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四十四章:阿棠,她凶我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且該交代的事情都已經交代得差不多,這位上官大人的耐心明顯也已經消磨殆盡。
而這位狐狸世子又是個之情識趣的傢伙,想來必然也就如此打道回府了。
吳嬰這般想道,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晨霧與泥土,不動聲色地順走了桌上的那枚銅錢見面禮,起身離開之際,卻發現原本好生生站在那裡的世子大人不見了蹤跡。
吳嬰:「……」
上官棠看著身下抱著自己小腿一動不動,狐狸耳朵都冒出來的那一坨傢伙,神色極其無語。
吳嬰皺眉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問道:「你給他喝酒了?」
上官棠蹬了蹬腿,沒能蹭掉這一坨狐狸,眉眼間起了一層躁意。
她素來就不擅長對付這類軟乎乎的東西,她冷漠地用眼神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你看我何時準備酒水了,他分明是……」
剛想說他分明是學壞了,在耍賴,目光忽然一定,看到那一堆雞骨頭上,她頓時沒了聲言。
吳嬰語氣涼涼:「醉蒸雞……」
上官棠:「我就倒了半壺酒,而且酒意早就被蒸散了,怎麼可能……」
吳嬰打斷道:「他酒量很差。」
上官棠:「……」
「而且喝醉的他很麻煩。」
上官棠:「……」
「他若不是為了討好你,不會吃掉那一整隻要人命的蒸雞。」
上官棠:「……」
「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解決。」
吳嬰乾巴巴地一口氣說話好長一段話,渾身輕鬆,方才在她手上吃得悶氣一下子都發泄了出去,好暢快。
上官棠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我覺得這件事情我很無辜。」
吳嬰冷笑,眸子狐狸喝醉后,她又成了那個沒了束縛肆無忌憚的惡徒,猩紅的眉眼間皆是張狂的肆意:
「你無不無辜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抱著的是你的腿不肯撒手,怎麼?你難不成還有那本事將他給一腳踹出山?」
上官棠現在就挺想將她一腳踹出山去。
這當狐狸前一套,當狐狸后又是一套的,要不要做得這麼明顯。
趴在她腿上可勁蹭著的世子殿下呼著熱氣,睫毛潮潮的,抬頭仰望她的眼神迷茫又專註。
他扯了扯她垂著腰間的長辮,朝她招了招手:「阿棠阿棠,你過來。」
這一聲久違呼喚,當真是將她眼底的堅硬冰冷都給融化了。
陵天蘇眼中蘊著朦朧的恍惚,兩隻銀白色的耳朵軟趴趴的垂在腦袋上,哪裡還見方才冷談神界萬古陰謀的犀利與鋒芒。
他手腳並用的纏在她的腿上,團成一坨的模樣彷彿直往人心尖尖里竄。
上官棠搭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顫了顫,指甲像是要止癢一般輕輕撓了撓桌面一下,微不可查的動作有些緊繃不安。
吳嬰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面上肆虐殘酷的凶凶表情都綳不住了,只覺得一顆小心臟酥得稀巴爛。
林外,有花靈少年憤憤捏拳:「太放肆了,大人的身體怎可輕易觸碰,真是的,大人為什麼還不踹開那少年?氣死我了。」
粉衣花靈少女滿目獃滯,結合起澄風偷溜下山為她捎上的人間話本,她忽然理解到了什麼,無不感慨道:「原來大人喜歡這種軟乎乎的公子,你看,方才還綳著一張冷若寒霜的臉,此刻融化成什麼樣子了。」
她看了一眼蹲在草泥堆里的神族少年澄風,正淚臉滿面,憤憤地咬著破抹布,心中哀嘆一聲。
心道跟這種霸道又強大的女人,你跟他狂,只有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份。
再看看這位,壓根就不用露出自己的鋒利爪子,攤開自己柔軟的肚皮,給揉揉,人家心就融化掉了。
澄風你啊,壓根就沒戲了。
誰讓你一出場就那麼一副唯我獨尊的討厭模樣。
見上官棠沒有動,陵天蘇攀在她的腿上不斷往上蹭靠。
很快就鬆開她的腿,抱住她的腰,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玄衣疊紅衣,
他像是甩不開的牛皮糖一樣,窩在她消瘦的肩膀上蹭著,吐著熱氣的嗓音含糊不清在她耳側說道:「阿棠,你為什麼不理我?」
藏在林間里的觀眾們此刻面色別提有多精彩。
心道這當人不會怒極把這隻臭狐狸給就地點火給燉了吧?
