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背景幕布與電影盒
我的心就像冰封在南極冰蓋下的巨輪,我靜靜地看著烈火嬌蘭,看著她那張掛滿了看似不屑之色的小臉,淡淡地道:
“為什麽?……你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女人。告訴我,為什麽?”
蘭蘭慘笑著道:
“為什麽?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啊,你還是那麽天真呢撒達,簡直是個好奇寶寶。告訴你吧,我小學的時候呢,爸媽他們吵了一架,我爸打了我媽,然後甩甩屁股就走了,我就靠我媽一個人養我,根本負擔不起那麽多的費用。我不去做妓女,哪裏能夠像你這個富家少爺一樣讀完初中、高中?你以為每個人都是你啊?”
我左腳輕抬,一個加速,瞬間上前掐住了蘭蘭瘦削的肩膀,兩手顫抖地厲聲道: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我?!”
蘭蘭拍了拍我抓著她肩膀的手,甩了甩她貼在胸前的低馬尾,道:
“告訴你幹嘛,讓你養我啊?你跟我什麽關係啊?你能救的了我一時,能救我一輩子嗎?別笑話了。”蘭蘭拍了拍我的手,臉上還是那一副看起來無所謂的表情。“沒人救得了我的,你又不是上帝。”
強烈的刺痛刺激著我的心髒,無法接受的事實衝擊著我的神智,我心頭的恨意和怒火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我的心裏,仿佛回響起了惡魔的笑聲:
“這個世界沒有錯,無能就是最大的錯。”
我再也忍受不住,雙手握拳,揚起了下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都給我去死!!”
我突然如同發狂的野獸一般嚎叫起來,伴隨著我的吼叫,實驗室內的一切都在四散紛飛,不計其數的物品被我的情緒影響而紛紛炸裂,周圍的牆壁出現了萬千裂縫,瞬間炸裂成齏粉,頭頂上的天花板和吸頂燈跟著爆散開來,漫天的石粉如同瀑布一般砸落而下,但是卻圍繞在我的身周不得靠近寸步。
在我的憤怒情緒衝擊之下,弗蘭肯貝恩轟然炸裂,在痛苦的嚎叫中和劇烈的掙紮中化成了血漿炸散,良久,當我的狂怒之意宣泄完畢之時,我才停下了怒吼。
我陰沉沉地邪笑著,冷酷地看著烈火嬌蘭道:
“我會救你的,等著看吧,等我贏了這場遊戲,我就是上帝。我要改變曆史,改變時間,我要讓那些侵犯過你的畜生不得好死。嗬嗬嗬嗬。”
“我會好好地折磨他們,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遠活在地獄裏,永遠。”
我舔了舔嘴唇,殘忍地笑著,烈火嬌蘭則是平靜地看著我,她抹了抹眼睛,轉過頭去,然後帶著嘲諷笑道:
“我才不要你替我做那種多餘事,改變曆史?別自以為是了,我就是喜歡放蕩,我就是個淫魅風騷的女人而已。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既然你有這個能力這份心,還不如去救糖糖他們吧。”
“嗬嗬,我會救你,我也救得了其他人,我無所不能。”我冷笑著,“破。”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我所在的整片空間裏能夠見到的事物都在徹底地扭曲、瓦解、崩塌、開裂,實驗室裏的刑具、桌椅、地磚、門窗,還有那掛在頭頂上的攝像頭,都徹底被我毀了個一幹二淨,簡直就像被一場風暴席卷過一般。
