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章:修羅怒
小綰眼瞳猝然一顫,她雙膝跪在地上,揪住陵天蘇的領口,就將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左右輕輕輕蹭含住,似要將他蒼青色的唇重新咬出漂亮的紅潤色澤來。
陵天蘇身體微僵,眼底一派深沉。
……
……
無邊森古界域,虛空之中飄零著星星散散的各方小世界與位面空間。
天懸古鏡,地裂十萬里,赤海岩漿在炎淵之地肆虐出無數肆虐狂暴的地火,翻湧成一片炎炎亂海深淵。
界域兩岸,寸草不生,生靈不復。
四處皆是大火燎燒,赤炎焚世,可在這個未知的曠闊世界中,吹烈而起的風卻是極寒冷冽,好似九幽罡風,修羅吐息。
在赤地火海之中,勾勒出來的道路橋樑,是那十萬巨聖古老的天體神柱,亦是創世之時,撐起天地的基石。
神柱彼方,有著比烈火還濃,比血色還艷的花在安然盛放。
花開彼岸,人往不復。
巍峨的大輪明宮屹立於火海之中,宮門大開,可見修羅王殿之下,無盡烈毒火海,一道道身著漆黑戰袍、臉覆惡鬼面具的赤角修羅正沐火而生,跨越火海彼岸,朝著大殿王座之上,那個欣長的紅影齊齊傾倒跪下,姿態臣服。
天方古鏡,倒映出無數位面世間的息影鏡像。
鎏金的王座之上,天凈綰支頤而坐,修羅鬼面靜放於案,她俯瞰赤地火海,猶如獨坐在空無一人的殘骸王座之上,孤獨強大不可侵犯!
她身上王袍如焰,袍面上繪著金紋烈焰,雙生妖花,被殿外揮灑進來的光淺淺一映,彷彿有隱隱火光在袍上流動。
白皙纖長的手指輕抬,殿外的虛空之中,一枚位面碎片憑空消失,出現在她的指尖。
殷紅如泣血般的豎瞳悠悠然地輕轉一下,目光落在那枚碎片之上,碎片之中呈現出無數凡人的身影與姿態,片息,那些凡人的輪迴記印在碎片之中清晰回放。
端凝了片刻,她隨手一揮。
位面碎片消失不見,細長的指尖微微輕擦,她低語一聲,聲音聽不出喜怒:「也不是嗎?」
神罰萬年,輪迴無光。
今夕帝子卻安然得歸,固然其身其魂其魄皆可成為滋潤她獠牙的絕佳營養。
修羅之血,以金血最為聖純,以青血最為駁雜。
她如今掌十萬天體神柱,命格不受神限,同修阿鼻修羅道,通過吞噬修羅王命珠,她亦成王軀。
可即便是那位不死不滅的修羅王,也未曾修鍊出純聖的金色修羅血。
如今她體煉聖血,無論如何吞噬神靈,淬鍊天體神柱,體內紫血仍舊多餘金血,距離純聖之境,仍有遠差。
只是,遺憾於她未能夠提前在帝子登神之前,將之吞食,剝奪其身命格。
同為弒神命格。
她並不認為,帝子無祁邪會比諸神容易對付算計。
更別說在他身邊,還有一位身含妖蓮的太蒼古龍極難對付,這會兒再想將他吃進口中怕是有些難度。
控神柱弒神有十萬,她以將諸神命格奪食
至饕足,卻不意美。
好在,帝子歸位,天地共主,神尊之首的帝者尚在輪迴之中。
若是能夠先諸神一步,奪殺神帝,倒也不失為一件趣事。
只是,位面三千,凡靈無數。
關於神帝輪迴之影,竟是難捕半分,如同羚羊掛角,無處可尋。
帝子輪迴,尚有幾世能得神知曉。
這位神帝陛下,卻彷彿在萬年之前,便從這片天地混沌之中消失不見,魂魄難尋。
九幽陰界的位面她亦是拘來碎片落至殿外,彼岸花開,觀得凡世萬千,卻仍難間半寸帝影。
尋之不見,天凈綰並未執著深尋,眉眼間陷入沉思,手指細細把玩著一枚縮小版的天體神柱,她忽然揚聲問道:「可尋來門跡?」
沐浴火海之中的修羅將軍,恭敬回應:「空冥滄海之遺,尋來一門。」
修羅將軍手掌一揚,萬重火浪大起間,一道火鏈揚長而起,勾動出一道位面空間,其中有巍峨天門神廟的殘影閃掠。
赤地炎光映照著王座之上那張乾淨美麗的面容,天凈綰勾唇一笑,輕攏肩頭墨發,正欲拾起案上那張面具:「諸位修羅鬼君,還請隨本座踏行一回滄海之境好了。」
八千修羅,赤眼猩紅,虔誠無雙,帶著崇高的敬仰,高聲道:「吾王意之所向,吾等軀之所往!」
「如此——」修羅鬼面覆頰,泣血威儀的雙瞳帶著自信漠然的笑意。
如此怎樣?
