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四 第三團隊/撒達線⑧
“不過這樣有一件事就說不通了。”我說道,“既然亞弗戈蒙能夠以光速反應,那之前偶像世界的核彈來襲,而且腦力世界偽裝成偶像世界的核彈偷襲時,為什麽亞弗戈蒙沒有識別出來?”
“光點的偽裝和前來襲擊是兩回事。”白夜說道,“偽造光點時,兩個光點的重合時間差可以無限接近於零。一個光點消失的瞬間又一個光點出現,兩個光點中間的時間差可以無限小,以至於看不出來。而一個光點單獨出現時,還是有反應時間的。尤其是當一個光點降臨在我們附近時,在周圍空間之中遊走的亞弗戈蒙可以在第一時間感受到周圍電場空間內有新的物體出現,從而讓我們進行轉移或者防備。”
“也就是說,在我的身體周圍事實上是有著一層看不見的電場的。”白夜解釋道,“這電場就像是立體的蜘蛛網,而亞弗戈蒙就在這個立體蜘蛛網之中按照特定的規律運動,就算對方可以模擬亞弗戈蒙的運動,但是在運動規律不知道的情況之下,對方就像是不知道密碼的黑客,很容易就被我們看破是偽造的。”
“那亞弗戈蒙本身會不會有危險?”我問道。
白夜搖了搖頭,道:
“隻要無線電網的覆蓋範圍足夠大,亞弗戈蒙的身體就可以長達數十甚至數百公裏,而且亞弗戈蒙非常靈活,一旦某個地方被摧毀了就立刻可以逃跑,對方不可能瞬間摧毀那麽大的麵積。”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
“不過,你所做的這些猜測,都是在對方不能超光速的前提之下的,你是如何知道對方就一定不能超光速呢?萬一對方可以超光速,那麽你的這些反應時間計算,都將成為一團廢紙。”
白夜笑道:
“如果對方可以超光速,那麽一開始就根本不需要偽裝偶像世界的入侵了,他們可以直接在我們走出天王星通道的時候將我們瞬殺。既然腦力世界沒有這麽做,這本身已經說明了他們無法打破光速壁壘。”
“如此說來……倒也有道理。”我點點頭。
白夜掃了一眼從遠處走來的蘭蘭,然後對我道:
“這次和腦力世界的對峙,雖然沒有怎麽討好。但是至少也獲取了不少腦力世界的信息。他們的能力我們有所了解了。物理法則級別的操控能力……驚人的速度……幾乎可以說是神一般的解析和反應能力,再搭配上預知未來的能力,的確非常棘手。但是他們既然偷走了我們的假世界之書,至少也說明了,他們的能力,還是存在著弱點的……預知未來,是可以被欺騙的。這樣一來……想要設下陷阱,就並非不可能了。”
語畢,白夜的嘴角,居然浮現出了一絲不知是嘲諷還是輕蔑的詭異笑容。
蘭蘭穿過了幾個麵帶憂愁的小夥伴,站到了白夜的麵前,眨了眨黑亮的眼睛,道:
“我有話要跟你說。過來下。”
白夜皺眉看著蘭蘭,道:
“你現在說就可以。”
蘭蘭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天罪、娃娃等人,然後突然掀唇一笑,道:
“大家會理解的。你過來吧。”
麵對蘭蘭的兩次要求,白夜還是沉重著一張臉,在蘭蘭的帶領之下,走到了一旁。
在一片幾乎要倒塌的廢墟牆壁旁,蘭蘭雙手托胸拂發站立著,眼神略微有些猶豫,最後道:
“看來這次是不怎麽順利了。”
白夜麵無表情地道:
“你憑什麽這麽說。”
蘭蘭雙手抱著胸,笑道:
“你很少流露出現在這樣狼狽的表情,所以我很容易看出來。”
“算是碰上了一個稍微有點棘手的對手吧。”白夜哂笑一聲,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蘭蘭斜睨著白夜,道:
“是關於我的能力的。”
“嗯?”白夜微微顫了顫眉毛,“我應該說過,沒有必要動用你的能力。”
蘭蘭直直地盯著白夜,道:
“我也沒有說過我要使用能力。我隻是告訴你我的能力的弱點。”
語畢,蘭蘭輕輕地把手覆蓋在了她那閃爍著瑩綠色光芒的左眼之上,下一秒,無數遊走的青絲般的絲狀物從蘭蘭的眼眶之中流溢而出,如同血液一般流淌到了蘭蘭的右手前端,最終凝聚成了一把樣式古樸的燧發槍。
蘭蘭晃了晃手中漆黑的燧發槍,然後微微垂下了睫毛,道:
“你是知道的,我一旦使用了這個小東西,就會遭到命運的詛咒。”
“嗯。”白夜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了蘭蘭手中的燧發槍上,“所以?”