當然,我早已嚴格控製我身周的空氣氣壓,所以沒有任何的粉塵能夠落到我的身上,我的身體表麵依然幹幹淨淨。
整座房屋都在一瞬間轟然倒塌,我的目力所及之處的一切都在被徹底摧毀,其他房間內的景象一覽無遺。
我看到了其他房間內其他人的屍體,我看到了被煮熟後漂浮在坩堝上的霹靂嬌娃,我看到了被切成兩半的德州漢堡,我看到了隻剩下了身體而沒有了腦袋的長鼻蘿卜,隻有冰糖雪蓮和熏風香草的屍體橫在地上,她全身都是血,已經血肉模糊,也隻有從頭發和衣著能夠分辨出她的身份,而冰糖雪蓮還勉強活著,她的身上滿是針紮留下的針孔,看到我,她睜開了腫脹的眼睛,顫抖起來,她似乎想要說話,但是一開口,就吐出了一口血泡。
我緩步走到冰糖雪蓮的麵前,她用鮮血淋漓的手抓住了我的腳尖,一寸一寸地抬起頭來看著我,眼裏露出了欣慰之色。
“撒達……”她有氣無力地看著我,輕聲道。
我看了身後的烈火嬌蘭一眼,她僵著臉,說不出是什麽表情,我吸了口氣,緩緩蹲下了身,把冰糖雪蓮的身體從地上扶起,平靜地看著她那掛滿淚水的臉,道:
“知道你很痛。好好睡一覺,醒來以後,一切都會忘記的。”
我把手按在了冰糖雪蓮的身上,很快,她身上的那些傷口開始愈合,那些觸目驚心的密密麻麻的血洞也開始消失。
有理論認為,宇宙是同時存在著熵和熵減現象的,熵越高,信息就越少,熵增的本質是有序化信息的無序化。所謂的時間箭頭不過是人類的幻覺罷了,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時間。
哪怕類似死人複活、破裂的雞蛋突然間重新複原,溫水中形成冰塊這樣的事情也並非不可能發生。時間箭頭是量子力學“健忘症”的一種結果,這種“健忘症”擦除了時間逆轉留下的所有痕跡。
熵呈減少趨勢的係統內,事件與觀察者之間的連接或者紐帶被擦除。由於缺少這種信息,作為觀察者的我們無法捕捉到時間逆轉事件。
但是現在的我,隻要是我觀察過的範圍內的事物,都可以進行熵減操作,讓時間箭頭反向運轉,變回到我希望定格的觀察狀態。
不但如此,隻要我願意,就連人的記憶都可以使其倒流。
我可以操控人的生死,也可以操控人的記憶。
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
我殺死了弗蘭肯貝恩這個怪物,但是我自己,也變成了比怪物更可怕的怪物。
就像是製造一場風***控熵的速度可以由我的意誌隨意地操控,不到一分鍾,冰糖雪蓮身上的傷口就一一消失了,她的身體重新變得雪白無痕,隻是因為精神的創傷而依舊昏迷著。
之後,我又找到了長鼻蘿卜、霹靂嬌娃、熏風香草、德州漢堡幾人,同樣將他們的身體恢複如初。隻是大概是因為精神上的過度刺激,他們依然昏迷著。
我沒有叫醒他們,隻是將他們並排排放在一起,並不是我叫不醒他們,而是我沒有做好重新麵對他們的準備。
“真的不需要我消除你的記憶麽?”我偏頭看著一旁的烈火嬌蘭問道。她穿著一身紅黑相間的哥特裙,在廢墟亂石之中高高地站立,兩束細細長長的馬尾隨風擺動。
“不用了。”烈火嬌蘭淡淡地道,聲音就像一陣憂鬱的嵐風。“你能改變的隻是記憶,你改變不了過去。而且,說真的,就這點程度的淩辱,對我來說,嗬嗬,算什麽呢?更慘的我都經曆多了。”
“你到底經曆過什麽?”我的心一凜,橫掃了她一眼,用冷漠的聲音問道。
烈火嬌蘭索性就著一塊廢墟中突兀的巨石坐下,哥特裙那華麗的裙邊下,一雙被黑絲包裹著的細腿不斷地在半空中踢蹬著。
