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不死一念 再生為人
不對！
衛宮切嗣搖了搖頭。
自己一定是受到精神干擾，才會出現幻覺。
僅僅『看到』，便瞬間了解未知事物的名字，這未免太過反常。
深吸一口氣，中年人僅僅用了五分之一秒，便恢復冷靜，重新開始思考。
一直以來，比起魔術，衛宮切嗣更喜歡使用其他手段戰鬥。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是一個優秀的魔術師。若不是身受『此世一切之惡』的詛咒侵蝕，衛宮切嗣完全有可能憑藉個人武力，突破愛因茲貝倫的魔術結界，將自己的女兒伊莉雅奪回。
於是在發現自己的養子疑似被什麼東西附身之後，原本陳腐的無害偽裝，迅速從衛宮切嗣身上褪去。他溫和的目光歸復冷冽，再也不見半點頹廢之意，由一個處處可見的良善中年人，變回了昔日令人聞風喪膽的『魔術師殺手』。身為這個群體中的異類，衛宮切嗣很清楚那些人擁有何等手段。衛宮士郎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卻擁有不普通的魔道資質。雖然說，他的起源是『劍』這一點，註定了衛宮士郎無法作為正統魔術師發展，可那有27道之多的魔術迴路，仍舊會受人覬覦。
這種陰損的手段，究竟是誰呢……
說實話，衛宮切嗣找不到半點頭緒。
所以，他不再做無用的思考，開始遵循本能行動。
只見衛宮切嗣用左手按住右手手背，自我限定就此被解除。
多年未曾使用，卻不見半點生疏，大源交於小源，轉換之間，魔術應求發動。
也就在這個時候，衛宮切嗣又發現了一個意外之喜。
他背上那個早已被『此世一切之惡』侵蝕的魔術刻印，竟和身體一樣恢復了正常。
正因為如此，時隔多年，他才能再一次施展出那個禁忌之術。
「Time?alter——double?accel！」
隨著咒文念誦完畢，一股神秘又非神秘的力量籠罩住了衛宮切嗣。在它的干擾之下，中年人血液的流動、血紅蛋白的燃燒、肌肉運動開始到結束所需的時間全部都被加快了二倍！這即是衛宮家代代探索時間奧秘創造出的術式『固有時御制』。
在能力發動的同時，衛宮切嗣出手了。
起身、彎腰、收拳、出拳，各個動作一氣呵成。
衛宮切嗣右手帶著弧線，於衛宮士郎驚訝注視中，狠狠向那虛影頭部打去。
這種攻擊方法，他是從一個與自己相似的敵人那裡學來的。
之前由於身體原因，一直沒有嘗試動用過，現在看來，效果倒是不錯。
這一擊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常人的極限，甚至，衛宮切嗣的背後都出現了殘影。
只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被擋住了？
眼前這一幕，讓衛宮切嗣眉頭微皺。
面對攻擊，衛宮士郎背後那個虛影選擇了自動防禦。
它后發先至，只用了一隻手，便從側面將魔術師殺手的手腕拿捏住。
無論衛宮切嗣如何用力，都無法再推進分毫。
這一現實，說明了對方速度還要在得到『固有時御制』兩倍加速的衛宮切嗣之上！
「Time?alter——triple?accel！」
沒有半點猶豫，衛宮切嗣直接將自己的右手骨骼扭斷。
拼著受傷從對方掌握中掙脫的他，面對這種危險的對手，繼續提高能力輸出，使用了自身當前所能承受的最高時率！在這種狀態下，他甚至會頭腦眩暈，心律失常，有猝死的可能。但是，與代價相對的，他也能在短時間內發揮出更強的力量。
「愚昧。」
還未等他有下一步動作，虛影說話了：「不知所謂的行為，我本身就沒有惡意。」
說話之間，它的面部依舊是一片混沌，不見嘴部張合的動作。與其說是說話，倒不如說是它藉助一種了奇妙的精神波動，將自己的意志傳入二人腦海。
「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也敢說自己沒有惡意？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有些時候，任何一個猶豫都會讓自己付出慘痛的代價！實戰經驗豐富、熟知與魔術師各種戰法的衛宮切嗣，根本不打算和它交流，又打出了無傷的左拳。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他提前為自己施加了針對靈魂、死靈、幻影、幽靈的特殊咒文。
戰鬥的直感，逐漸找回來了……
衛宮切嗣這一擊的角度，比之前還要刁鑽。
就是比起當年那個對手的無雙鐵拳，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這志在必得的一拳，依然是毫無作用。
