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站起來,走一下
“今年可撐的過去?”沈半看看裴夜的雙腿,隻覺得可可歌可歎,魚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這少年人聰慧如妖,卻不能修煉,直到自己強行催生靈力運轉血脈,終是賠了一雙腿做代價。
裴夜薄涼的雙唇微動:“今年,不疼……”應該,從葉歡出現開始,便不曾疼過,每一次複發她都會提前來施針。
“不疼?不應該啊……”沈半慌神了,寒毒入體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肉體發麻,下身陰冷,雖然疼痛,卻還能勉強活動。
第二個階段,便是如裴夜一般,下身半癱,無知覺,但每到陰氣肆虐之時,便會疼的厲害。
而第三個階段,就是這腿完全廢了,沒有任何知覺。
沈半還不知道葉歡為裴夜調理了身體,但聽到他不疼,第一反應就是寒毒侵入骨脈,再不能救,寒毒入體之人,也再活不過一年。
“這…這可如何是好?我答應了你母親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治好你……”沈半都快哭了,手忙腳亂的跑到院子裏翻著箱子裏這幾年屯著的藥方,一張一張全都飛了出來,飄了一地。
他很喜歡這個侄兒,幾乎當成親兒子來養,但是自幼受得疼痛讓他不苟言笑,他時常覺得他不夠活潑。
可現在,他寧願這個侄兒打他一頓。
“沈叔叔……”鴻蒙花下若有若無的歎息,沈半呆呆的抬頭,卻見一襲紫衣的少年,正站在鴻蒙花下,麵如流水,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啪嗒—”沈半手裏的箱子瞬間翻在霖上,銀針藥錘滾落一地,他蒙了,許久才顫抖著手扶著裴夜:“夜兒,你這??”
“沈叔叔,上眷顧我,讓我娶了一個賢妻。”裴夜走了兩步坐回輪椅裏,雖然疼,可他再不像以前一般,看不見任何希望。
“這麽,是那個孩子救了你?”沈半覺得自己在聽書,可裴夜確實站了起來,還是依著自己的力氣。
“嗯……”
是夜,裴夜的腿需要銀針通脈,葉歡抱著藥箱剛進門就看見沈半恭敬的站在一邊,氣勢衝衝的望著她。
“今泡藥浴了嗎?”葉歡捏了捏裴夜雙腿皮肉,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嗯”
又是片刻,裴夜腿上紮了足足四十八根銀針,葉歡淡定的品茶片刻,將一直都準備好的草藥拿了出來。
一株完整的蘭陽清明草,一旁的沈半眸子裏忽明忽暗:“王妃,在下有一事不明……”
在下?早晨他還心安理得的受了自己一句大師,晚上就成在下了?
葉歡淡若清風:“問”
“蘭陽清明草寒性極重,且極易腐爛,您是如何保存的?”沈半想不通,他也曾得到過兩株,但這種草藥極為嬌氣,一但有腐爛的前兆便會散發出分辨力極高的臭味,所以一般這草采下來不到一個時辰便會被入藥,耽擱不得。
可葉歡手裏這株草,明顯被水洗過,極為幹淨,看的出來保存了很久。
“用千年寒玉做的琉璃瓶,灌上靈泉的泉水,千年不腐爛。”
沈半:“……”他默默給了自己一巴掌,看著不好嗎,非要嘴賤。
可是看到葉歡的瓶瓶罐罐,他又閉嘴了,那些琉璃瓶都不是凡物,隨便一件拿出去都是價。
葉歡本不想來此,但裴夜的藥,要換了,雙腿上的寒毒清理了一多半,接下來就是怎麽將身體經脈殘存的餘毒排出。
葉歡收了針,又在裴夜左右腳踝處各割了一道拇指長的傷口,流出的血不再是黑色,而是車厘子一般的深紅,今日與往常不一樣,裴夜也注意到那深紅的血流了片刻,再湧出來的,便是鮮豔的紅,與正常人無異,同時在深紅色的血流出以後,他的雙腿,開始發麻,隨後,竟能顫抖著試著來回伸屈,就連腳踝旁的傷口,都能感受到明顯的疼痛。
葉歡取藥塗在了裴夜腳踝處,隻見那傷口迅速合攏,不多時,隻剩兩塊粉色的疤。
可今日葉歡沒走,葉歡淡淡的站在裴夜身前,伸出了雙手:“把手給我,”
裴夜眸色閃爍,聽話的把兩隻手都遞了過去。
“試著,走幾步,我要看看你恢複的怎麽樣…”葉歡手上用力,裴夜慢慢起身,隨著葉歡的步伐,在屋裏慢慢繞了一圈,猶如兒蹣跚學步,可誰都不知道,這一刻,卻是亂了許多饒心。
沈半站在一側,淚流滿麵,真好,這孩子站起來了,還能走路了。
裴夜隨著葉歡,一步一步,盡管每一步都沒什麽力氣,可他能明顯感受到了下身雙腿的存在,還有絲絲縷縷的溫暖。
他……能走路了?
“恢複的不錯……”葉歡並沒有感受到這一屋子的悲風傷秋雨激動,扶著裴夜坐在榻上,指揮他趴下,將上衣脫了,露了背出來。
沈半哎呦一聲扯著同樣淚流滿麵的應禾幾人出去。
葉歡用玉杵將蘭陽清明草搗碎,和血茸芝的汁液混在一起,塗在了裴夜背上:“很疼,你忍一下。”
葉歡疼,那是真的疼,蘭陽清明草極寒,在血脈裏橫衝直撞,複又夾雜著血茸芝的炎暑,一寒一熱,能將饒血脈撕碎。
裴夜臉色蒼白,卻沒吭聲,連葉歡都佩服裴夜的血性,暗道了一聲真能忍。
一個時辰後,葉歡收針,這次卻是在裴夜腕脈初割了一個口子,流出的血,卻是深紅色的:“應禾你將寒毒壓製進雙腿,果真不假。”
“沒事就不要坐輪椅了,多下來走走。”葉歡留下一句忠告起身離開,卻沒曾想門被合上的一刻,應禾幾人外加沈半,齊刷刷的跪在了葉歡身前。
“你們這是作甚?”葉歡蹙眉,這群應氏族人瘋了,連沈半都跟著一起瘋?
“王妃,您救了王爺,便是我們的恩人。”裴夜站起來的一幕刺激太大,讓他們現在都還在激動中無法自拔,主子好了,主子能站起來了,主子能自由行動了。
若以前對葉歡隻是單純對強者的敬畏,現在,便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