烈火嬌蘭拔下了她一根過長的鬢發,一手托腮,一手將發絲抓在手中,輕輕一吹,任其飛揚。
“九歲的時候我就被二十個男人強暴過。你信麽?”烈火嬌蘭直截了當地說道。
聽到烈火嬌蘭的話,我心頭巨震。
恢複了她真實的一麵,烈火嬌蘭變得不再像我之前見到她那樣的清純了,現在的她的言行舉止都顯得那麽的輕佻、風騷,甚至……放蕩。
“還記得小學三年級那一次我們八個人一起爬山找外星人山洞的事麽?老大是個執拗的人,那天,我在爬山的時候扭到了腳,他都堅持著說要爬山……結果,回家的時候,已經很遲了。因為我的傷和我太晚回家,我爸媽吵了一架,我媽爸也是在那天感情徹底破裂的。從那以後,我就跟我媽一起住了。”烈火嬌蘭啐了一口,繼續道,“我媽也不是什麽好女人,她是跟很多男人都在搞外遇,結果那些男人都甩了她。她又沒了工作,就隻能靠賣身子,賣色相……我媽欠下的債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有一次,債主找到了我家來,我媽沒錢償還,那些人就帶走了我,對我做什麽,嗬嗬,我不用多說了吧?男人都該懂的?撒達,你我都不是當初的小孩子了。”
隨著她的講述,我回想起了我小學三年級時的那個暑假,還有那一次我終生難忘的爬山。
就是那一次爬山,老大離開了我們的團隊,我們和老大之間的感情也出現了無法補救的裂痕。那一次,爬山到一半時,烈火嬌蘭傷到了腳,但是隻顧自己探索欲的老大卻堅持著上山,不顧及我們眾人的情緒。那次之後,我們和老大的感情破裂了。他解散了WPO,也從那之後,我沒有再看到他。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那一次的爬山,居然還有後續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受害者,卻是年僅九歲的烈火嬌蘭。
“這麽說,之前我和你在QQ上聊天時,你說你在大學讀書,也是假的?”我背對著她,問道。
“大學?”烈火嬌蘭輕笑著道,“我媽可沒那個錢供我去那麽奢侈的地方浪費我的青春。高中之後我就當了金牌妓女,做那個賺錢可比正經工作快多了。其實那些真正有錢的大老爺們都還是挺闊氣的。大多數脾氣也都不錯。你賣命討好他們,他們會像對待寵物一樣對待你,真是傻得很呢。”
我輕輕捏起了我的拳頭,指關節發出咯咯的響聲。
“覺得看錯了我?還是覺得很失望?還是都有?我就是這麽又放縱又風騷又輕浮的女人,不好意思了啊,撒達。”烈火嬌蘭笑著道。
“不,你沒有錯。”我淡淡地道,“這個世界也沒有錯,錯的是隻是當初的我們太弱小。嗬嗬。所以,隻要贏了這場遊戲就行了。”
“這場遊戲,嗬嗬……”烈火嬌蘭低下了頭,“我們能活到什麽時候都是個問題。”
“不,我會贏的。”我笑著道,“還記得剛才在弗蘭肯貝恩的實驗室裏的場景麽,那個實驗室裏的天頂、牆麵上都裝有攝像頭,所以,我可以確定那應該是福克斯特地安裝在那裏拍電影用的。而我剛才已經徹底粉碎了那些攝像頭,所以我們現在已經脫離了福克斯的攝像頭跟蹤視線。”
聽到我的話,烈火嬌蘭微微睜大了她的右眼。
“然後,還有這個。”我從廢墟之中找到了那本《電影世界》的書,書的封麵上麵顯示著一個數字:
12.5%
“書的進度條已經明確說明了,第一場電影已經攻略成功了。看來這場電影的反派就是弗蘭肯貝恩。”
烈火嬌蘭的目光注視著我的那本書,臉上陰晴不定的。
“哎,這書倒還是滿神奇的嘛。居然能夠顯示攻略進度,有意思。那接下來呢?下一場電影是不是該開始了?”烈火嬌蘭問道。“下一部電影應該是什麽?”
