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人海茫茫
閻王看了看一旁的葉天成，道：
“我已經留好了後退，讓他藏身，至於我。反正如果這個世界毀了，我也早晚會死，躲哪兒都一樣，還是跟你們一起去吧。”
我看向了一旁的葉天成，此刻她正低著頭，雙手不住地搓揉著，表情顯得無比的複雜糾結。
我歎了口氣，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擺出了笑臉；
“天成哥，你還是先離開吧。我知道你現在很自責……可是，你活著，對於未來打敗魔王，也很重要。”
葉天成低下了頭，沙啞著聲音道：
“我知道我釀成了大錯……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要活下去。救出飛翔後，我就打算一死了之，隻是現在沒有救出他，還把生死簿弄丟了，現在全人類，都麵臨末日……我……我罪該萬死……”
我歎息了一聲，然後笑著說；
“天成哥，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我？”葉天成錯愕地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淚光。“你怎麽知道？”
“我……我聽我哥說的我。”我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於是急忙圓回來，“我哥說，你是個重情重義，熱血瀟灑的男子漢，從來不在別人麵前露出懦弱的一麵。”
“男子漢……可我現在連男人都不是了……”葉天成苦笑著說。
“嗯，不。一個人是男還是女，關鍵是看他的內心的。”我搖搖頭，然後語重心長地說。
葉天成笑了笑，滿臉苦澀
“原來你哥是這麽對你說我的麽……”
“是啊。”我點點頭，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
“天成哥，我有個問題，你告訴我。”
“什麽？”葉天成茫然地看著我。
“如果你還是男孩子，然後你最好的兄弟，也就是我哥，如果有一天突然變成了女孩子，你會愛上他嗎？”
葉天成被我這個問題給問住了。她皺了皺眉，點了點頭，但是最後，卻又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我不好說。正常來說，我想應該不會吧，阿翔隻是我的兄弟，我把他當成我最好的弟弟，如果他變成女的……我想我也把她當成兄弟吧。當然……我沒有經曆過那種情況，我也不好說。尤其是現在，我也變成了女孩子，我發現我的內心，還是和以前差不多……所以我想，阿翔就算變成了女孩，也不會對男人產生愛情這種情感的，所以我想，如果有男人追求他，他反而會更痛苦和為難吧。”
葉天成的話像是一壺春水澆灌在了我的心頭，我下意識地笑了。
就好像心頭緊繃的弦緩緩鬆開了一般。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天成哥。”我笑著說。
“謝什麽？”葉天成好奇地看著我。“我隻是實話實說……”
“啊……沒什麽。”我急忙改口。“我隻是替我哥哥謝謝你，謝謝你這麽為他著想。雖然我想他不會高興你為了救他，害了全世界的人……但是我想，他不會後悔有你這個好兄弟的。”
葉天成怔怔地看著我，半晌，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不知道為什麽，你總是讓我想起他……真不愧是他的妹妹。”
我衝著葉天成吐了吐舌頭。
葉天成的眼中漸漸浮現出了堅決之色：
“讓我去吧。我也要去。我知道你們不會原諒我，可是……我想救你哥哥。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既然我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走，我隻想把現在這條路走到底。”
看到我臉上還是帶著不放心之色，葉天成笑道：
“看來還是不能信任我嗎……也是，畢竟我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誰知道我還會不會背後捅你們刀子呢……”
“你來吧。我會以隊長身份同意你跟我們一起去的。”我低聲絮語道，“我相信你。”
葉天成的臉上浮現出了不敢置信之色，但是隨後，她的臉上掛著的，則是濃濃的感激。
“謝謝你……”
“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我認真地說。
“什麽事？”葉天成表情凝肅。
“你要殺了我哥。”我說道。“如果你有機會拿到生死簿，那麽，殺了我哥。因為……他已經再也不可能回來了。他的靈魂，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存在的，隻是一個軀殼了。”