“所以,我想問問你,你覺得,被詛咒到什麽樣的程度,一個人就會死?”蘭蘭突然問道。
“……”白夜沉默著。對於這個自尊心極強的弟弟來說,他的沉默就意味著不知道。
蘭蘭道:
“動畫裏不是經常有這樣的設定嗎?比如某個人使用某種能力就會折壽,或者越是使用某種能力,身體就會腐爛得越厲害,然後腐爛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死亡。可是,折壽也好,腐爛也罷,那都是能夠計算的。但是詛咒、黴運這種東西,卻並不是那麽能精確地量化呢。所以呢,我想你也好奇過的吧,我的能力,到底能夠使用多少次?想想看當初在木乃伊關卡,那具幾千年都沒有死的木乃伊,你應該多少能夠知道,這份能力的使用次數,還是比較多的,是吧?”
“你其實沒有必要告訴我。我也沒有興趣知道。”白夜鏗然道。“如果需要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拯救我,這是對我的侮辱。如果有一天我墮落到了需要你出手的份上,我就早已經早不存在了。所以在我存在的時候,你沒有必要告訴我這些。”
蘭蘭突然笑了,笑的有些釋然,卻又罕見地有些開心:
“這話倒是讓我有些高興呢。但是我不會因此而打住的,因為這番話,算是我對你身體裏的另一個‘他’說的。”
聽到蘭蘭的話,我的心髒頓然一震。
蘭蘭眼神黯然地笑著道:
“讓我來告訴你答案吧。事實上呢,理論上來說,破邪槍,可以使用幾乎無數次。隻要使用者自己還有著活下去的欲望,就可以一直使用它。除非……使用者自己絕望,想要徹底了卻自己。”
聽到蘭蘭的話,白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所以,如果我修複你身體上的損傷,再讓吸血鬼姐妹們利用催眠術刪除你那些不快樂的記憶……”
“我就不可戰勝了,不是嗎?”蘭蘭媚然一笑,遞給了白夜一個風情萬種的眼神。
白夜冷哼了一聲,道:
“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麽簡單的好事。”
“的確,沒有那麽簡單。”蘭蘭道。“但也沒有那麽複雜。”
蘭蘭輕輕甩動著手中的燧發槍,道:
“每次使用它,我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身體裏好像鑽入了一個新的自己。那個鑽入我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是那麽悲傷,那麽痛苦,那麽的……不幸。我想,那另一個自己,是真實存在的,她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真正遭遇過不幸的我。每當有另外一個我進了我的身體時,我就會感到這個世界好像變暗了一分,自己離快樂也越來越遠了,自己會越來越無精打采,我想,如果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連手裏的這把槍,也將沒有精力再提起來了吧,當我再也拿不動手裏的槍時……就是我這詛咒之身的末日到來之時。”
我吃了一驚,本能的,我從白夜的手中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我一把伸出手,握住了蘭蘭那柔嫩白皙的小手。
握住蘭蘭小手的那一刻,我才感覺到,蘭蘭的手,是那麽的冰涼,那麽的蒼冷,甚至……還在微微顫抖著。她的手指是那麽的鬆軟無力,就好像……帕金森病初期患者的症狀。
我緊緊地握著蘭蘭略微顫抖的小手,蹙眉道:
“你應該沒有用過幾次破邪槍,而且主要的使用次數都集中在木乃伊關卡,就已經變成了這樣?”
