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九 第二團隊/神無月隊?
—————————第二團隊/神無月線———————————
“有我在，一切就都放心吧。”我坐在石桌上，懶洋洋地道。
“沒有人能夠逃得出我料事如神的大腦的。真的，這場上帝遊戲，沒人贏得了我。哪怕是美夜子也是如此。現在你們看到的所有對我不利的情況，那都不過是我故意讓你們樂嗬一下而已。”
“先讓你們高興，然後再讓你們絕望，這樣，我的快樂，就能夠收獲雙倍。”
在偶像世界軍事特區的石桌前，我用淡然的語氣對正在給我按摩的許慧君道。
“從開始到現在，你這話，已經說了不下一百遍了。”愛神許慧君站在我的身旁，大力地用手指掐著我的肩胛骨，給我進行著按摩，嘴裏用懶洋洋而又煩躁的語氣嘀咕著，“我耳朵都快要聽得生繭了。說白了不就是你那些惡心的複製人麽？說來說去還不是……你那些複製人威脅我們。”
我笑了笑，道：
“是啊。所以，我現在非常的快樂。被美人伺候著，這既滿足了我這雙對美學極具欣賞力的慧眼，也滿足了我玩弄不願意伺候我的女仆的變態施虐傾向。真是雙倍的快樂。”
“又來了……雙倍的快樂是吧？我給你三倍的快樂！”語畢，許慧君直接用膝蓋頂著我的後腰，然後雙手同時掐住了我的肩膀，重重發力。
“喲，倍兒爽。”從痛覺神經傳來的刺激信號讓我忍不住舒爽地哼哼出了聲。“真不愧是我的好女仆。”
“我讓你更爽，更爽，爽翻天！”聽到我舒暢的歡呼，許慧君恨得哼哼唧唧，手上的力道更是大了幾分，似乎恨不得將我全身的骨頭都拆卸下來。
就這樣，在看似毫無意義的按摩之中，許慧君和她的小夥伴們，都弄得香汗淋漓，直到手腳酸軟時，我才準許她們前去洗手間暫作休息。
看在偶像世界可憐的份上，我也給了他們一些必要的指點，那就是——打敗過去的我的方法，更是幫著可憐愛神做了一些推理。
比如說，我之前就告訴她們，可以讓他們派人前去電影世界傳遞信息。此外，我還告訴了他們，一些向著電影世界傳遞信息的小技巧。
“利用光點向電影世界傳遞信息，並不是不可能的。”我對一名向著呈遞蛋糕的傳話員道。
“哦，這怎麽說？”
“很簡單。”我說道，“美夜子不能利用光點傳遞信息的規則，至少存在著兩個漏洞。第一個漏洞，那就是傳遞信息者的間接性問題。比如說，我利用你們偶像世界的人的光點向電影世界傳遞信息，那麽，請問，按照美夜子的規則，這屬於哪一個世界傳遞信息？美夜子說過，利用光點傳遞信息，會受到懲罰，可是，如果我借刀殺人，利用了其他世界的光點進行傳遞信息，而其他世界被我利用的人本身，卻並不知道此事，那麽，美夜子是懲罰，就會落在他們的身上，如此一來，吃虧的，反而是被我利用的那個世界了。”
“其次，就是多重目的。比如說，我利用複製人前去電影世界搬運隕石，必須要按照我設定好的頻率撞擊隕石，才有可能讓隕石接近太陽達到我的布局要求。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複製人的進進出出，偶然之間在電影世界產生了光點，而這種光點，恰好類似於某種二進製密碼，被電影世界破解出了其中的信息。但是事實上，我一開始派遣複製人前去時，並沒有打算利用複製人的光點來傳遞信息，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運送隕石進入太陽。再不然，就算我真的有想要用光點傳送信息的意思，但是假如我利用光點傳送信息這個布局和我送隕石進太陽布局必須是同步進行的，那麽，美夜子如果幹涉我進行‘光點傳送’，那麽就相當於在幹涉我‘隕石送進太陽計劃’。”