“怎麽會……”葉天成的臉上，寫滿了驚愕，“可是……魔王說了……他隻是占據了身體的主導權而已，阿翔的靈魂依然活著，魔王可以換一個人類身體，讓阿翔活過來……”
“那是魔王故意騙你的。”我幹澀地笑道，“你看到過哪個魔物換了人類的身體嗎？如果魔物可以隨意切換附體的對象，那麽，那麽多的魔帥，我們哪裏殺得死？”
就像是被閃電劈中了一般，葉天成整個人都傻愣愣地站在那裏，我甚至感覺他的雙腿都是微微發軟，差點摔倒在地。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心如刀絞，真的好難受啊！可是現在，我隻能保持冷靜，把最壞的結果告訴她了。
“我……”葉天成一時間猶豫了。
“如果我要你殺死我哥的身體，你還想跟我一起去嗎？”我問道。
“我……”那一刻，我看到葉天成的眼睛裏寫滿了深深的掙紮。
但是，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之後，葉天成還是艱難地咬著牙，道：
“我會去……！”
“哦？”我微微抬起了下巴，“你下了決心，殺死我哥？”
“我……”葉天成深深地看著我，道，“我隻是想保護你。”
我的心頭一跳。
保護我？
葉天成果斷地道：
“如果你哥真的死了……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但是我想，你對你哥來說，一定很重要，他對你說了那麽多我和他的故事。作為他最好的兄弟，我救不了他，但是，我至少可以代替他，保護你這個妹妹。”
我的鼻子微微發酸。我真想說你現在都成這個鬼樣子了，都自身難保了還想保護我，說什麽大話啊？！
“還保護我，嗬，你現在……”我欲言又止。
葉天成不甘心地攥緊了拳頭，道：
“我……別看我這個樣子……我還是很能打的……”
“知道啦，我知道你會柔道。好了，跟來吧。”我揉了揉眼睛說，“可別後悔啊。”
就這樣，我們組成了十人小隊，我們上帝遊戲的七人小組，加上鬼左、閻王和葉天成，一起結隊，前往最後的目的地，同時也是魔王的大本營——長生殿。
當然，我們去的，是21世紀的長生殿，而不是唐代的長生殿。
“就像之前營救閻王那樣。我們還是一樣的配合。”茜羅娜作為軍師，給我們安排著方案，“生死簿應該就在魔王的身上。我們要做的，一個是不能讓魔王逃走，另一個，是不能摧毀生死簿，如果沒有了生死簿，那麽，我們就真的沒有辦法殺死魔王了，所以，白露就算用艦炮，也要減弱威力，不能波及到生死簿。除此之外，我們要做的，就是避免其他被魔王控製的魔物和人類來給小慧搗亂了。要說的，就這麽多，大家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家一起點頭。
所有人的手都疊在了一起，我深吸了口氣，道：
“那麽，走吧！”
就這樣，為了殺死魔王，為了拯救這個世界，同時也是為了拯救我們自己，我們……選擇了再一次出發，前去長生殿。
這，也許真的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戰了！
紫楓在之前消耗了不少的魔力，閻王也還沒有完全恢複，所以，我們是在兩個小時的休息之後才前去的。雖然這樣一來時間會緊，但是為了保證計劃有效，我們隻能做這麽多了！
靠著鬼左的魔力和紫楓的隱身術，我們很快就到達了長生殿的上空。當我們穿過了雲層，低下頭往下看去時，我的頭皮頓時一陣發麻！
“天啊……”一種作嘔的感覺在我的胃裏翻騰起來，“我們是到了海上嗎？”
“不，這不是海。”紫楓的臉上掛滿了汗珠，“這是人海。全世界的人……都集中到這裏了。”
當我低頭向下看的時候，我看到的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這片海洋，正在流動著！
可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是一片由黑色的人頭組成的海洋！
全世界數十億……不，可能是數百億，甚至是上千億的人，都在這一片區域集中了！
“太可怕了……”飄飄打了個寒噤，“這到底有多少人啊……”
白露顫聲道，“而且，完全是人擠人，死死得擠壓在一起……連間隙都沒有的那種……”
鬼左道：
“一千億左右。”
“你怎麽看出來的？”我納悶地問。
鬼左道：“理論來說，如果平均1平米站4個的話，那平均一個人就算占0.25平米。所以用21世紀的全世界74億的人口乘以0.25，就等於18.5億平米，而1億平方米是等於100平方公裏，所以答案就是1850平方公裏。如果是一千億的話，那麽就是13倍左右，差不多是上海市四倍多的麵積，不到陝西省的九分之一，我剛才飛來時，目測了一下這人海的長度，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值了。”
“你數學……倒還可以的嘛……”我喃喃地道。但是事實上，我早已經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
一千億人啊！什麽老弱病殘全都在這裏了啊！