烈火嬌蘭的話音才剛落下,在我們的前方的天空中突然傳來了詭異的哢擦聲,我和她同時仰起頭向著稍遠處的天空中望了過去。
大約在數百米外處區域的天空之上,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這道筆直的裂縫宛如一線天般從天而降,以劈天裂地之勢一直從天空中落到了大地之上。而下一刻,就像是推開了的日式推門一般,裂縫迅速地擴大,一幅明亮鮮豔的世界圖景就這樣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
這幅圖景是如此的巨大,幾乎相當於一棟大廈的幕牆。
我微微皺起了眉。
“看樣子,這個估計是傳送到下一步電影的入口……原來如此,這個世界的空間結構就像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攝影棚,或者說是蜂巢一般嗎……當一個攝影棚內的關卡被通關了,下一個攝影棚的大門就會打開,每一個關卡,就像是一個電影盒麽?這真是名副其實的‘電影盒世界’啊……”我淡淡地道,“不過……福克斯是怎麽確信我徹底殺死了弗蘭肯貝恩,而沒有讓他複活的?按理來說,現在沒有攝像頭監控我們,福克斯不可能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徹底殺死了弗蘭肯貝恩,完成了第一場電影才對。嗬嗬,這還真是個有趣的問題。”
“你真的懷疑有攝像頭在拍我們?該不會人家是隱形人吧?”烈火嬌蘭道。
“這個隻是假設。但是如果一個導演真的要拍一部最佳的電影的話,肯定要隨時跟蹤在演員們身邊拍攝才能夠拍出最佳鏡頭不是麽?”我笑道,“說不定福克斯真像你說的那樣,正隱了身跟隨在我們身邊啊。如果之前抽扭蛋機的順序就是電影的順序的話,那麽下一場就是《娛樂宮謀殺案》了。把大家叫醒吧,第二場電影,開始了。”
“你真的要進下一場電影?”
“當然,而且,”我殘忍而冷酷地笑著,緩緩抬起我的右手,“我會把所有電影通關的。不……應該說,是把所有的電影世界都給徹底摧毀。因為這是最快速最有效的通關方式。把世界,連同boss一起徹底毀滅,那就一了百了了,不是麽,嗬嗬。”
“那其他人呢?”烈火嬌蘭看著我,清明的眸子對著我,聲細如風。
“叫醒,一起走。”我道,“既然福克斯能夠知道這裏的動靜,那麽幾乎可以肯定他目前在觀察著我們,把其他人留在這裏,不安全。”
被叫醒的長鼻蘿卜驚慌失措地起身查看著自己的身體,看到自己的身體安然無恙後才長鬆了一口氣:
“我、我們被救了是嗎?我們現在安全了對不對?”
“撒達……我們到底怎麽啦?這裏怎麽成了一堆廢墟了,還有那些熊人……”德州漢堡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大片的灰塵從他那龐大的身軀上滑落下來。
“弗蘭肯貝恩已經被我殺死了。”我淡淡地道,“第一部電影已經被我通關了。現在我們就要前往下一場電影。”
“撒達,你殺了……弗蘭肯貝恩?等等,難道那個紅頭發的男人就是弗蘭肯貝恩?可是……你怎麽做到的?”長鼻蘿卜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把手裏的《電影世界》的書拋給了他,長鼻蘿卜低下頭仔細地看了看書殼上的進度條,然後不說話了。
“真的,進度條動了,這麽說的話,我們好像真的攻略了第一部電影了……”長鼻蘿卜呢喃道。
“事實就是這樣。”我淡淡地道,“至於過程,問她吧。”我指了指烈火嬌蘭。
“如果你們的傷勢沒問題,就跟著我,跟著我,你們就能活下去。”
說著,我率先朝著前方的傳送口走去,我撿起了一塊石頭,朝著傳送洞丟了過去,確信那塊石頭的確落在了傳送洞對麵的空間裏,才安然走入了傳送洞之中。
當我跨入傳送洞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我的腦海裏響起:
“嗬嗬,以為你表現出冷漠的一麵就能夠掩飾你內心恨意的削弱麽?”
這是惡魔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的身體猛地一顫。
我冷下心來,沒有說什麽。
“你的β腦電波逸散消失很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救活你的那些夥伴之後你內心的恨意已經大幅度削減了。”惡魔冷厲的聲音傳來,“如果繼續發展下去,你內心的恨意遲早會因為你夥伴的複活而蕩然無存,如果那樣,那可是會影響到我的複活的,這可和我們的契約不相符啊。”
我的心髒微微顫動著,我淡淡地道:
“我現在的殺意足夠強烈。”
惡魔笑著道:
“光有殺意,那可遠遠不夠。我要的是恨意,而不是殺意。如果你不能提供給我足夠的恨意,我可不會繼續把力量借給你。而是要等到你被虐得足夠慘才行。”
“少出來礙事,給我滾回去。”我淡淡地道,“我會履行契約的,你等著取代我身體的那天就是。至少你現在還沒有找到比我更有恨意的人不是麽?”