“如此一來，美夜子，就相當於直接介入了這場遊戲的布局，這場遊戲的規則，就徹底被她自己給打亂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對於這個簡簡單單的‘隕石送進太陽’計劃，美夜子或許可以進行幹擾，但是，假設，這個布局是涉及到了兩個世界‘生與死結局’的布局，而且這個布局也是和光點的規則結合起來的，那麽，美夜子又會如何呢？假設她堅持光點規則，那麽，遊戲的勝負就會被她給打破，但假如她並不堅持光點規則，那麽，我們卻又可以肆無忌憚地利用光點規則，減少她遊戲的娛樂性了。”
麵對我的提問，偶像世界那邊的傳話員，讓天機閣的人給了我回話：
“你說的情況我們有考慮過。但是不排除美夜子的規則是‘分層’的，比如說，特殊的或者關鍵性較高的布局，其重要性排在‘光點規則’之前，如此一來，光點規則，就會更有彈性了。”
“就像是人工智能之中的分層聚類算法是麽？碰到一種情況，再進行考量和歸類……”我笑道，“可是這樣一來，美夜子的規則，本身就不是絕對的……事實上，反過來說，利用美夜子對光點傳送信息的禁止程度，我本身就可以知道我的某個行動，對於這場上帝遊戲本身會產生多大的勝率。”
聽到我的話，傳話員的通訊器裏的聲音，突然沉默了。
“莫非……你早就已經利用了這種光點幹擾的方法，預測出了你的每一個可能行動在這場遊戲之中會產生多大的勝率？甚至……已經得到了最優解！？”
我微微一笑，然後側了側腦袋，道：
“我不知道過去的我有沒有得到這個辦法來預知贏得上帝遊戲的最優解……但是我想，既然現在的我能夠想到，那麽過去的我，自然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我想，如果美夜子真的設定了某個你們所說的彈性機製的話，那麽過去的我，很有可能，已經有十足的把握贏得這場上帝遊戲。”
“所以……美夜子為了避免你通過預知未來知道這個彈性機製，就應該不會允許這種彈性機製存在？”
“不錯。”我點了點頭。“可是，如果彈性機製不存在的話……那麽就會存在，美夜子的上帝遊戲規則自相矛盾的地方，我可以利用這一點……讓整個上帝遊戲體係，徹底崩潰。”
“不論是左還是右，美夜子，都已經自尋死路，無路可走了。”
說到了這裏，我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緩緩地舉起了擺放在石桌上的骨瓷杯，閑意地轉動著，而杯內的茶水也在隨著我的轉動而慢慢卷出小漩渦。
傳話員的通訊器內傳出了天機閣成員的聲音，道：
“神先生，您的分析非常正確。美夜子的規則，的確是存在著漏洞的，很顯然，你也發現了這一點，這讓我們感到非常的驚喜。”
“但是美夜子設計這樣有漏洞的規則，不會是沒有原因的。”我說道，“事實上，真正要做到沒有bug，美夜子就該把光點規則給去掉。光點規則，可以說是一條最容易導致bug的規則。一開始，這種不嚴密的規則，就不應該設置。再不然，就是應該允許隊員們以傳遞信息合作的方式贏得上帝遊戲。”
“所以我倒是想詢問神無月先生，以你那聰明的大腦，您認為，美夜子設置了這樣存在漏洞，甚至可以說是自找麻煩的規則，目的何在？”
我笑著道：
“一般人不都會想到麽，當然是為了看幾個世界互相猜疑、自相殘殺的好戲啦。就像我們現在所發生的，不是麽?”
