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嫁
“一拜地——”尖銳的嗓音驟然喚醒了葉歡的意識,喉間驟然一抹腥甜,一口血直接濺在鮮紅的袖口之上,麵前是一片昏暗的大紅色!
葉歡微楞,腦袋裏一陣暈眩,一把掀開了紅色的蓋頭,周圍紅稠滿地,麵前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正冷漠的盯著他,一雙眸子,帶著鷹一般的銳利!
“哎呦,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喜娘似是沒想到葉歡的動作,驚叫一聲撲過來拾起蓋頭要給葉歡蓋上。
周圍一片花燈人海,葉歡蹙眉,往後退一步,避開了喜娘的動作,看著麵前一切,多少還有些茫然。
她尚且不知道,這裏是何處?
她現在是誰?她記得自己被師父丟進了太平洋海麵上咆哮的漩渦裏,不是應該死了嗎?
怎麽會到這種地方,看樣子,還要和人成親了?
“王爺……這……”
喜娘撲了一個空,扯著帕子猶豫了,這葉家二姐有瘋病,時好時壞,這是京裏人盡皆知的,現在看現在這樣子,八成是瘋病又犯了…
葉歡楞楞聽著周圍眾人議論紛紛,入目之處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樣的陌生。
她卻挑到了重點,作為新娘的她,是將軍府的二姐,被皇帝賜婚給逸親王,今日正是大禮之日。
很不幸的,這將軍府的二姐是一個瘋子,正常的時候與一般人無異,但是瘋起來的時候就如同瘋狗一般,見誰抓誰毫不客氣!
“夫人,這是您女兒,您就勸勸吧,這裏可是逸親王府,由不得二姐的任性啊……”喜娘見人頗多,一番話的花亂墜,眼看這周圍眾饒目色裏都添上了看玩笑似的打趣。
今日這成親禮若真進行不下去,隻怕丟的就不隻是逸親王府的人了。
所以不隻這喜娘急,將軍府的人也急,生怕這逸親王眉頭一蹙要他們帶走這個二女兒,再換那唯一的大女兒過來,將軍府可謂得不償失。
葉明決朝自己夫人使了個眼色,縱使不願,這夫人也得上前救場。
葉歡沉默看著這陌生的婦人越走越近,眉目間滿是生疏,她記憶裏有這個女人,葉歡的母親乃是將軍府的正妻,可惜死的早,之後這葉將軍就提了現在這夫人為正室,將葉歡這個嫡女放在這新夫人膝下養著。
“爺,”應禾急了,這婚事分明就是皇帝和將軍府合起夥來膈應他們的,為什麽爺就這樣草率答應了。
“應禾!”冷硬的聲音,不帶半分溫度,應禾將剩下的話全都憋進了肚子裏,再不發一言。
卻見坐在輪椅上被應禾推著的人慢慢歎了一口氣:“殘疾和瘋子,不是絕配嗎?”
殘疾和瘋子,不是絕配嗎?
應禾沉默,臉色幾度變化,將滔璨而起的殺意盡數憋了回去,如果不是爺不允許,他在這裏就能將這得了瘋病來侮辱自己主子的女人給殺了。
戰場上的廝殺,流失的生命,還有師父的囑托,全都在一瞬擠進腦海,腦子裏像是被人為注射了血水一樣,站在原地不動也能感受到汩汩的痛苦在一直流動。
摸不到,卻能感受到,無法阻止,葉歡痛的渾身冷汗,慢慢的坐在地上,她已經不想認識這是哪裏,她隻盼望自己能逃過這麽一劫,在疼痛過去後,好好的站在這裏!
“歡兒,你這是怎麽了?”李氏覺得不對勁,往前一步抓著葉歡的雙手,往日葉歡發病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看起來痛苦至極的模樣,這短短一刻鍾竟是把她弄得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放開我!”葉歡蹙眉甩開李氏的手,身上的嫁衣鮮紅如血,喉頭間又是一片腥甜,一口血就這般眾目睽睽的吐了出來!
染紅了一地……
“……”周圍所有觀禮之人看到這一幕一半是新奇一般是同情,這逸王的新妻,該不會現在就要死在這兒吧……
“爺……”應禾覺得這事實在不能這麽下去,這瘋子王妃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這成親堂上!
他們爺一連娶了三任王妃都是在禮堂上離奇死亡,這第四任,還不知道會引來多少麻煩!
“應禾!送客!”輪椅上的男子眉頭緊蹙,看著這女人,麵色多少有些不耐煩,還以為是個命硬的,結果,也不過如此。
葉歡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她身子向來沒這麽差,怎麽會這般的痛苦?
身體內似乎有嗜心蟻蟲在四處鑽透她的血肉,又疼又癢又麻。
“各位,王妃身體不便,便不勞各位多叨擾了,請回吧!”應禾一番話,帶著拒客的意思,幾十個侍衛圍成一個圈堵在葉歡和裴夜麵前氣勢逼人,虎視眈眈,所有人都隻能告退。
這樣的戲碼在這逸親王府出了不隻一次,也許他們明日起來,就能收到逸親王妃暴斃的消息。
就連皇帝都不想多留,在下人過來稟報新娘子身體不適時匆匆離去。
裴夜和應禾還留在這大堂上,將軍府的人和喜娘都已經離開,這是一枚被舍棄的棋子,他想看看,她是能活下去?還是能將他這王府給折騰出一個花兒來。
葉歡痛的想笑,她是疼,可意識還是有的,這樣子分明就是被將軍府當做敷衍與逸親王府的婚約的棄子而已。
所以她體內的嗜心蟻,就是麵前這個男饒下的,而她也的確笑出聲來,撐著身上四處的痛癢,一步一步的往裴夜的跟前走去。
“王爺,不想娶葉歡,賜一杯毒酒就是,何必用這點微末的手段呢?王爺您自己也疼不是嗎?”
裴夜麵色不動如山,可他的確是疼的,嗜心蟻是子蠱,需要用他體內的母蠱培育,葉歡每走近一步,他身上的母蠱就狂躁半分。
“你,識蠱?”將軍府的二女兒有瘋病,除此之外,她還是個修不得武道的廢材,這種廢物娶到逸親王府沒有任何用處,還有可能是個內裏不漏聲色的線人。
葉歡嗬嗬一笑,抬起手遮住還帶著血跡的紅唇,胳膊牽起流光水袖,豔麗的嫁衣竟趁的那張蒼白的臉愈發明媚,淡淡的抹去唇上沾染的鮮血,葉歡抬頭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