“嗬嗬,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你現在的表現我可不滿意。特別是你複活你的那些夥伴,完全是多此一舉啊。你的夥伴會大幅度削減你的恨意,你的恨意太少了,我可是會減少對你的力量借出的。”惡魔用陰冷的聲音道。
“滾回去,你隻要提供我力量就夠了,其他的事,沒你的份。”
我冷冷地道。
“嗬嗬,你還能夠硬氣多久?你的所有想法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裝出來的殺意可不是真正的殺意。如果你不能給我更多恨意,我隨時可以拋棄你。”
惡魔發出陣陣怪笑聲,那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異世界,稍縱即逝。我心頭一顫,但是惡魔的聲音卻已經完全消失了。
當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我微微眯起了眼,這是一條富麗繁華的街道,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密密緊挨,車流湧動的商業區和人頭攢動、路人行步靡靡的步行街,還有那金雕玉琢的綺靡店麵門牌和五光十色的霓虹彩燈無一不散發著一股近現代的拜金主義氣息。
遠處的住宅區比屋連甍,景觀燈散發著朦朧的幻光,還有交錯縱橫的街道劃分出來的一個個區域,都坐落著富麗堂皇的賭場、娛樂宮等娛樂性建築。
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汽車鳴聲和充滿著人的味道的懷舊氣息,讓我有一種此前的遭遇都是在做夢,此刻我從夢中醒來,回到現實世界的錯覺。
我回頭,看到烈火嬌蘭的腦袋帶頭從傳送洞的那一頭鑽出來,她左右顧盼後,才走了進來,而跟在她身後的,是長鼻蘿卜他們五人。
“牆的另一邊是都市……怎麽會這樣?簡直就像是……就像是楚門的世界!”德州漢堡粗剌剌的聲音傳來。他是最後一個走出來的,當他走出了傳送門時,我本想退回到傳送門裏,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走到傳送門的位置時,我的手就像是碰到了一層阻力似的,不管怎麽樣也靠近不了,當我的手快要碰到傳送洞的時候,我的手就會被自然而然地滑開,偏偏就是伸不進洞內。
難道這個傳送門隻是單向傳送的麽?
我的腦海裏呈現出了一個可能的猜想,道:
“我有過猜想,這個世界的空間並不是連續的,每一場電影都會單獨開辟出一個空間來。就像蜂窩裏的無數隔間,每一部電影就是一個隔間,或者說,是攝影棚。我把這個世界稱之為‘電影盒世界’”
“電影盒世界?是……是這樣嗎?太神奇了。”德州漢堡摸了摸頭,道,“撒達,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我感覺你跟之前比起來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直愁著張臉,而且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跟緊了。”我沒有回答德州漢堡的話,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走上前了兩步,走到了一棟最近的商業店麵前,然後把我的手掌覆蓋在店麵的粉牆上。
“蘿卜,既然你看過《幽靈影院》,而那本很可能是我們現在參與的電影的原劇本,那麽,你對這個城市有什麽印象?”我轉頭問長鼻蘿卜道。
長鼻蘿卜不確定地道:
“不知道啊,撒達,原著裏根本就沒有這個場景……不過,這裏有這麽多娛樂城,電玩城還有賭場,看起來會不會是在《娛樂宮謀殺案》的電影片場裏?”
“嗬嗬,也就是說,那個反派很可能跟娛樂宮有瓜葛,那麽,隻要把這裏的娛樂宮都給摧毀,那麽那個反派也無處遁形了,是吧?”我笑著,然後注意力集中在我手所觸及的牆麵之上,短短一瞬間,以我的手掌為中心,牆麵開始迅速地瓦解崩塌,石塊逐次分解為石粒,石粒分解為石粉,而石粉,更是從更微觀的層麵開始分解,不到半分鍾,整麵牆壁都徹底塌陷了進去,半棟樓房頃刻之間就毀在了的我手下。
“撒達,你在做什麽?你……怎麽做到的?”看到我的能力,熏風香草率先驚叫起來。但是這才隻是剛剛開始而已,隨著我的力量的擴散,隻聽轟得一聲爆響,以我和烈火嬌蘭幾人為中心,半徑大約兩百米內的商業街街區,徹底崩塌、瓦解,化為了灰燼!而路上的行人,更是頃刻之間被我消滅地連一顆細胞都沒有剩下!