八千修羅戰士尚未聽達靈言,天凈綰手指忽然一顫,掌中面具咔咔裂出無數道裂縫,緊接著,修羅面具應聲而碎,鮮紅的穗子流蘇散如柳絮,自她指間凌舞而去。
崩壞的面具流沙下,是一雙森然如血的眸,瞳孔深處,溢出一縷針細般的金光,她笑容妖絕噬血,手指輕拭唇瓣,淡色的唇忽然無故變得有些殷紅欲滴,為她平添了幾分冷媚。
諸多修羅,只聽到他們的王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句話:「好啊!很好!區區廢物!竟然讓你活了下來!竟然還敢——」
說著,她又用力揉了揉唇瓣,似乎要將那溫熱緊貼的觸感搓揉消失,冰冷的雙瞳之中,帶著冷厲的惱怒,她蒼白美麗的面容上,卻浮出幾抹詭異不正常的紅暈之色,與她冰冷含怒的神情極其不符。
「王?」修羅門紛紛茫然不解,心說方才還氣勢征騰的修羅王,怎麼忽然露出了這般女兒家的媚態。
當然,此刻殺氣也比起尋常更為濃烈肅殺!
回答他們的,是兩扇殿門重重合上,沉重的灰塵亂漸,一片歸於平靜。
「將……將軍,這……吾等還需要去滄海之境嗎?」
修羅將軍也滿腹茫然,因為他已經在此境之中,感覺不到王的半分氣息存在。
冰海容光淺,海面靜無聲。
叢林榛榛,風搖草動。
青蛇少女雙手緊緊揪住陵天蘇的衣領,使出吃奶的勁兒用自己的唇蹭著他的唇。
兩人嘴巴都被蹭得一片火辣辣地疼。
陵天蘇呼吸微熱,眯眸抬手,正欲將這不知死活的小蛇一巴掌拍開。
就在這時,空間有著隱隱地驚瀾波動。
陵天蘇眉鋒一斂,抬起的手頓住,因為他的餘光之中,看到一抹鮮紅的衣角在招搖飄動,一抹隱香襲來,猶如死亡沼澤上冷風幽然時,掠起的鮮血猩香。
風聲似乎在這一瞬都靜了下來。
懷中少女渾然未察,看他抬手似乎要反抗,她低吟一聲,揪住他衣領的手鬆開一隻,扣住他的五指,緊緊糾纏裹住,將他壓倒在地上,柔軟的身子也傾盡全力地膩在他的身上。
晴空萬里,一聲驚雷響。
雷霆閃電下,映出一雙冰冷的長眸,漠然地看著草地間上下依疊的兩人。
小綰似是被忽如其來的驚雷下了一跳,瑟縮一下,從陵天蘇身上緩緩支起身體。
肩上青絲滑落,掃在陵天蘇的脖子上,有些癢。
她青瞳濕漉漉的,未著衣物的完美身軀在他眼前晃啊晃,少女全然不知羞澀為何物,雙手捧起陵天蘇的臉頰,關切問道:「主人,你剛剛出汗了,嘴唇好蒼白,是不是冷,還要我再抱抱你嗎?」
陵天蘇偏頭看了一眼林間那位氣場快要凍結成冰的紅色身影,心道你還想抱抱,你馬上麻煩就大了。
「主人?」少女身後,傳來冰冷戲謔的聲音,未等她回頭,王袍解下,扔披在她的身上。
天凈綰俯視著衣不遮體的少女,目光帶著明顯的鄙夷與厭惡,就彷彿看到世上最不堪的事物:「縱然你被我遺棄扔入塵泥里,但未得我之允許,誰讓你擅自用你那張嘴親人,喊主人的。」
幽笙也幫她穿過衣服,所以小綰知曉這是一種善意之舉,至於天凈綰的一襲話,她沒聽懂,只誠懇說道:「謝謝,但是我不喜歡穿衣服。」
在天凈綰冰冷的注目下,小綰渾然不知殺機已至,大禍臨頭,很是大方地將那肩上的王袍脫下,還一抖,就將身下的陵天蘇一包一裹,卷得賊嚴實。
她說:「我主人冷,給他穿。」
陽光艷濃,四下卻是一派深寒。
光影透過叢林樹木,灑落在了她的臉上,呈出淡淡的透白之意,眼底像是釀著一團血墨,透著幽幽冷色:「活的這般卑微,像你這樣的廢物,怎還有臉從黃泉路上爬回來。」
褪下大紅王袍,潔白輕衫如翼,豎瞳眸光之中耀起兩捧猩紅的火,在一剎那閃熠明亮間,便如燎原般燃燒擴散,形成一柄無形無名的血焰長劍。
目光觸及之下,劍氣如颶風崩裂斬下!
劍火尚未落下,切膚的裂痛襲然而至。
冷漠毫不留情,勢必要將這餘生污濁重斬於地獄之中。
小綰雖不諳世事,但對於殺意的捕捉,那是野獸天生以來就擁有且不會磨滅的深切本能。
黑髮凌舞間,那致命的殺意讓她面色煞白,撐在地上的小腿都開始打晃顫抖。
劍火霹靂斬落。
轟然一聲巨裂之響。
榛榛野草大地被斬成兩半,野火焚燒烈卷,地上碎屍焦灼。
天凈綰眸子深眯而起,地面間,卻是早已不見兩人身影。
(小蛇女:我沒有幹壞事。所以諸君們,幫忙關注一下下長夜行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