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九 第三團隊/撒達線? 下

  可是，就在那一刻，另外一張在月光下無比憂傷的美麗臉頰，恍惚間，在我的腦海深處一閃而過。


  “就算我和全世界的男人上床……也不會和他做一次。”


  一道來自記憶深處的幽幽話語，突兀地在我的腦海內閃過。


  我突然驚慌失措地收回了和蘭蘭貼合的嘴唇，蘭蘭紅著臉頰，茫然地看著我，芬芳的嫩唇氣喘微微。


  “怎……怎麽了？”蘭蘭嬌羞地看著我，一雙動人的眸子裏仿佛水光盈盈，倒映著城市的夜晚燈火。


  “我……”我張口欲言，卻又有些結舌，“蘭蘭，你有想過……有一天，你會瘋狂地愛上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會變成你的信仰，可是……那個人，卻不是我嗎？”


  “啊？”蘭蘭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為什麽……你會這麽說？”


  “我隻是……問問。”我有些不安地道。“我隻是想知道，如果不是我先對你告白，而是另外一個男人，你會不會可能……愛上他？”


  聽到我在問話，蘭蘭有些羞紅地瞥過了眼去，道：

  “你是在問我……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嗎？”


  “嗯……”我點點頭。


  蘭蘭目光有些躲閃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道：

  “其實……小時候，我就挺喜歡你了。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你就挺可愛的……那時候，我們都把你當成吉祥物，長大了，你倒是……挺有男子氣概的。你人也那麽好，那麽出色，優秀，頭腦也好……我……也沒有不喜歡你的理由啊……”


  聽到蘭蘭的話，我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失落了下來。


  “隻是……因為這樣麽。”我苦澀一笑。


  “什麽……意思？”蘭蘭眨眨眼睛，顯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隻是因為……沒有討厭我的理由，所以喜歡我嗎？”我自嘲地一笑。


  “所以，我隻是因為‘他’不在，而被這個世界施舍讓渡給我的，是麽……唉。”


  “你在……說什麽？為什麽……我聽不懂？”蘭蘭滿臉迷茫。


  我認真地看著蘭蘭，笑著道：


  “蘭蘭，我在你的眼睛裏看到了羞澀，可是……我沒有看到瘋狂。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可是，你對我的喜歡……也隻是喜歡罷了。那不是信仰，不是狂熱……還遠遠不到狂熱的地步。我很清楚，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時，是什麽樣子的。所以……我現在，真的很失望。”


  “沒有……”聽到我的話，蘭蘭突然急了，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仿佛為了證明什麽一般，焦急地道，“撒達……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你怎麽了……？我沒有喜歡過其他人啊……”


  我苦澀地笑道：

  “可是……我和你的過去太平淡，太祥和，甚至……太幸福了。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無奈的地方就在於，有時候，在黑暗和絕望中看到的一縷陽光，才會顯得無比珍貴，才會讓被囚禁在黑暗深處已久的人變得瘋狂。如果一個人一直沐浴在陽光之下，她雖然也幸福，但是，她是不會因為習以為常的陽光而瘋狂的。”


  “我一點……都聽不懂。”蘭蘭的眼角，微微濕潤了，“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不喜歡。”我搖搖頭，“蘭蘭，我愛你……我深深地愛著你……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也是永遠的信仰。可是，隻要你不是全身心瘋狂到極致地愛著我，我的內心……就永遠會有一絲不安。在另外一個世界裏，我看到過真正為愛瘋狂不顧一切的你……那才是你的極致，那才是真正墜入瘋狂的愛河的你……”

  “在另一個世界的你，一直沉浸在黑暗和絕望的泥沼裏，你遭受過數不清的折磨……你的人生一直很悲慘，可是，也正是因此……你才會知道什麽是愛……真正為一個唯一的愛人付出一切……那才是我想看到的你，為了愛瘋狂燃燒自己的你……現在的你，很可愛，我相信，和你在一起，我也會幸福……可是，我卻不會有激情和感動。”


  “這個世界上最無奈的事，就在於一個絕對幸福的世界，是不會有真正轟轟烈烈的瘋狂愛情的，沒有絕望和哀傷的襯托，很多人……都不會懂得，很多習以為常的東西，其實是這個世界上真正寶貴的東西。”


  聽著我仿佛瘋子囈語般的話，蘭蘭的臉色變得慘白難看，但是她顯然並沒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依然是呆呆地看著我，但是眼角，卻是有淚水緩緩流溢而出。、


  而也就在這時，一道幽眇柔悅的女子聲音，突然在我的腦海裏響了起來：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拒絕幸福和愛情。真是不可思議。”


  “誰？”我眯起眼睛，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變得明澈透亮起來。


  整個世界的圖景，在刹那間變得模糊而明亮，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看到了一道美到幾乎讓人的呼吸都會停滯的身影，正漂浮在我的遠處，那身影是那麽的模糊，那麽的虛渺，我看不真切，但是卻能從若有若無的身形輪廓中，感受到一種仿佛直擊靈魂深處的美麗。


  “不要害怕。我隻是對你感到好奇。”模糊的女子身影道，“我曾經給予過很多人幸福和愛，從來都沒有人拒絕過這些。你是我第一個遇到的會拒絕幸福和愛情的人。你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冷笑道：


  “就是你把我送到這虛假的世界來的吧？”


  “虛假的世界？”模糊的身影聲音柔悅，“這可不是虛假的世界。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這個世界，是你心願中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你可以度過幸福的一生。你可以得到你心中所願的一切。”


  模糊的身影繼續道：


  “在這個世界，你甚至可以脫離上帝遊戲。不必再卷入一切紛爭。”


  “那原來的世界呢？上帝遊戲呢？”


  “上帝遊戲還會繼續下去，但是，和你不再有任何關係了。”模糊的身影道，“留在上帝遊戲中的那個你會繼續進行遊戲，直到決出勝負。你可以過你想要的日子。”


  “什麽意思？”我皺眉問道。


  “嗬嗬。”模糊的身影輕輕一笑，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會想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我會出生在20世紀，而不是公元前20世紀，為什麽我是現在的我，而不是愛因斯坦，為什麽我不是女人，為什麽不是某個國家的總統，是吧？”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嗬嗬。”模糊的身影繼續道，“科學可以解決這個世界上很多的問題，可是，卻永遠不能解決‘為什麽我會是現在的我’，‘為什麽我會出生在20世紀，是這個國家的人，會是現在的性別，現在的長相，現在的家庭’，不是嗎？可是，這一切……是由誰決定的呢？有沒有可能，有一天，我醒來後，發現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擁有了另外一個人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