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蕭奕X南宮玥(2)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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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二樓死人的消息傳開,客棧裏的氣氛變得有些陰森詭異,連外頭那連綿不絕的雷聲仿佛也變得更為響亮,如同萬馬奔騰般朝這邊壓來。
當蕭奕和南宮玥一起來到二樓時,二樓的走廊上已經圍了五六個客人,還有那胖小二,他們都聚集在走廊盡頭的一間客房前,交頭接耳地說著話。
蕭奕和南宮玥剛走到門口,就見那站在外圍的青衣婦人熱情地與南宮玥打招呼道:“這位妹子,你也被吵醒了啊?你還是別看了,怪嚇人的……”婦人看來也是匆匆趕來的,頭發還有些淩亂。
南宮玥微微一笑,溫聲道:“多謝大姐關心,我自小跟著我外祖父學醫,百無禁忌。”
那青衣婦人有些意外,“妹子,看你模樣柔柔弱弱的,說話行事倒是爽快!和我的脾性!”
他的阿玥自是招人喜歡!蕭奕笑吟吟地嘴角一勾,看著南宮玥的眸子中波光瀲灩。
“這……這是……”
忽然,後方傳來一個驚駭顫抖的男音,聽著有幾分耳熟。
南宮玥不由轉頭看去,隻見那丁老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臉色發白地看著那間客房中。
丁夫人也來了,她換了一身薑黃色繡八團花對襟褙子,捏著帕子又是一陣輕咳,身子往丁老爺身後縮了縮,似乎是被嚇到了。
南宮玥也往房間裏望去,一眼就看到裏麵的一張圓桌旁,一個著白色中衣的女子側躺在地板上,露出了半邊臉,肌膚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毫無生氣的眼珠瞪得凸了出來,唇畔淌著黑血,稱著塗了口脂的紅唇越發妖豔……形容可怖。
就算南宮玥不進去,也可以確信這個女子已經死了,中毒而亡。
須臾,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客棧的老板終於氣喘籲籲地趕到了,滿頭大汗,愁得額心都是層層疊疊的皺紋。
他這客棧開了二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命案呢!
“小丫頭!你們夫人到底是怎麽死的?”老板犀利的目光射向了一旁的一個青衣小丫頭,那小丫頭十二三歲,身形很是纖瘦,小臉上血色全無,渾身顫抖如篩糠般。
“我……我也不知道。夫人半夜起來口渴,嫌茶水涼,說要喝熱茶,我就下去廚房給夫人倒熱水。等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看到夫人已經吐血身亡了!”
青衣丫頭雙手捂在小臉上,淚水自指間溢出。
南宮玥眉頭微蹙,注意到那小丫頭從袖口露出的雙腕上有好幾個燙傷的痕跡,其中既有新傷,也有舊疤。
老板眉頭鎖得更緊,對著在場的眾人抱了抱拳,歉然道:“各位客官,驚擾大家了。現在這裏出了命案,也隻有請各位暫時留在小店了。我這就讓小二去官府報案……”
之後,老板就派那瘦小二匆匆去報案了。
至於其他人都下樓去了一樓的大堂裏小坐,這裏出了命案,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有些驚魂未定,坐立不安。
大堂裏安靜了片刻後,還是那青衣婦人第一個出聲道:“小二哥,我記得那位夫人可是姓鍾?”
“就是那位鍾夫人。”胖小二艱難地點了點頭。
青衣婦人歎了口氣,唏噓道:“昨兒那個鍾大姐下來用晚膳的時候,我還跟她說過話呢,是個苦命人,聽說男人沒了好幾年了……沒想到連她自己……哎,我看她口吐黑血的樣子像是中毒吧?”
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胖小二就感覺一種惡心感在腸胃裏翻騰著。
“什麽苦命人?”老板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是風流人才是!”
