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兩男一女
霍夢舒聽著，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小牧的眸光中多了幾分心疼。
而正坐在病房休息沙發上的顧竟成則是微微一怔，挺得筆直的背頓時僵在那裡。小牧那句話似乎不停在他耳邊盤旋著：「他們說小牧沒有爹地……」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他的全部世界可能就只是父母吧。
顧竟成忽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
他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他知道。
只是沒想到在一個孩子心裡，會是這樣大的傷害。
小牧見霍夢舒沒說話，以為她生氣了，連忙開口道：「媽咪對不起，小牧以後都不打人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看著小牧略帶著些哀求的樣子，霍夢舒心頭襲上一陣心疼：「小牧沒有做錯，是媽咪錯了。」
她用手揉了揉他的頭髮：「乖，再睡會兒。媽咪就在這裡陪你。」
「好。」小牧臉上馬上浮出了笑意。
霍夢舒看著小牧的樣子，不覺心頭一暖。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單純，他覺得對就是真的對。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竟成起身，緩步走到霍夢舒身邊：「對不起。」
三個字，聲音不大。
霍夢舒回過神來，沒有動，只是淡淡道：「對小牧說吧。」
「我們，出去談談。」顧竟成沒有等霍夢舒回答，便轉身出了房間。
霍夢舒也沒有拒絕，她回來這麼長時間，又和顧竟成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想想兩個人都沒有好好說過一次話，是該找個時間好好談談了。
她幫小牧曳了曳被角，便也出了去。
顧竟成正坐在拐彎處的長椅上，走廊里靜悄悄的，已近半夜，走廊里只打著一盞燈光，有些昏暗。
霍夢舒在顧竟成身邊坐下。
「夢舒，我帶你們回顧家。」一句話，簡單的幾個字。顧竟成開門見山。
霍夢舒沉默片刻：「顧家人呢？你爺爺呢？」
「我會處理。」
「三年前你也是這樣說的。我相信你，你會處理。然後你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三年後你故技重施，我憑什麼相信你？我還需要等多少個三年？」霍夢舒說話時語氣很平靜。
「我不會走。」如果知道她當年獨自留下了孩子，他同樣不會走。
「不考慮別的，小牧需要一個父親，不是嗎？」顧竟成心中對小牧的愧疚不言而喻。
「就算沒有你，我一樣可以給小牧找父親。」
「就當是為了我。」顧竟成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點點……懇求。
這是霍夢舒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的。
顧竟成是一個不善於表達情緒的人，她知道。
「讓我想想。」霍夢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如他所說，小牧需要一個父親。而她，獨自等了三年，是為了什麼？
兩人在走廊長椅上坐了許久。
窗外淅淅瀝瀝下著雨，一直到第二天也沒有停的意思。
景湖雅居。
今天霍彥銘沒有早去公司，而是陪喬岑在吃早餐。
喬岑一邊吃著，一邊抬頭看他：「秦氏的問題解決了？」不然他怎麼這麼氣定神閑的在這裡吃早餐？
「沒。」霍彥銘應了一句，才又回答道：「秦氏傳來消息，能按時交接。時間在今天下午。」
關於這件事，霍彥銘也是略有些奇怪的。
秦氏負責的技術方面出現問題，如果不出意料，竊取秦氏機密的公司大概會在近期有動靜，秦氏能有什麼辦法，說實話霍彥銘也是挺想看看。
「唔……」喬岑咽下一口麵包：「反正不管怎麼樣，能快點解決就好。」
「嗯。」
——
下午，喬岑和田明悅吃了飯回辦公室。
