經下來，兩天後，揚城。
景湖雅居。
晚餐后，霍彥銘和喬岑在客廳看會兒電視，小牧今天精神格外的好，非拉著霍夢舒在客廳里玩兒。
約莫七點一刻，門鈴響。
喬岑起身：「我去開門。」
她快步走到門開，開了門，卻不覺有些詫異。只見顧竟成站在門口，一件黑色的夾克，他個子很高，背光站在門口，看不太清楚臉。
喬岑笑著讓道：「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裡面傳來霍夢舒的聲音：「誰啊？」她聽起來心情不錯。
聽到霍夢舒的聲音，顧竟成微微一愣。很快，他回了喬岑一個笑容，便進了去。
兩人一前一後，客廳里的霍夢舒正背對著他們陪小牧搭積木呢，卻見小牧忽的起身，跨著他那兩條小短腿往兩人的面前跑，一邊跑還一邊奶聲奶氣道：「爹地！」
小孩子總是不記仇的，又或許是父子之間的血脈關係，儘管以前可能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小牧看到許久不見的顧竟成還是忍不住的興奮。
霍夢舒愣在原地，顧竟成？
他怎麼來了……
對於兩人之間的事，霍夢舒大概是最無辜的那個人了吧，她下定決定要和顧竟成重新在一起的時候，顧老爺子卻出了事。
片刻，她轉身，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沖著顧竟成一笑，問道：「事情都解決了？」
顧竟成接過撲面而來的小牧，將他抱起，單手托著往沙發邊走：「嗯。」像是肯定一樣的，他復又在後面加了一句：「一切都解決了。」
喬岑褪到霍彥銘身邊的毯子上坐下，趴在他的膝蓋上安靜看著兩人。
畢竟這是顧竟成和霍夢舒兩個人之間的事兒，她和霍彥銘也不好參與什麼不是嗎？她蹲在這兒不走其實也就是看個熱鬧罷了。
霍夢舒一珉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顧竟成自然看出來了，他抱著小牧過來，將小牧放在毯子上，示意他自己去玩，而後在霍夢舒身邊坐下。
他似乎也並不在意一旁看熱鬧的喬岑和霍彥銘，開口道：「我申請了調令，揚城。兩天後報道，我們一起去。」
他的語氣很堅決，不是在和霍夢舒商量，這次，他是鐵了心要帶霍夢舒和小牧一起離開。
分開的這三年，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浪費了三年時間，他年紀也不小了，如果要把時間浪費在等待和無奈的期盼中，那麼，他選擇帶她走。
不管去哪裡，只要有她們母女的地方就是家。
「老爺子呢？你不管了？」霍夢舒微皺著眉，似乎並不太贊同他的做法。
老爺子住了這麼長時間的醫院，他卻申請了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