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言出技隨 新
“原來如此。這女子的月色鹿皮絨裝外，還點綴著九塊彩色的斑點，這創意，來自於中國的九色鹿傳說？”墨隆問道。
“不錯。”我淡淡地道。
墨隆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直覺得王隊你慎獨自律，沒想到王隊你也是難過美人關，居然在希爾伯特空間內專心造了這等姿色的女傭來服侍你？”
“這種庸俗無趣的笑話就免了吧。墨隆，以你的腦子應該想得到我不可能浪費寶貴的布局時間在造人之上。”我平靜地道，“我是利用希爾伯特空間的窗口研究了曆代的狐仙，才模擬出了玄牝。隻不過，因為無法完美模擬真正的狐仙，所以就借用了一部分美夜子身上的特色。現在算是不倫不類吧。”
“所以，”墨隆不懷好意地笑道，“我還是沒有能夠理解你的深意。你是想要研究狐仙麽？”
“我隻是想要研究另外一個世界。”我平淡地說道，“仙俠世界……也就是金丹來的那個世界。墨隆，你應該研究了曆代狐仙的身體，尤其是狐仙擁有不死之身的原因，是吧？”
“不錯，我確實也研究了，畢竟這關係到金丹和妖術的來源。”墨隆笑道，“而且有趣的是，我現在已經清楚了，狐仙的這種不死之身，和金丹的沒有關係的。而是和她們體內的‘紅丸’有關。”
“不錯。”我點點頭，“狐仙的不死之身，來自於仙俠世界的‘大鵬’賜予的‘紅丸’。”
墨隆道：
“確實是如此。每一代狐仙的體內，都有紅丸，隻要狐仙保持完璧之身，那麽，她們就是不死的。而且，一個時代，隻能有一個狐仙。一旦狐仙破了完璧之身，那麽她體內的紅丸就會消失。有可能數十年甚至數百年都不再出現。直到另外一個符合狐仙體質的人類出現了，紅丸才會出現在她體內。紅丸這東西，有點像是一種病毒，這種病毒已經感染了全人類，但是人類不會察覺，隻有特殊體質，也就是狐仙體質的人，才會激活它。而且，一旦紅丸出現在一個狐仙體內，玉狐宗的宗主，就會找到那位狐仙，將本命金丹給她。”
頓了頓，墨隆道：
“而且呢，我也已經研究了女性之所以無法突破六劫的原因。”
“具體說說。”我道。
墨隆笑道：
“因緣。事實上，曆史上並不是沒有狐仙突破到六劫之上，隻不過，那些突破的狐仙，最後還是沒有能夠克製自己的情欲，守住自己的紅丸，而紅丸被奪走了之後，她們就不再是不死之身，也會生老病死，最後壽終正寢。而想要突破六劫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找到心愛的異性。”
墨隆的話如石子落入湖中，在我的心中微微掀起了一層漣漪。
墨隆道：
“曆史上不是沒有狐仙**女之身，也不是沒有狐仙嫁人，但是……真正找到符合因緣的心愛之人的，卻是少之又少。每一代狐仙，都有著當世絕色之姿，她們聰穎明慧，心性高傲，甚至是超然物外，目空一切，所以很少有男子能夠入她們的法眼，有些狐仙，甚至一輩子瞧不起人類，更別提愛上人類男性了。有時候，狐仙為了擴張玉狐宗的勢力，也會接近皇室豪門，勾引和操控皇室，甚至獻上自己的身體，但是，那也都沒有動情，隻是縱欲狂歡，又或者隻是肉體上的利益交換而已。所以有些狐仙，可能數十年、數百年就卡在六劫難以提高。真正能夠達到六劫，然後遇到命中注定的人的狐仙，才有機會渡七劫。”
在聽完了墨隆的講解之後，我和墨隆，同時都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後，我微微低下頭，手中已經空了白瓷杯中的紅茶，又重新滿了起來。
我重新輕輕抿了一口紅茶，潤了潤喉嚨，繼續道：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紅丸。紅丸不同於靈元金丹，也不同於混元金丹。它是第三種丹。隻有狐仙才擁有。當狐仙擁有紅丸時，紅丸和狐仙就是一體的。紅丸的能力，非常有趣。它似乎連通了某個更遠大的世界。擁有紅丸時，狐仙的身體……似乎是某種法則般的存在。”
“法則般的存在？”墨隆浮現出了好奇之色。
“就像是數學規律。”我說道，“數學之中，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比如說，‘數學黑洞’，所謂的數學黑洞，就是無論怎樣設值，在規定的處理法則下，最終都將得到固定的一個值，再也跳不出去了，就像宇宙中的黑洞可以將任何物質，以及運行速度最快的光牢牢吸，不使它們逃脫一樣。狐仙的身體，就如同一個數學黑洞，她的身體是一種被鎖定了的數學規律，數學算法，所以，她們才會是不死之身。因此，我目前推測，比多元宇宙層次更高的，可能是‘數學宇宙’。狐仙的身體，是數學宇宙層次的存在。她本身就是一道數學規律，所以，自然不會被消滅。”