這種爆炸一直延伸到了離我最近的一幢娛樂宮,那座四層樓高的建築,也在一瞬間就轟然崩落,隻在原地留下了一堆高高聳起的齏粉。
殺意像是龍卷風一樣肆虐起來,一棟接著一棟的建築物開始呈螺旋狀倒塌崩壞,周圍的行人遊客尖叫起來。他們有人抱頭趴在地上,而有些人則是瘋狂地奔逃著,尤其是膽小的女人更是大呼小叫。
不過,破壞的效果卻並不如我所料想的那樣顯著,以我的計算,如果按照在弗蘭肯貝恩的實驗內的破壞力,我足以有信心直接毀滅一個街區,而目前的效果,也隻能夠毀滅一條街道而已。
“撒達,你……你在幹什麽啊?快住手啊!”德州漢堡驚慌地跑上前來,衝我喊叫著。
我微微咧嘴,對著德州漢堡笑了一下,卻沒有在意他喊叫什麽,而是伸出手,繼續朝著遠處的一幢娛樂宮進行破壞。
“破。”我淡淡地道。
轟!
就像一個數十米長度的巨錘轟擊在那一棟閃爍著彩燈的娛樂宮之上,娛樂宮瞬間爆裂成了一地的粉末。
所謂的熵就是信息無序度的增加,壞一句話說,就是破損程度加強。
熵增,就是最純粹的破壞力。
“最大毀傷半徑隻有三百四十米……約等於人的聲音在一秒內傳遞的距離麽?”我默默計算著惡魔力量的破壞範圍,一邊皺眉。
當我使用惡魔之力時,就好像X光掃過一般,所有建築內部的幾何結構都能夠完美地呈現在我的腦海之中,之前我能夠恢複夥伴的身體,我之所以能夠定向破壞建築,也是因為我能夠在破壞前提前感受到破壞對象的內部深層次結構。
一片尖叫響起,一棟破碎的建築之中,四名女子和三名男子尖叫著從高空之中墜落下來,我輕輕地道:
“起。”
頓時,一陣上升氣流把那些掉落的人給襯托得飄動了起來,讓她沒能夠落在地上。
如今我的已經如同上帝一般,無所不能。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可笑,你居然還在破壞的時候救人。”惡魔的聲音傳來,“你的心太軟弱了,雖然你在大肆破壞,但是你的恨意卻在迅速減弱。”
我的心頭一凜,剛才救人完全並非我的本意,我已經下定了大開殺戒的決心,但是看到那些人群落下時,我還是本能地救了人。
而就在我救人之後,我感覺到我的能力的破壞力也在迅速地減弱著,不但範圍減弱了,就連效果也在迅速削弱著,剛才我一瞬間能夠直接破壞一條街道上的中小型建築或者一棟像娛樂宮那樣的大型建築,但是隨著我的救人,我的能力威力瞬間減弱到了隻能夠破壞一間小型的餐館。
我立刻嚐試著讓自己恨意重新上升起來,我的腦海裏回憶著弗蘭肯貝恩那張醜惡的臉,果然,我的破壞範圍又再次變大了,但是因為心緒已經有過動搖,一時間破壞力還是很難恢複到剛才的水平,我必須不斷地回想弗蘭肯貝恩虐待我時那變態而令人作嘔的表情,還有烈火嬌蘭他們被虐待淩辱時的場景。
隨著我的回憶,我的恨意很快提升了上去,惡魔的力量就像台風一樣席卷著所有的周邊建築,當我緩緩地在街道上走動時,我就像一道龍卷風,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撒達,快住手!你……你到底是什麽怎麽回事……你在做什麽啊!”熏風香草跑上前來,拉住了我的胳膊,試圖阻止我繼續破壞,但是我隻是給了她一個冷漠的眼神:
“想活下去麽?想通過這關的話就別妨礙我。”
熏風香草麵色慘白,後退了兩步,冰糖雪蓮走上前來扶住了她。
“不對,不對!你……你不是撒達……你到底是誰?”