老板這麽一說,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在青衣婦人追問下,老板方才娓娓道來,說那鍾夫人年輕時是一個花魁,後來人老珠黃,也就從了良,自從三年前,她男人沒了以後,她就跟鎮裏鎮外的不少男人好過,她家附近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半掩門。
青衣婦人忍不住脫口而出:“那她來這裏,莫非是……”
與情人私會的?!
眾人麵麵相覷,心裏大都是浮現了同樣的想法,於是,一道道求證的目光看向了那青衣小丫頭。
那小丫頭低著頭死命地搖頭,聲如蚊吟:“夫人有很多事……都不讓我知道……”
大堂裏又靜了一瞬後,老板淡淡地又道:“反正等官府的人來了,自然就知道了。”
老板心裏非但不同情那鍾夫人,還覺得自己被那個女人坑慘了!以後,別人知道他這裏死過人,還怎麽做生意?!
想著,老板又想歎氣了。他勉強定了定神,又道:“今晚擾了各位客官好眠,我讓廚房給大夥兒做些甜品。”
老板給胖小二做了一個手勢,胖小二就應聲下去了。
大堂裏徹底安靜了下來,大部分人也沒心思說話了,隻聽那窗外的雨聲不絕……
半個時辰後,熱騰騰的銀耳紅棗湯就端了上來,眾人才開始喝甜湯,外麵就傳來了嘈雜的人聲、馬聲與車聲,在這沒什麽人氣的淩晨顯得尤為醒目。
眾人都下意識地放下手中的白底藍花碗和勺子,抬眼朝門口看去,隱約猜到應該是官府的人到了。
門外,陰雨不斷的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看天色大概快要卯時了。
不一會兒,就聽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十幾個身披蓑衣的人氣勢洶洶地跨過門檻,帶來一身的濕氣。等他們脫下蓑衣後,就露出裏頭一式的青衣帛帽,正是官府的衙差,瘦小二和一個仵作模樣的中年男子就跟在那些衙差的身後。
老板急忙迎了上去,對著為首的一個中年大漢抱拳道:“何班頭,這大半夜的,辛苦您了……”
那何班頭也沒心情與他寒暄,板著臉直接道:“先帶我和劉仵作去看看屍體……”
一行人又蹬蹬蹬地上了樓,留下了兩個捕快守在大門外。
此時,大部分人也沒心思吃什麽甜品了,皆是忍不住看著樓梯的方向,也唯有——
“阿玥,你不喜歡這銀耳湯?”蕭奕看著南宮玥關切地問道,“你想吃什麽?我去讓廚房給你煮點南瓜粥怎麽樣?”
寥寥數語又讓那些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到了蕭奕夫妻倆身上。
青衣婦人立刻注意到這位年輕俊美的公子看著委實太過閑適悠然了一點,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客棧發生了命案,更不在意官府的人剛剛來了……
南宮玥自然感受到了其他人審視的目光,幾乎就要扶額。
她正要說什麽,又聽到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以何班頭為首的幾個捕快又下樓來了。
何班頭停在了眾人前方,環視了眾人一圈後,問老板道:“黃老板,人都在這兒了?”
“是啊是啊,何班頭。”黃老板連聲點頭道,“從昨晚起,小店裏就這些客人加上我們幾人,入夜後就沒人離開過客棧……”
“那也就是說,那個在鍾夫人的茶水裏下了砒霜的殺人凶手就在這些人中間。”何班頭眯了眯眼,看向眾人的目光銳利如劍。
也就是說,他們中的某人在茶水裏下毒謀殺了那位鍾夫人?眾人不由得互相看了看,覺得心頭發寒。
坐在角落裏的老者拔高嗓門道:“我們與那鍾夫人素不相識,哪裏來的機會給她下毒?”說著,老者指向了那青衣小丫頭,“若說下毒,最有機會的不是她嗎?”