“所以，你的意見，還是跟我們主流的想法一樣，美夜子，是為了看我們自相殘殺的遊戲，所以才設置了盡量避免我們能夠快速合作的規則……”
“非也非也，”我笑著道，“我剛才隻是說了‘一般人都會想到’，但是，我不這麽想。”
“哦？”天機閣代表人的語氣變得好奇了起來，“那麽依照你的意思，你認為，美夜子是為了什麽而設置了這一條規則呢？”
我笑了笑，沉默不語。
天機閣的人追問道：
“既然你之前說了會幫助我們，那麽，就該把你所想到的信息說出來。”
我再次一笑，道：
“既然你們都這麽誠心誠意求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告訴你們吧。我道士認為，美夜子設置這樣的規則，並不是為了好玩。”
“不是為了好玩？那又是為了什麽？”
“她舉辦上帝遊戲，甚至不帶惡意。”我拋出了一個足以讓所有人震驚不已的重磅炸彈。
“不帶惡意？莫非……你是想說美夜子是在通過讓幾個世界互相殘殺來達成某種‘文明和平’的狀態，領悟生命的真諦麽？這也未免太過天真了。”
“也不是。”我搖了搖頭。
“這就很有意思了，剩下的可能性可不多。”
我緩緩吸了口氣，細細聞著茶水的芬芳香氣，然後又徐徐睜開了眼，道；
“上帝遊戲，是一場美夜子給自己舉辦的葬禮。”
“給自己舉辦的葬禮！？”
可以肯定，我的回答，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不錯，”我笑眯眯地道，“而且，我可以說，你們所有人……都太小看美夜子了。太過太過小看美夜子……美夜子的可怕，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力邊界。”
“人類在語義學框架內所能夠給出的最可怕的‘存在’，或者‘定義’，亦或者是‘設定’是什麽？是無限維度？無限多元宇宙？絕對無窮？超絕對無窮？超現實數？不可計算數？不可定義數？盒子套盒子，邏輯迭代？集合論？序列論？物理學的大一統？數學結構主義大一統下的朗蘭茲綱領？數學實在的柏拉圖主義？還是否定數學客觀實在性的可錯論？真理的多種定義？哲學家所說的絕對精神、不可言說的神秘之物、元自我，佛教的空，數學中所有的流形空間？想象力的集合？不，都不是……美夜子不吃這一套，她壓根不跟你玩這一套。”
“管你超邏輯也罷，口胡的數學之外也罷，任何玩設定和等級的行為，都玩不過美夜子……美夜子在任何設定之上，隻要你跟她玩設定，你就殺不死她，永遠打不過她，因為，在設定上……美夜子就是‘無法被任何類似於‘小孩子鬥嘴說我比你更大更強’這樣的等級設定行為消滅’。能夠消滅美夜子的辦法，唯有通過她給出的遊戲規則。”
“除了美夜子自己給自己設定的遊戲規則來殺死她之外，不存在任何殺死她的其他方法……再怎麽強大或者無法定義的存在，都消滅不了她，因為美夜子壓根不管你那小孩子比‘等級設定’大小這一套。”
“劇情殺。”我說道，“通過美夜子給出的遊戲規則，通過她自己給出的世界觀和劇情，利用美夜子自己給出的設定來殺死她。這……恐怕是唯一能夠消滅美夜子的辦法。”
“我就說這麽多，剩下的自己慢慢領悟。”
“也就是說……美夜子想要玩死她自己……而我們，隻是她用來玩死她自己的工具？”
“嗯哼，要不然呢？”我微微一笑。
站在一旁的傳話員也終於忍不住了：
“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存在？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邏輯和數學之外的東西？”
“有啊。”我笑眯眯地道，“宇宙從無到有‘突現’現象，就是邏輯之外的。因為你無法繼續追問‘突現’背後的機理，宇宙‘突現’之前是什麽，或者說，物理法則‘突現’之前，一切是啥模樣。”