田明悅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秦氏集團的事，環著喬岑的胳膊開口就問：「誒，你見過那個秦少嗎，聽說今天下午會來。」
「你想見啊？」喬岑隨口問了一句。
秦楚傑……
似乎上次見面還是在那次商業酒會的時候。
田明悅歪著腦袋想了想：「想，聽說超帥……」她白了喬岑一眼：「你天天看帥哥，飽漢不知餓漢飢。」
喬岑『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詞用的真好。田明悅，你是有多飢餓？」
田明悅嘴一撇：「大實話。」
兩人一路走著，便到了食堂門口。
外面在下雨，田明悅吧唧了幾下嘴：「你帶傘了嗎？」
喬岑雙手一攤：「你覺得呢？」
「失策啊，出來的時候明明沒下雨……」田明悅四下望了幾眼，食堂門口圍了不少員工，大概也都是沒帶傘在等雨停的。
喬岑訕訕笑了一聲：「你太高估你吃飯的速度了。」
兩人正糾結著是留在這裡等雨停，還是跑回去。
卻見面前突然出現一把黑色的雨傘。喬岑轉身，見Judy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側，手裡拿著一把傘遞到喬岑面前。
Judy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有人讓我給你的。」
喬岑仰頭望了望二樓食堂處，霍彥銘一般都在食堂二樓吃飯。當然，站在她那個位置現在是看不到的。
這把傘喬岑認識，是霍彥銘的。
還有一把透明的，是一起買的。
喬岑看了看Judy，接過傘：「謝謝。」
Judy依舊面無表情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田明悅看著喬岑手中的雨傘出神：「媽喲，你們家那位真的好……體貼。」
喬岑抿唇，撐開了傘：「走吧。」
回到辦公室，喬岑照常在躺椅上睡了一會兒，可還沒到時間，便被田明悅搖醒：「岑岑，快醒醒。」
喬岑不理她，接著睡。
田明悅急了，湊在她耳邊就喊：「還睡，整個公司現在可都認識你了！」
喬岑只覺得耳邊吵得厲害，也睡不著了，便乾脆坐起來：「什麼？」
田明悅一臉的無奈：「我真服了你了，你自己看吧。」她將手機往喬岑面前一遞。
只見屏幕上一張照片撐了滿屏，一輛紅色的新款保時捷旁站著三個人，中間赫然是喬岑。左邊一個男人單手插在褲袋裡，帶著副墨鏡笑得開心，像是在說這些什麼。
而右邊的男人，沒被拍到臉，背對著鏡頭，一隻手撐在車門上，修長挺拔的身形微微帶著些慵懶，卻是少不了那份獨特的清雅淡然之氣。
喬岑眉宇微皺，猛地看向田明悅：「這照片你哪裡來的？」
「公司論壇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田明悅這會兒看到喬岑交集的樣子，才微微舒心了些。總不能皇帝不急太監急不是？
「話說，這倆是誰啊？」田明悅朝著喬岑揚了揚眉頭，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喬岑哪兒有心思理會這些，在手機屏幕上又滑動了幾下。
上面是醒目的大字標題《空降小助理，背景大揭秘！》下面是配上的文字。
其實只是標題寫成這樣罷了，論壇樓主並沒有提到這兩個男人的身份，想來也是沒有挖出來。
一個背對著，一個戴著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喬岑仔細想了想，似乎是有那麼一次。
這是半年多前的照片了，是那次和霍彥銘，還有喬慕北晚上出去吃飯。霍彥銘的車就停在這輛紅色保時捷不遠處，那會兒她和霍彥銘下了車去找喬慕北來著。
沒想到被拍了。
田明悅纏著喬岑：「說嘛說嘛，你們家那位知道嗎？」
喬岑無奈，指著那個背影道：「這不是嗎？」
田明悅愕然，從背影上看是像的，但是從衣著看……
據說霍總是出了名的嚴肅，不管是性格，還是……額，衣品。
這個身著米色寬鬆版風衣的男人，顯然不太像啊……
喬岑被拍到的是正臉。
而且，雖然她來公司的時間並不長，但因為那次會議的緣故，認識她的人也不在少數了。
論壇下面已經炸開了鍋。
bling人生：論，空降大美女，花落誰家。
小公熊：在這個看臉的時代，美女，嫁給我吧？
煙草滄桑：難道只有我覺得，她是多餘的嗎？
……
有看好戲的評論，自然也有看不過去眼，羨慕嫉妒的。