另外兩三個人客人也是連聲附和,那青衣小丫頭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花容失色地否認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何班頭皺了皺眉頭,冷聲對著眾人斥道:“不許喧嘩!這裏所有人都有嫌疑!現在把你們的路引都拿出來,還有都說說你們晚上都在哪兒,等我先一一查過再說。”
跟著,何班頭就帶著他手下的那些捕快,過來查眾人的路引。
南宮玥在蕭奕的目光下,默默地加快了喝甜湯的進度……待何班頭來到了他們二人跟前時,她正好咽下了最後一口甜湯。
何班頭作為捕頭,自然是閱人無數,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容姿出眾的小夫妻倆,尤其這位年輕的公子,照他看,連附近和宇城最有名的戲班子梨香園裏的小生都沒這位公子相貌俊美……莫非,這是哪個戲班子裏的小生拐了哪個府的千金大小姐私奔了?
何班頭一邊想著,一邊粗聲問道:“你們倆的路引呢?”
出門在外,蕭奕和南宮玥自然是備了路引的,蕭奕立即從自己的袖中取出兩個竹片路引遞了過去。
何班頭細細地看了兩人的路引後,問蕭奕道:“你叫林奕?駱越城人?”
蕭奕把玩著一個白瓷茶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何班頭確認路引沒有問題後,就還給了蕭奕,然後再問:“昨晚你和你夫人在哪裏?”
“這三更半夜的,當然是在自己的房間睡覺。”蕭奕理所當然地回道。
不隻是蕭奕這麽回答,在場的大部分人給出的都是這個答案,也唯有丁夫人因為咳嗽不止,所以一夜沒睡,她的丫鬟夏蓮伺候在她身側,可以證明她沒有離開過房間。住在她隔壁的青衣婦人也說聽到了起夜時聽到了丁夫人的咳嗽聲。
何班頭的臉色不太好看,本來這天還沒亮就被叫來這裏已經夠倒黴了,他心裏隻想快快地了結這個案子,把疑犯帶回縣衙去,還可以再補個回籠覺,然而,現在看來,這案子恐怕沒那麽簡單。
何班頭沉吟一下後,對眾人道:“你們都先回房休息吧,但是誰也不許離開這個客棧。我先回去稟告縣太爺,等縣太爺來定奪!”
其中幾個客人麵露不甘,咕噥著“還要趕路”雲雲,卻也不敢衝到何班頭跟前鬧事,有道是“民不與官鬥”,再說了,誰讓他們倒黴遇上了命案呢!
眾人在閑話間陸陸續續地上了樓,忽然,一個清朗的男音笑眯眯地出聲道:“丁老爺,這方帕子是不是你的?”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那個叫“林奕”的紫袍青年右手中拿著一方水綠色的帕子,笑吟吟地看著走在他前方的丁老爺。
丁老爺盯著那方帕子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一抹局促,正欲說話,就聽那青衣婦人激動地叫了起來:“這是那位鍾夫人的帕子!”
青衣婦人一邊說,一邊大步走到了蕭奕身旁,又俯首仔細地看了看那帕子,然後指著上麵的繡的鴛鴦說:“我記得這對鴛鴦,我之前還曾提醒鍾夫人這鴛沒繡眼睛……沒錯,這肯定是鍾夫人的。”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那些捕快,全都投向了丁老爺,其中有審視,有懷疑。
丁老爺急忙解釋道:“這帕子是我之前撿到的,我娘子也有一方顏色相似的帕子,我還以為是她的,就隨手放在袖袋裏了。”
何班頭將信將疑地打量著丁老爺,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將他看透一般。須臾,他似叮嚀又似告誡地沉聲說道:“丁老爺,還請務必留在客棧裏!”
留下六個衙差在客棧看守眾人後,何班頭就帶著幾人又匆匆地走了……
南宮玥和蕭奕回了他們的客房休息,南宮玥又是沾床就睡,這一次,她又是被一陣歇斯底裏的喊叫聲從夢中驚醒:
“死人了!又有人死了!”
外麵的天空早就一片敞亮,雨聲也不知何時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