「你再出一拳，我就打死你。」
虛影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拳頭，冷冷說道：「要麼好好聽我講話，要麼被我打死。」
話語間，一股彷彿實質性的的氣勢從虛影身上溢出，向衛宮切嗣壓迫而去。
「嗚呃……」
衛宮切嗣身體一震。
那並非是什麼『殺氣』之類的東西，僅僅單純是自身的『存在感』而已……
此刻，這個紅色虛影在他的眼中不斷放大，頃刻之間，已佔據了他的視線。
「哪怕不是為你自己著想，你也不應該繼續對我出手。」
虛影示意他往下看：「你再不收手的話，這個少年就要支撐不住了。」
「你說什麼？」
得到他的提醒，衛宮切嗣低頭看去。
此時的衛宮士郎額頭上青筋遍布，七竅都有血液流出，滿臉痛苦之色。
饒是如此，他還是一聲不嗆，不打算讓養父為自己擔憂。
看得出來，衛宮切嗣給予虛影的壓力，有一部分是由衛宮士郎承受了。
「好吧……」
見到這個情況，無論心中如何不願，衛宮切嗣也只能收手。
——如果他不想讓衛宮士郎死的話。
假如是過去的衛宮切嗣，一定不會妥協，而是選擇繼續戰鬥下去吧？
不過，這樣的改變，似乎也不壞呢……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養子，中年人不免自嘲。
「臉色別那麼難看，我並沒有對這個孩子做什麼，相反我還幫助過他。」
虛影對衛宮切嗣說道：「要不是有我庇護，你認為他會在那場大火中完好無損？」
「原來是你。」
衛宮切嗣也曾懷疑過，為什麼只有衛宮士郎能夠在那場災難中倖存下來。
現在看來，那果然不是奇迹，是有人幫助了他。
「事實上，就連你的生命，也是我所挽救的。」
虛影指了指衛宮切嗣的胸口：「你的身體，早就被『此世一切之惡』侵蝕的千瘡百孔，要不是我將它的影響抹除，你在剛才就已經死了。為此我付出了這五年來積蓄的所有力量，現在連現身都需要藉助這個少年的生命力和精神力才行……」
衛宮切嗣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自己之前的身體，究竟是什麼狀態。
即便是頂尖的魔道家族，也未必能夠祛除『此世一切之惡』的詛咒。
但是，這個人卻做到了，還將他身上所有的傷勢還原。
虛影究竟是誰？聽他話語中的意思，似乎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人類、神靈、魔物、死徒、宇宙人，還是平行世界來客？
「大叔，你是那個時候的血液？」
側頭看著身後的虛影，緩過神來的衛宮士郎如此問道。
虛弱的他，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胸前那個金色印記正在發燙。
在這個影響之下，他終於想起來了一些有關那天晚上，過去所沒有想起的事。
「沒錯，用你們能夠理解的話來說，我是另一個世界的神。不過，我在和敵人的一場戰鬥中失敗了，代價就是四分五裂，被切割成無數份，放逐到了各個世界當中。他以為這樣就能夠藉助無窮無盡的輪迴來磨滅我的意志，不過，他錯了，這一切都在我計算之中！我正是藉助他的力量，以外部施加的真神之力，將自己本來為『一』的存在化作無數份。只有這樣，我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探索最多未知。」
虛影也看著衛宮士郎：「當然，我對你們的幫助並不是沒有條件的，在你們所處的本世界，存在著我所欠缺的最後一片力量拼圖。那即是『第三法』，靈魂實質化。我救了你們兩人的生命，你們就需要為我尋找到它，並且將它交給我。」
「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衛宮切嗣表情變得猙獰，有些失態。
「我很清楚它被『此世一切之惡』污染的事實。」
虛影語氣不變：「我知道你在恐懼什麼，放心吧，我不會讓那一幕再現的。」
「衛宮切嗣……我詛咒你……痛苦……悔恨直至死亡……絕對，不原諒你……」
——中年人的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張絕美的臉，她痛苦而猙獰。
「不，不是這樣，那種東西，只有惡魔才會渴望。」
衛宮切嗣握緊了拳頭，大聲吼道：「我不會把它交給你，哪怕你剝奪我的生命。」
「愚蠢。」
虛影呵斥道：「動動腦子，別讓感性壓過理性，難不成你認為讓那東西繼續儲存在聖杯里才是好事？