這些人，既有魔物，也有被魔物和核彈殺死，也有互相殘殺或者自盡來到長生殿的人……
來到偶像世界之後，我見到了無數震撼的景象，可是這一幕景象，卻是最最震撼，甚至恐怖的！
千億人的人海！
足足有六個上海市麵積大小的人海！
而且更可怕的是，每一分鍾，每一秒，人海的數量，都在以瘋狂的速度增長著……
“簡直……就像是一鍋黑米粥……”仙兒捂著櫻桃小嘴說。
“太形象了……”紫楓也睜大了她那一雙有者紫色瞳孔的眼睛。
別的不說，此刻下方的人海，真的就像是一鍋黑米粥，而且這些米粒，還在不停地流動、滾動、擠壓，讓人看了就有反胃的感覺。
“魔王……魔王在哪裏啊？”阿星左顧右盼，小聲問道。“感覺眼睛都要看暈了耶……”
“我下去，就可以知道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說。“就像之前那樣，我去吸引魔王正麵的注意力，大家從側麵，想辦法把生死簿奪回來，就像打籃球一樣，注重陣型，弄好傳切配合！”
“什、什麽傳切配合？什麽陣型啊？我……我一點都不懂耶……”阿星紅著小臉，尷尬地說。
“這個我倒是知道的。”葉天成趕忙說，“就是協防，封堵。有的時候，籃球落在了一個人的手裏，那時候，周圍的敵方球員就要對他進行封堵，避免他把球傳出去，同時，敵方球員們同時還要給自己的隊友們製造搶球的機會。”
“嗚……還是不懂耶，我……我不懂籃球。”阿星有些懊惱地揉了揉她那一頭栗子色的長發。
“好吧。”我深深吸了口氣，“總而言之，大家互相配合，別讓魔王帶著生死簿逃走就是了。”
白露點點頭：“我會盡量封鎖天空的。”
茜羅娜道：
“那我就負責和大魔王纏鬥，幹擾他的逃亡軌跡。”
紫楓看了飄飄一眼，說：
“我負責隱蔽。雖然我的魔力消耗很多，但是支持二十分鍾的隱身術是沒有問題的。有飄飄配合，我們可以盡力避開被鎖定。”
仙兒道：
“那我主要負責防禦和保護大家了。六宮合鑫氣可鎮守六宮，最適合防禦了。”
“那……那我……”阿星缺乏自信地道，“我就……唱歌好了。”
“鬼左，你還是負責保護公主殿下。”閻王道。“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能讓公主殿下在你之前倒下。”
“是。”鬼左用陰沉的聲音道，他那僵冷的臉上還是沒有絲毫的表情。“我會誓死保護。”
我掃了一旁的鬼左一眼，看到他身上的那些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疤，道：
“你還是多保護你自己吧。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呢。你這家夥，對自己的生命都沒有一點留戀的嗎……”
“留戀，那是什麽樣的感覺？”鬼左呆呆地問道。
閻王咳嗽了一聲，拍了怕手，道：
“解釋一下。鬼左呢，是不知道什麽是感情的。他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也不懂人類的感情。”
“不懂愛情……不知道感情……”聽到閻王的話，我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左右跳動了一下。
“你以為你是施瓦辛格嗎？”我忍不住道。
鬼左平靜得看著我，道：
“施瓦辛格是誰？”
“算了，不跟你這塊石頭廢話！”我向著下方的大地掃視了一眼，道，“大家行動吧！鬼左，帶我下去吧！天成哥，你先在天上，等到合適的時機再說！”
鬼左麵無表情地閃到了我的身後，然後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輕，下一刻，我穿過了厚厚的雲層，向著下方的茫茫人海降落了下去！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降臨，下方的大地上，無數的人同時抬起了頭，一雙雙或是凶悍，或是茫然的眼睛，紛紛看向了我，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被無數的刺刀包圍了似的，整個人都有些寒了下來。而下方的人群之中，更是有不計其數長著翅膀的人影如同馬蜂一般轟然升起，向著我和鬼左，還有跟著我們的阿星包圍了過來！
“啊，不好……”阿星驚呼起來。
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集中了注意力，讓我身上的聖光源源不斷地釋放了出來，然後，我清了清嗓子，對著周圍的魔物和下方的人群喊道：
“大家都來了嗎？今天，我將在這裏舉辦一場盛大的演唱會！我將為大家獻上我能唱出的最好的歌曲！不管大家喜歡還是不喜歡，我都將一直唱下去，直到我再也不能唱為止！”。
說話間，我和阿星已經落在了下方的大地上，周圍的魔物們感受到了我的聖光，紛紛退避了開來。
阿星也小心翼翼地站在我的身旁，繃緊了小臉，跟著我一起伴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