語畢，我看向了一旁的玄牝，道：
“玄牝。施展你的玄機術。”
“是。主人。”玄牝衝我微微一笑，然後她緩緩地抬起了手，在她的掌心之中，浮現出了一枚宛若骨瓷般雪白的骰子，骰子大小如同一個排球，而骰子的每一麵上，都有代表數字大小的斑點，從一到六不等。
隨著我的命令，骰子開始高速旋轉了起來。
“玄機術，這是？”墨隆好奇地問道。
“是尉文龍和我研究了紅丸內包含著的一些數學規律後製造出來的東西，你可以理解為這枚骰子是仿製的‘紅丸’。”我說道，“骰子的每一麵都代表某些數學宇宙的能力。這些能力，大概可以算是仙俠世界的科技成果。隻不過，這些能力，目前也隻能在希爾伯特空間內使用，還是沒有辦法應用到其他世界。”
就在我解釋期間，玄牝手中正在高速選擇的骰子停了下來，而停下時所顯示的數字，則是二點。
於是，麵若寒霜的玄牝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道：
“點數二，能力：二階張量。量化命題邏輯性質，給定度規：黎曼流形，曲率為1。開始執行。”
於是，玄牝周圍的空間都開始發生了詭異的扭曲，玄牝右手托著骰子，而左手之上的空間，卻以極其驚人的曲率，變成了一個封閉的水晶球般的高曲率球空間。而這個詭異的黎曼球空間也有著非常怪異的性質，那就是進入其中的光線，將被徹底囚禁在其中，陷入無限循環的怪異狀態，不得脫離而出。
“非常有意思。”墨隆笑道，“這麽看來，你們已經部分還原出了仙俠世界的技術了。”
“不單單是還原技術。”我平靜地道，“我也嚐試著還原了仙俠世界。”
語畢，我隨意揮動了一下手臂，一個三維的宇宙模型出現在了我和墨隆之間，這是一個正在暴漲中的宇宙模型，其結構的膨脹規律遵從於暴漲宇宙模型。在這個三維的宇宙模型的表麵，可以看到如同斑點般點綴著的萬千星係。
“宇宙模型。”墨隆分析道，“看來應該是我們的宇宙。我似乎看到了熟悉的星係了。”
我平靜地道；
“不單單是我們的宇宙，還有另外一個宇宙，你看。”
我再次揮動了一下右手，這一次，在先前的宇宙模型的右側，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宇宙。
兩個宇宙就像是鏡像一樣，乍一看是完美對稱的。隻不過，新的宇宙模型裏，既沒有什麽銀河，也不見任何的星辰，整個宇宙都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左右兩個宇宙，就像是蝴蝶的左右翅膀一樣，呈現出大致上完美的對稱性。
“這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宇宙模型？”
“不錯，右邊的宇宙，是仙俠世界。”我說道，“通過希爾伯特空間，可以從宏觀層麵觀察仙俠世界的宇宙結構。但是，仙俠世界的宇宙似乎被屏蔽了觀察，我們隻能知道這個宇宙的存在，但是卻無法觀察其更詳細的有效信息。”
“非常有趣，看起來，倒像是蝴蝶翅膀一樣，呈現出近似完美的對稱。看來我們所在的這個妖魔世界的模型結構，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墨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道。
“之前，美夜子曾經帶我去過一次仙俠世界。雖然，在仙俠世界，我看到的都隻是喻象的圖景。但是，我也可以通過那些喻象的圖景，利用現實世界的物理法則，反向推導出仙俠世界的一些物理法則和世界結構。當然，這隻是我想象之中的仙俠世界而已，並不是真正的仙俠世界。玄牝，點開。”
“好的，我的主人。”玄牝點了點頭，她以優雅的步姿，踩著蓮花步，婷婷然後退一步，臉上浮現出了虔誠之色。
玄牝向上一揮玉臂，一個窗口出現在了我和墨隆之間，墨隆眯眼細目，向著窗口內看去。旋即，一個全新的世界，展現在了墨隆的麵前。
這是一個無比廣大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之中，可以看到雪山大漠、曠野江河，草原林莽，乍一看，與我們的世界，似乎完全相同。