「我知道你之前已經用最後的魔力做下布置，於大空洞外的山體上製造了『瘤』。在大聖杯60年後再次盈。滿前，大空洞就會因此坍塌，終結這一切。不過你沒有想到的是，你用令咒命令saber摧毀小聖杯這一舉動，帶來了另外的後果。它所散逸出的魔力足以填滿靈脈，讓本應於數十年之後出現的聖杯戰爭提前降臨。」
「不要逃避事實，你不管它，它總有一天會被哪一次的聖杯戰爭勝利者獲得。」
衛宮切嗣下意識的反駁：「那也比你這種來路不明的傢伙更好！」
虛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像也是……畢竟我是神這句話，說出來你們不信也是很正常的。」
「那麼……就讓你親身體會一下吧！我的經歷。」
說罷，他雙眼中射出兩道光芒，直直刺入衛宮切嗣的雙眼。
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他開始以另一個人的視角，經歷一次次輪迴……
「你……真的是神？」
良久之後，一切回歸平靜。
之前那虛幻的歷程，讓衛宮切嗣背後冷汗淋漓。
對方所展現出來的這種力量，實在太過強大了！稱之為神，理所應當。
他也曾在任務中遭遇過頂尖強者，但哪怕是死徒二十七祖，在那種絕對的概念性力量之下，也不比一個螻蟻來的更強。
「當然。」
虛影背著手，淡淡道：「我若是真的不擇手段，只需要等你死掉以後，從暗地裡潛移默化，將士郎變為自己的傀儡即可。」
「以我的能耐，你知道這易如反掌。」
虛影回頭看了看紅髮的少年：「但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是神。」
「所謂的神，若是連自己的驕傲都無法維持，需要將自己至入下三濫的境地，那我成這個神還有什麼用？我要這麼強大的力量有什麼用？」
他指了指士郎：「事實上，從一開始起，我所挑選的代行者就只有這個少年。」
「不過，想要達成目標，他的能力還遠遠不夠。一個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他還太過年輕，很多方面不成熟，需要有前輩教導。」
「我之所以救你，就是因為作為他的養父，你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導師。難道說，你不想看到他繼承你所放棄的夢想，成為正義的夥伴嗎？」
「我不是，我沒有……」
中年人擺著手，還想辯解什麼。
「品嘗痛楚，咀嚼痛楚，然後，超越痛楚……」
虛影與衛宮切嗣貼的更近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正因為你曾經行差踏錯，才更明白何謂『正確』、何謂『正義』、何謂『光明』，能夠引領他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他將會是你，他也不會是你……」
「更何況，你真的以為生死與時間無法逆轉么？」
祂平靜的看著衛宮切嗣，吐出了驚世駭俗的話語。
「只要你想，我可以幫你把所有人生、所有的遺憾通通彌補回來。」
衛宮切嗣有些難以置信：「你調查過我？還是讀了我的心？」
「都沒有，不過看你這個，也就是逆轉時空救幾百個幾千個人的事情而已。」
虛影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不得就是回到五年前，解救冬木市么。」
「你是說……聖杯？」
「聖杯？給我喝水用的話，勉強夠格吧。」
「只有裡面的此世之惡，才能夠讓我提起興趣。」
衛宮切嗣握了握拳頭，然後鬆開。
「我要你保證，你不會用那些鬼東西作惡。」
虛影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你覺得有成年人會亂搞小孩的玩具房子么？哪怕禍害也不可能禍害你這小地方的。」
「更何況……我早就說過了，想為所欲為，只需要放任你死去即可。」
衛宮切嗣沉默了。
他在懷中掏了掏，取出一個煙盒。
自從身體開始每況愈下，他已經很少有吸煙了。
熟練的點著火花，深吸一口氣……
雙眼微眯，透過瓦藍色的煙霧，終於，他下定了決心。
「呵……」
衛宮切嗣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養子。
少年的眼神依舊那麼清澈、堅定，耀眼奪目。
「看來……」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我的夢想，還遠遠未到完結之時。」
說罷，他伸出完好的左手，與虛影握在了一起。
「那麼，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