女孩兒萌萌噠：呵呵噠，公司里原來還有這樣的人，長見識。
情非所起：花落誰家？合歡花吧！
田明悅也湊上去看，見到這樣的評論，有些不好意思的去拿手機：「哎呀，其實也不用太在意。你知道的，現在的人不就是喜歡八卦嗎？」
她告訴喬岑，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好奇，另一方面，就是覺得該讓喬岑知道一下。畢竟這事兒看樣子現在鬧得也挺大。
「知道是誰發的嗎？」喬岑剛就看了論壇樓主的ID，一般都不會用真實姓名，況且她也不經常上論壇，不過倒是經常看到田明悅刷。
田明悅搖頭：「應該是個新ID，估計是專門弄出來擠兌人的。」
喬岑作為一個小助理，能去參加那種會議，當然是有人眼饞的。況且開會時霍彥銘的表現。
「現在怎麼辦？」田明悅問了一句。
喬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頭四下望了幾眼。休息的在休息，工作的在工作。想必也是看到了論壇上的事，時不時有人裝作不經意的眸光往這邊來……
田明悅忽的開口：「要不告訴霍少吧？他肯定能查出來誰幹得。」
田明悅話音剛落，喬岑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主管引著幾個人過了來。
動靜不小，原先那些躺著休息或是圍在一起低聲討論的忽的都安靜下來，迅速整理好東西。
只見一行六人，主管和他的助理走在左邊，右邊是一個喬岑不認識的。
而中間，赫然站著一個男人。
身著暗紅色西裝，瘦高的身形，人群中一眼便能看見他。
秦楚傑雙手插在褲袋裡，絲毫不見公司出事的囧亂與急迫，反倒是看起來挺春風得意一樣。
喬岑用筆戳了戳田明悅：「你要看的人來了。」
田明悅當然也看到了，只不過剛才不太確定。
秦氏集團是近年來才到帝都的，雖然這個秦少張揚到有點……不靠譜，但她這麼一瞧，突然發現挺靠譜。
帥哥都靠譜！
喬岑沒有再看，埋頭繼續刷著論壇。
秦楚傑大致掃了一眼。主管客氣道：「秦總，沒想到您會這個時間過來，怠慢之處望見諒。我辦公室就在前面，進去坐坐？」
行政部的主管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材中等，處事進退得宜，所以一般有特殊情況都是他處理。
比如說今天，約好的下午兩點。
秦楚傑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足足提前了一個小時。
秦楚傑唇角一勾：「不用，和霍少老朋友了，我隨便找個位置坐就好。」他四下看了幾眼，眸光淡淡。
然後……
朝著喬岑的方向邁開步子。
不徐不緩，義大利純手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磚上，發出些沉悶的聲音，一聲聲，很有規律。
主管當然不會說什麼，難道攔著不讓去嗎？
喬岑埋著頭趴在桌上刷屏，田明悅卻是看的很真切。她扯了扯喬岑的衣服，故意壓低聲音：「你不會真的認識那個秦少吧……」
喬岑不覺好奇，抬頭看了她一眼。繼而循著她的目光望去。
入目，是秦楚傑含笑的眸子。
他在喬岑身邊停下，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插在褲袋裡，唇邊噙著一抹笑意：「美女，這裡能坐？」
秦楚傑指著的是一個空著的位置。
她們這一桌是公共座位，只有她和田明悅兩個實習生。但這一桌卻是能坐五個人。
喬岑二話不說，將自己原先放在柜子里的包拿出來，往那椅子上一放：「不好意思，有人。」
一旁的田明悅抿嘴，有些尷尬的看了秦楚傑一眼。
秦楚傑也不生氣，眉頭微挑：「放著你的包，就是你的座位吧？你有兩個屁股？」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入眾人耳朵。有人不自覺嗤笑出聲。
喬岑乾脆沒理他，反正就是不讓坐。
秦楚傑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繞到田明悅身邊：「美女，這裡總能坐了吧？」話是對著田明悅說的，目光卻是向著喬岑。
田明悅一時沒反應過來，結巴道：「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