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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逆徒啊!

  素手輕抬,將修羅面具歪帶在發間一側,她朝著諸天神明以及那個熟悉的身影輕輕一笑。


  風雪凄迷,天地間,為她一人妖嬈灼眼。


  這一刻,她忽然發現,方才心中所得的答案,她竟已是忘記。


  但這些,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


  看似清澈明艷的眼瞳深處,那抹濃如死墨難以劃開的陰影,隨著她揚眉一笑,輕揮遊離,墨影散去,簇起一道光來。


  推演嚴密的棋局,被她拂袖嘩啦啦地大亂一地。


  看著滿盤亂局殘棋,心中唯一清明的竟是……


  在整個推演過程之中,她一息一刻,一絲一毫,都是在以阿綰之名自居。


  那個印入靈魂的天凈綰之名,竟是無了半分蹤跡。


  原來如此。


  這是她的師尊。


  她手把手欺負了一輩子還不自知的傻師尊。


  她這般傻,給她欺負哄騙也好,算計謀利也罷。


  她這般精心算計欺負了一世的人,這群腌臢之物,連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九天之上,驚雷炸響!

  撕開了蒼茫長夜,天上十方閃電如戰神鳴怒,熾白的耀目之光照亮了她掌心無言哭泣的修羅面具。


  眉心有著銀白妖火灼灼燃燒,燒成一道古老神秘的印記。


  蒼穹藏眼,風雲變幻的萬象千機中,那雙無人可窺的滄桑雙瞳倒映出阿綰眉心的印記,一閃而逝。


  「又……又一道神印!」殘目老人聲神俱顫,眼眶中的鮮血愈流愈快。


  阿綰淺笑嫣然,指尖輕撫眉心,勾勒出一道未滅的殘焰妖火,目光卻是冷極涼極。


  她立在大雪山崖之上,身前是光,身後為影,她就像是行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王,指尖朝著老人虛虛一點,輕笑道:「你以為你要殺的人,是誰?」


  輕輕一言,如風雪中無根的輕塵,淡淡殤起,淡淡落下。


  而那名老者也隨著這淡若輕塵一言,五官之中瘋湧出強烈的銀白妖火。


  瞬間將他整個人吞噬,甚至連慘叫都不能,就已經化成天地間的餘燼劫火。


  諸神的廝殺聲陡然安靜了一瞬。


  那是天上幽冥神尊座下的河神老人,司掌星水之力,體內蘊藏著三千神輝皆是由星河之水所化。


  只要天上星河不滅,這副身軀便可用不枯朽,即使將他扔入閻羅業火之中,此身也是難以被焚滅。


  如今,那名妖族女子,一道妖火點出,竟是將他燒得乾乾淨淨,這是何等可怕!

  無人知曉,此道火焰看似妖火,實則是以阿綰眉心神印所掩去真實氣息,為大輪明宮十萬天體支柱之一的天襄壞火柱所化。


  遠古時期,星河海水倒灌於星域神界,迎來神族也無力的冰川時代,是以有九神之一,召出天襄壞火柱橫於神界星空之內。


  炎炎天火焚燒萬世,頃刻之際引燃奔流,將那決堤的星河海水盡數焚化,從而避免神界覆滅一劫。


  天襄壞火,專剋星河神水。


  當然,這一點阿綰並不敢將此火真身暴露,而眉心神印也是源自於萬年前,她為幼神時期所有,重生為妖,她以厚土塵埃掩去


  了曾經光輝榮耀卻也絕望的印記。


  暴露自己曾是神明,從比暴露自己現為大輪明宮之主要來得安全。


  天幕之後的那雙窺視眾生之眼,實在讓人不安。


  而她,作為習慣藏於黑暗之後,運籌帷幄,算計眾生的操盤者,著實厭惡極了這種被人被人窺視的感覺。


  阿綰淡然收指,形銷骨立,風姿絕然,卻偏偏攜一身強大肅殺之意,彷彿在她面前的一切事物,皆可毀滅。


  蒼茫天地,浩渺星空,美人含笑眉眼彎,青絲亂舞,掌心修羅面具漂浮碎裂成萬束火光,映殺長夜,暴起長鳴裂空之音。


  那些銀甲熠熠朝著蒼憐圍殺而去的神族戰士被碎火一映,便如被一隻巨靈手掌輕輕揮滅一般,灰飛煙滅。


  阿綰眼底迎著無情的火光,眉心神印愈發璀璨鮮紅,如欲滴血一般,她傲然而立,掌心如撥弄琴弦,無聲的在召喚出什麼。


  就在這時,天空之上,隆隆戰音里,傳出一個氣急敗壞地聲音:「逆徒!好你個逆徒!嗚嗚……」


  氣急敗壞到了最後,竟是帶上了幾分哭音,傷心極了的樣子。


  阿綰施法捏訣的素手輕輕一頓,指尖的道印瞬間紊亂渙散,而她冰冷肅殺的眉目也明顯一怔,目光透著幾分茫然。


  孑然立於雪夜之下的茫然身影,傻愣愣地竟是多了幾分莫名的可愛味道。


  她怎麼就成了逆徒了?

  這不是在救你個傻憨憨嗎?