蘭蘭動了動唇瓣,道:
“隻是隨便嚐試了幾下。”
“嚐試?”聽到蘭蘭的回答,我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無名怒火。“我什麽時候允許你嚐試了?”
蘭蘭反唇相譏地笑道:
“我什麽時候做什麽,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了?”
蘭蘭的話,再次讓我一愣。
我攥緊了拳頭,認真地道:
“我可是隊長。你現在至少得服從我的命令,蘭蘭!”
蘭蘭淡然一笑,道;
“是嗎?可我這個人呢,有個壞習慣,越是想故作權威的人的話,我就越是不愛聽。”
“你……!”蘭蘭輕描淡寫的回答讓我一時氣結。但是很快,我還是平複了心情,沉聲道,“你不要瞎鬧了。”
蘭蘭的表情依然顯得不以為意,道:
“可是難道你不好奇嗎?第二輪遊戲開始後,和第一輪遊戲可是不一樣的情況。你說,一些第一輪上帝遊戲之中已經確定了的人和事,能不能用破邪槍將它們抹去呢?比如說,天王星關卡可是還有四千多個文明呢,如果我一不小心把這幾千個文明給抹去了,或者是其中一個神級文明給消除了,那麽,是不是就相當於我把我們過去一個月所經曆的曆史給修改了呢?”
被蘭蘭這麽一問,我倒反而是有些語塞了。
蘭蘭繼續道:
“再比如說千眼怪獸關卡吧。如果我一不小心把阿波羅的遺體給抹除了,那麽,漢堡的那隻金剛熊,還會依附在他的身上嗎?我必須弄清楚,在第二輪遊戲中對一些事情的改變,會不會改變我們第一輪所經曆的曆史。什麽是可以改變的,什麽是不能改變的,必須弄明白,不是嗎?”
“……”我沉默著。
蘭蘭繼續道: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個小兵卒子背叛了我們,逃到了腦力世界去通風報信,然後等到那個小兵卒子回來之後,我用我的破邪槍把他抹除了,那麽,腦力世界還會記得這個小兵卒子通風報信的內容嗎?我一直很好奇,如果真的有一個這樣的叛徒,而且我用了破邪槍,究竟會發生什麽事。”
“那你到底發現了什麽?”我謹慎地問道。
蘭蘭緩緩地眯起了眼睛,媚眼如絲地道:
“我發現的事,可是有趣得多呢。我發現,破邪槍可以修改的,不僅僅是第二輪上帝遊戲的曆史,甚至……就連第一輪上帝遊戲的曆史,都可以改變。”
蘭蘭的話,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直冒出冷汗。
蘭蘭陰陰地笑道:
“如果有一個叛徒背叛了我們,逃到了其他世界去通風報信,等到他回來之後,我把他給抹除了。那麽……他的一切,就會完全不存在過,不單單是在我們世界不存在,包括其他世界……也會不存在。”
我開始變得警惕起來,我認真地看著蘭蘭,道:
“你怎麽確定其他世界也會不存在這一段記憶?你究竟是什麽時候做的實驗?”。
蘭蘭嫣然一笑,道;
“就在不久之前啊。之前你不是派了兩個人去腦力世界投降嗎。但是那兩個人,其實是間接派遣去的,並不是你直接派遣的。是你把命令給了天王星關卡的軍方,軍方篩選出合適的人選,你再給送去的……所以,在那兩個信使前去腦力世界的時候……我把軍方的指揮官給抹殺了。然後,你說我發現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