熏風香草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她的眼神是那麽的陌生。
我冷哼了一聲,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繼續著我的破壞,但是我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集中,腦海裏漂浮著熏風香草那驚駭的眼神,連我的破壞力都略微減弱了。
不行,我必須殺戮,必須破壞,必須讓我的恨意保持在最大。
如果我不殺人,那麽我就是被殺者。
如果我沒有殺意和恨意,那麽我就無法救對我來說重要的人。
我要殺,我要破壞,我不能停下,絕對不能停下!
隻要是肉眼可見範圍內的娛樂宮,統統都被我給破壞成了齏粉,熏風香草他們驚恐地站在我的後方,沒有人敢上前一步,所有人都被我的破壞力所震懾了。
我肆意地發泄著,但是破壞力卻並不讓我滿意,我想讓毀傷半徑進一步擴大,可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嗬嗬,這到極致了麽?”我伸出手,對著一座坐落在步行街盡頭燈光明滅的娛樂宮淡淡地說了句:
“滅。”
一瞬間,那座可以算得上是龐然大物的娛樂宮就自行垮塌,化作了漫天飛揚的灰塵,等到灰塵漸漸散去後,原地剩下的隻是一堆高高聳起粉堆。
隻是,就在娛樂宮崩塌的那一瞬間,娛樂宮周圍的那一排路燈突然逐漸消滅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以路燈和電線杆為通道穿梭逃跑一樣。那個東西離開之後,熄滅的路燈才重新亮起。
“有東西?”我看著那一排次第變暗然後又次第變亮的路燈,漸漸眯起了眼。
我感覺到了,從那明暗變化的路燈的間距來看,那也許是一個長達數十米的大家夥,那就像是一條蛇,但是並不是一條普通的蛇,那也許是一條電子蛇,它能夠迅速地以城市裏的電線和路燈作為逃跑的媒介,然後遠遁。雖然我的攻擊破壞力強大,但是再強大的破壞也是需要速度的,而電子蛇的傳遞速度,卻遠遠超過了我的破壞速度。
我的目光橫掃,哪裏的路燈在明暗閃爍著,我就破壞哪裏,但是即便如此,那條電子蛇卻也能夠提前在我的攻擊到達之前遠遁,速度驚人。
“好像有東西……在城市的路燈之間穿梭……”長鼻蘿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顯得非常驚懼。
而就在下一秒,步行街盡頭的幾棟商業樓前的電子廣告顯示牌上,突然出現了雪花一樣的波動,緊接著,雪花圖形組合成了一張人臉,那是一張完全由雪花和馬賽克組成的人臉圖形,那張人臉那空洞的眼睛,所注視著的,正是我!
“是你麽,破壞我的巢穴的外來人?”電子顯示板上的人臉,發出充滿雜音的機械合成音效果的疑問聲,雖然沒有感情波動,但是我也聽得出來,這家夥很憤怒。
我沒有等電子廣告板上的人臉說完話,就直接將廣告板化為了齏粉,但是我看到略遠處的一棟高樓大廈頂端的一排排高空障礙燈在不斷地閃爍,很顯然,就在我對那個電子人發動攻擊之前,他就通過電纜線逃跑了。
我麵對的到底是什麽怪物已經非常清楚,這是一隻怪物,能夠穿梭在城市的電路之中的特殊生命體。
就在我屏氣凝神揣測對方的活動形式之時,我看到遠處高樓上的燈光突然熄滅了,緊接著,身後傳來了烈火嬌蘭的尖叫聲!
我驚急回頭,卻看到一輛脫軌的電車不知道何時已經衝入了街區,正朝著後方的烈火嬌蘭直衝而去!
是那怪物操控了電車!
“該死……”
我操控著周圍的空氣,讓我的身體禦風而行,迅速地滑翔到了烈火嬌蘭的麵前穩穩落下,右掌朝前平舉而起,眼看著電車高速衝刺而來,一刹那,我的視野裏都被刺目的電車遠光燈和那打著美容品廣告的車頭所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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