誰知,上官棠發出一聲輕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對,我是阿棠,你還認得我?」
陵天蘇低低笑出聲來,突然覺得她紅衣官袍上的燙金飛魚圖安有些硌人,他伸手將她交疊的衣襟領口扯開鬆散了些。
再靠上去,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阿棠,我跟你說,我今天遇見一個可惡的小混蛋了。」
對於他醉后的無禮舉動,上官棠也只是微微眯起眼眸,頷起下巴任由他施為,她輕笑悠然道:「原來你是要跟我打小報告?」
上官棠眼底笑意更深,低著頭看他,晨光從東方傾落,灑在她的臉上,並不明亮刺眼的光線映照出她半張溫溫柔柔的側顏。
陵天蘇冷哼一聲,伸手滿眼不高興的指向吳嬰,
生氣道:「就是她這個混蛋。」
『混蛋』吳嬰:「……」
上官棠長長嗯了一聲,語氣很有耐心:「她怎麼混蛋你了?」
陵天蘇道:「她翻臉不認狐狸,昨天晚上明明很乖的,還喂我吃葡萄,還軟軟地喊我的名字,今天起來,她居然說日後戰場相見,生死以對,大可不必對她留情的混賬話。」
吳嬰覺得有些丟人,抿著唇趕緊走了過來,去扯陵天蘇的衣袖,看著上官棠無不尷尬道:「那……那個,這個的確是個大麻煩,你不是困了嗎?我現在就帶他下山。」
「你別動!」陵天蘇頓時甩臉子不幹了。
狐狸耳朵動動,掙開她的手,抱著上官棠搖啊搖:「她還說什麼神鬼殊途,道不相容,說什麼我與她之間隔著生食之仇,啃骨之恨。未來一日終有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我戰她個大頭鬼啊!明明昨天她說了,要我讓她欺負一下,說那樣就好了,我就聽她話那樣了……」
說到這裡,他一副大受欺騙的痛心模樣:「可她今天在來的路上居然凶我!」
他搖啊搖,繼續告狀:「她凶我!」
吳嬰面色憋得通紅,一旁血歌劍受到主人心情所引,嗡然劍鳴不止,她憋著聲音,悶悶道:「我……我沒凶你,我就是同你爭論,是你自己說的,在床上說的話做不得數。」
陵天蘇堅定否認:「我沒說!」
「你說了!」吳嬰也來火了,一雙血瞳都染上了秋水朦朧之意:「你自己都說了,那樣就不會管我了,你重複了五遍不管我,我做什麼那就不關你的事。」
陵天蘇一梗脖子,借著酒意耍賴:「我就管!」
吳嬰眼中起了一層水汽,有些委屈,強憋著一口氣迫使自己表情兇狠狠地去瞪他:「我就不許你管!」
看著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上官棠肩膀顫顫,卻是沒能忍住,笑出了聲來:「你在胡鬧什麼?吳嬰你數數手指頭你多大了,竟然跟一個醉酒的傢伙爭論這些,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可愛?」
吳嬰胸口一滯,這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在旁人眼中有多麼的幼稚可笑。
好丟人。
好想死……
「所以呢?今日你來,又是為何?」上官棠手掌落在那個不安分傢伙的背脊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她看向吳嬰,斂去了眼底的笑意,墨色的眸子一派沉沉的黑:「雖然小傢伙說得不錯,你這下床翻臉無情的本事可真是會讓人氣得牙痒痒,不過嘛……以你的立場,倒也沒錯,畢竟……」
(ps:甜甜的糖來了,我大狐狸,又受了一回,下次肯定是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