  話說你這是哭了吧?如此緊張戰鬥的情況下你能不能再窩囊一點。


  亦或者說,她這師尊沒心沒肺的大半輩子,忽然長了心眼,通過這道神印推演出了她的真實身份與來歷,更知曉了她一直以來對她的種種利用?


  悲傷之下,聲起哭音?

  雖然阿綰很難以接受這個讓人顛覆對妖尊大人認知的事實,但無疑這點最接近於真相。


  心道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這傻憨憨還有沒有浪費力氣去救的必要。


  若是救了,得知真相的蒼憐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在遭受背叛與欺騙下對她實施報復與傷害。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而且極度複雜的問題。


  可是阿綰自己都並未發現,自己在糾結思考的過程中,手中描繪道印的手掌出了方才微頓一下,便再無遲緩凝滯猶豫地繼續臨摹。


  分明此刻暴露的手段越多,越容易被那天幕之上的神秘偉神瞰破。


  阿綰無奈看了一眼天上妖尊大人廝殺的背影,揚聲道:「師尊若有責怪,不如等此番戰況結束,再來問責阿綰好了,可莫要因為一時之恨,而誤了大局。」


  妖火衝天,諸神如星落,鮮血如漿亂沸!


  亂世的妖蓮翻騰於雲海之中,穿梭於星河之下,如黑岩埋葬大地人間山河的那道黑色巨影在地面間瘋狂舞動,甚至都起了幾分亂魔之意。


  妖尊大人字字泣血之音響遍山河,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最致命的背叛:「一時之恨?你這逆徒,本尊恨你一輩子!」


  安靜垂於大袖中的一隻手無人察覺的輕輕收緊了幾分。


  阿綰湛然的墨眉間生出幾分妖異的冷意,手指翩然如影輕勾間,只差一筆便能夠結出殺神道印。


  恨她一輩子?


  如此,是該恨她。


  阿綰嘴角輕掀,慣於偽裝的挑起一個完美的笑意。


  就在這時,那泣血的聲音如急急筆鋒翻轉,陡然變得幽怨如泣:

  「嗚嗚嗚……你個混賬徒兒,居然偷吃你師尊的小妖兒!嗚嗚嗚……虧得我還以為那會兒小妖兒只疼愛我一個,嗚嗚嗚,原來臭阿綰你也背著我同小妖兒滾了狐狸洞,都不知道滾了多少次了,把你養的盤光發亮,嗚嗚嗚……你們都瞞著我,就我不知道……」


  阿綰上挑的嘴角一下子僵硬凝固,斜斜歪著嘴角有些滑稽地抽搐幾下。


  從未出過紕漏的她,手指狠狠一歪,甩飛出去,生生將身前那道威力不凡的道印勾歪了去。


  身前空間迅速壓縮凝聚,然後砰然炸開強烈的勁風,千里積雪直接被掀炸出去。


  她腕間青袖寸寸撕裂成碎蝶紛飛。


  啥玩意兒???


  誰偷吃你家那小妖兒了??

  誰去滾狐狸洞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一開洞就欲求不滿,天天纏著你那小男人要羞羞?


  沒有證據的事情居然還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如哭如訴。


  阿綰在風中凌亂。


  這時正看到蒼憐一劍勾動熊熊蓮火,黑火如翼,橫掃而出,直接將萬里鉛雲連同百十來神將直接橫切兩半。


  黑裙獵獵飄舞,身姿肅殺凜冽之餘又有著妖尊那獨特的風情萬種之韻味。


  執劍烈舞,舉手投足間弒神奪命,絕世的背影那叫一個帥得一塌糊塗,傾華無雙。


  一扭頭,卻是一個涕淚滿面,哭得慘不忍睹,皺巴巴的小臉。


  那叫一個委屈可憐地遠遠瞧著阿綰。


  這不瞧還好,一瞧見阿綰傻愣愣地站在那裡,赫赫凶名手執殺劍的妖尊大人嘴巴一癟,頓時哭得撕心裂肺起來,駭得另一方的小貓兒直接嚇出了本體。


  妖尊大人指了指自己眉心的印記:「為什麼阿綰你的印記要比我亮這麼多啊!!!我跟小妖兒一天二十次也才這麼點點亮,你的印記憑什麼亮得這麼瞎人眼睛啊!!」


  越想越傷心,越想越花容失色!

  她這是和她的小妖兒做了多少次啊?!!!

  原來……原來小妖兒更饞這種安安靜靜的溫柔乖巧美人的身體嗎?

  阿綰哪裡聽不出來這話有所指,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你腦子裡就不能裝一點正常的東西嗎?

  我這神印同你那神印能比嗎?

  我是貨真價實的神族,天生自養神印,自然耀目無雙。


  你生來為妖,那是神族賜予的庇護神印,自是要黯淡許多,誰知曉原來那狐妖竟是以這種無恥下流的方式在你身上留下神印的!


  本就不願暴露給世人看的神印,因為蒼憐的一襲話,變得更像是一個羞恥見不得人的污跡一般。


  要死的是,這會兒蒼憐還眼巴巴地朝她仍個幽怨兮兮的目光:「難怪方才我問你喜不喜歡師公,願不願意暖床,你答應得這般爽利,都從頭到尾將本尊的小妖兒嘗了一個遍,當然也就更加無法自拔了。」


  (前方高能,發糖了,小蛇蛇肥了,也可以宰了帶在高速車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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