“你做了一個仿製的地球？”墨隆饒有興致地道。
我笑道：
“世界之書除了可以修改世界的走向之外，還有模擬的作用。也就是可以從宇宙大爆炸開始到現在的某個時間點上，選擇一個時間點進行物理層麵的操作，雖然，這種改變不會對真正的妖魔世界產生影響，但是，隻是作為實驗，還是可以的。”
墨隆道：
“我倒是沒有看出這個世界與我們的世界有何區別？”
我淡淡地道：
“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你看。”
窗口緩緩地向上飄移，最後，窗口定格在了平流層以上的高空之中，穿過雲層，越過雲海，在如同傘蓋般灑下的金色陽光照耀下，一個讓人震驚的世界出現了。
在雲層之上，居然有一片飄浮的大陸！
沒錯，這是一片飄浮在對流層之上的大陸，其麵積，足足相當於一座台灣島。
而在這片飄浮在高空中的大陸之中，也可以看到與地麵上截然不同的奇花異草、怪石幽林。
“哦，真是不可思議。溫度極低的對流層之上，居然可以有這樣一片‘天上國度’。”墨隆感歎道。“這是怎麽做到的？”
我笑道：
“這種飄浮在空中的大陸，我稱之為雲陸，而這片最大的雲陸，我名為‘滄泱’，是我和尉文龍一起設計的。靈元金丹裏可以解讀出一些反重力的技術。不論是珂珂，還是我，或者是常勝，都能夠借用翅膀在妖魔世界飛行，但是正常情況下，在地球的正常大氣壓下，人類就算有翅膀，也是不可能飛行的。”
“這是什麽原理？”
“通過對靈元金丹和混元金丹的技術解析，利用了電子通道，從仙俠世界導入了宏觀誇克。這和當初的圓照的能力相似。誇克存在‘漸近自由’現象，簡單來說，誇克之間距離越遠，它們之間的作用力越大，而距離越近，作用力卻越小。所以，如果能夠在一片大陸的上空，製造出一個電子通道，然後那個電子通道之中盤踞著大量的誇克，那麽誇克就會和雲陸內的誇克因為漸近自由產生有趣的效應。就好比橡皮筋一樣，這些大陸，被拉到了高空之中，就像是吊籃一樣掛在了那裏。隻要電子通道保持著開啟，那麽雲陸就能夠一直飄浮在空中。”
“非常有趣的創意。”墨隆笑道。“可是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做這些，是不是奢侈了一些呢？”
“隻是一種嚐試而已，事實上尉文龍也考慮過利用引力量子效應。不過目前還在研究。”我分析道，“你現在看到的這個世界，我稱之為‘神獸世界’，因為我們嚐試了在這個世界模擬仙俠世界的生命形式，製造出了一些有趣的生命，這些生命和動物不同，所以姑且稱之為神獸。”
“沒想到，短短不到四天的時間，能夠研究到這個地步。”墨隆感歎道，“這可是將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實驗室。”
我負手而立，隨即笑道：
“一來是因為希爾伯特空間內可以加速時間的流動。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仙俠世界的金丹，本來就有‘言出技隨’的功能。”。
“言出技隨？”墨隆揚了揚眉梢。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不遵守經濟性和最小動能原理的科技模式。這種科技模式，是以現象為目標，科技作為本質的科技模式。”玄牝揮了一下手指，然後嫵媚地一笑，隨即用優美動聽的聲音解釋道，“墨隆先生，我來替主人解釋一下吧。打個比方，如果你想要達到每秒十米的速度，騎自行車自然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你想達到每秒二十米的速度，自行車不行了，所以你可以換成摩托車。但是如果你想要達到更快的速度，如每秒一千米，那麽飛機或者火箭，自然是最好的技術選擇。而金丹的作用，就是根據你的需求，給你提供能夠達到你的需求的技術。如果你想要飛起來，同時保持美感，金丹就可以給你設計出一對翅膀，但是同時這對翅膀，可能是包含了非常高端的反重力技術的，比如引力量子化技術。雖然把反重力機器製造成翅膀的樣子，非常不符合技術上的最經濟原則和最小動能原則，但是它卻能夠達到你所需要的現象結果。技術，是背後的本質，但是現象，卻是技術服務的原因。這就是所謂的‘言出技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