“當然，所謂的超邏輯，或者‘邏輯之外’，在某種形式上，也可以通過邏輯自身完美封閉性來獲得暗示性證明。所謂知識一個圓，知識的擴張就是把圓不斷擴大，但是圓越大，圓外的麵積，同樣也越大這一套理論來類比邏輯之外之物，或許對於某些人來說，可以勉強理解一些吧。”
“神先生……您的智慧高深卓絕，我難以企及，我完全無法理解。”
我笑著抿了一口茶，道：
“既然如此，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好了，如果我告訴你，在‘是’和‘否’以及所謂的‘疊加態’，甚至還是模態邏輯所研究的‘概然性’之外，還存在著某種邏輯狀態，你能夠想象出那是什麽麽？”
傳話員一愣，然後鎖緊了眉頭苦苦思索了起來，最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無法想象……”
我笑了笑，道：
“可我想到了，我自己可以扯其為‘幻’。所謂的‘幻’，指的是你所認為的‘是’‘否’‘是否的疊加態’‘是否的概率’等等概念，都不過是你自己被‘邏輯限製’後產生的幻覺罷了。真實世界並沒有真和假，甚至連疊加態也不過是當前科學體係下的某種‘誤設’，所謂的‘概率’這個詞，更不過是人類智力無能的體現罷了……就好比，真實世界裏根本就沒有什麽‘1’和‘2’，從非實在性的量子力學角度來說，整個宇宙的一切都是糾纏在一起的，根本無所謂個體和區別，不是麽？”
說到了這裏，我的視線邊緣，出現了幾道從洗手間裏出來的身影，我掀唇一笑，道：
“好了，哲學茶話會的時間到此為止。接下來，好戲要開始了。”
不出所料，許慧君等人對我的言行舉止已是忍無可忍，在之前的一番按摩伺候之後，她們接下來，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那就是——直麵入侵他們世界的複製人狂潮。
當許慧君等人出來時，我依然悠然坐在石桌前，一邊喝茶一邊道：
“看來局勢不容樂觀？”
許慧君眉頭一抖，雙手抱胸，哼了一聲，道：
“反正在你這裏跟你廢話局勢也好不下來，那你等於沒有用了，再見！”
語畢，許慧君也不多看我一眼，便徑直走向了茜蘿娜等人所在的停機坪，和她們進行匯合。
望著許慧君走遠的身影，我不禁搖了搖頭，繼續失笑。
“真是個悍妞。”我自言自語道。
望著許慧君登上直升機的聲音，我用手托著腮幫子，手肘抵在石桌上，道；
“她不會成功的，而且，她可能會很慘。”
“她死不了，又有什麽好怕的？”
“死亡隻是這個世界最可怕一類的東西之中最不可怕的那一個。”我隨口道，“這個世界上比死亡可怕的東西，不要太多……當然，這是在承認死亡這個概念不是偽概念的基礎上說的。”
“你又要開始談論哲學了嗎？”傳話員看著我問道。
“不然呢？”我聳了聳肩，“作為一個形式上的人類，在你們強大的軍隊麵前，我似乎也無法反抗什麽。除了跟你們喝喝茶，聊聊哲學，還能做些什麽呢？”
“你還可以唱歌。”傳話員說道。
我打了個哈欠，沒有理睬傳話員的話，隻是笑眯眯地反問道：
“派遣複製人去電影世界的行動還挺順利吧？采用我提供的複製人推動隕石的辦法，電影世界那邊，遲早就會因為內鬥而開門出來。畢竟，一個世界的人，再怎麽樣，也是不可能在生死問題上完全做出一致選擇的？”
機械音從通訊器內傳了出來：
“你怎麽這麽確定電影世界會內鬥從而開門出來？為什麽他們就不能是完全選擇了麵對死亡？”。
我笑著道：
“如果真的是下定了決心選擇麵對死亡，那麽，直接撕書，大家一起死就行了。既然電影世界還沒有選擇自滅，說明他們還是想活下去的，他們還沒有撕書這個行為本身就已經意味著他們內部其實還有人心存著一點點渺茫的希望。所以，利用這樣一點點渺茫的期望心理，自然可以讓他們做出我們想讓他們做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