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一十章:怒火
呼嘯而嗚嗚咽咽的風聲里,似傳來悲壯山河的哭音。
陵天蘇緊閉的眸子忽然張開,一雙眼睛的外緣,不知何時渡上了一輪金影。
他朝下墜下的身子忽然輕巧急翻,獵獵裙袍,鞋底踏在奪命魂鎖鋒芒間,他再度高高躍起。
空氣之中忽然傳來一抹似有似無的葯靈清香。
天冥眼瞳驀然睜大,看到凌空渡雪的那個身影,忽然嵌入到了一輪殘月之中。
一尊巨大的殘月神象,撥開九重天幕,現於凡塵。
他渡在月光里,那抹葯香的靈隱之意變得愈發馥郁,手臂間猙獰翻卷的血口竟是以著驚人之勢修復癒合。
陵天蘇腳踏一輪雷印,手指朝著天冥遙遙點出,自他體內亂沸漸出的鮮血頓時凝滯如珠。
自他身後蓬散的火絮則是化作萬道火箭,隨著他這一指,猶如他麾下臣子一般,席墜而下,細長而散發著恐怖力量的金色火箭穿透無數血珠,威勢瞬間暴漲百倍不止。
一箭再度化作千千道,漫天席地的朝著天冥一人烈殺而去。
天冥眼瞳急縮,目光死死咬在陵天蘇背後的那一輪殘月之上。
「這是——本命星宮!」
驟然失聲下,天冥渾身寒毛倒豎起,影中魂鏈急急盤旋成盾,如雨的火箭激烈射撲,發出錚錚的金戈皸裂之音。
據傳說,神族誕生一種古老的神文,自印於星辰之中。
神族的文字皆是以萬千星辰演化而來,內含古老無上道意。
但能夠掌控神文真諦者,皆為虛無神界之中的上位之神。
如今流傳與神界之中的文字,皆是神文的簡化版,可令神族子民悟字修行,掌控字中星辰之意。
而真正的神文,卻是一把神奇讓人無法想象的偉大鑰匙,足以點燃星辰中的寶藏,獲得即便是神也萬分嚮往的隱秘力量。
星辰之中藏有星宮。
誰也不能夠知曉星宮之中所儲藏著怎樣的力量。
因為星辰有萬千,隕落與新生之中,永遠也不會出現同樣的星辰。
正如星宮一般,其中所藏的神秘天賦與力量,總是層出不窮的。
而日月之中,所藏星宮,則是最為盛名。
此刻陵天蘇身後之月為殘月,自然並非真正的月辰星宮,不過是月辰之旁的一座小而不起眼,卻又神奇的葯魂星宮。
當日他拼著重傷之體,強行取走大碑之上的一道神文,納入體內,並非隨手而取,為了能夠讓天生神尊在第一時間感悟到他的存在而不叫人發覺,他所選的星宮,則為依附月辰而熄的一顆星辰。
魂鎖盾上,火箭很快被如海的冥意去壓制撲滅,可是天冥也並非沒有付出代價。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本命魂鏈之上,被擊打出了斑駁滄桑的痕迹,心中一陣心疼。
他眼睛邊緣盪出一抹猩紅凶光:「真是該死!」
影子晃動,他消失在了影子中。
下一刻,欺天的黑影如天幕,亦如天墓,出現在了陵天蘇的身後。
一隻大手,漆影之意尚未消散,尖銳如鋼鋒的指甲上尚且流溢著魔痕的氣流,將陵天蘇身後的殘月直接撕裂出一個巨大的切口。
滿庭葯香豁然淡去。
他朝著陵天蘇空出的背門逼近而去。
看似無從反應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陵天蘇唇角輕勾。
藏於袖中的手指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百道天樞雪蓮劍自四面八方,轟殺而來,白色的寒意氣流將兩人凌空的那一片空間,暈染得宛若一片白色的地獄。
天冥不得不撤了殺勢,銳利如鉤的大手朝著空間狠狠一撕,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劍口形態,將那百道冰劍盡數納入劍口之中一片亂攪!
晶瑩的冰屑從他寬闊的雙掌之下繽紛散出,卻為墜下,一粒輕若塵埃的冰粉在他指甲下凝懸慢轉。
他冷漠闔眸,手指輕抬,擊打在了那一粒冰塵之上。
轟的一聲巨大聲響!
好似一座大山被巨龍的尾巴掃中,在這磅礴的沉重之勢,朝著陵天蘇賓士而去。
陵天蘇只來得及轉身凝望,那一粒冰塵就已經撞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就彷彿被隕星砸中一般,陵天蘇重重倒飛出去,整個肩膀坍塌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凹陷,他墜入大地,聲勢不止,以堅固的青罡精石鋪就的大地直接粉碎,一丈丈的塌陷出恐怖的半圓大坑。
轟!轟!轟!
三聲巨響!
代表著三次反抗與掙扎!
可始終無法抵抗那沉重的墜勢,反而三次將他打入更深。
直至陵天蘇後背撞碾開堅固石塊與深處凝砂,用力抵在越國皇宮之下漆黑的鎮國基石之上,巨大的陣光閃爍之間,承住了墜勢。
而落在肩頭之上,那顆冰晶粉塵則是去勢難擋的直接將他身體貫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
陵天蘇漆黑眼瞳的邊緣的一輪金意再度流轉,何處散起葯香,肩頭的血洞再度產生癒合之勢。
可是天冥顯然沒有想要給他喘息調養的機會。
身後天魔法相亂舞,眉心漆黑冥星閃熠出噬人的光,他緩緩收回手指,然後推開一隻手掌,凝與半空之上的萬千冰晶直接將那一片空間壓爆開來。
猶如一座死亡的墳山,埋葬著千萬魔靈怨意,帶著永世鎮壓伏誅之意,冰塵堆積成墓,轟轟隆隆的碾壓下來。
場間所有人露出了驚駭絕倫的神色。
心道如此恐怖超越世間萬物的力量,在這世上,在這越國之中,又有誰能夠抗衡。
他們幾乎都是下意識地朝著吳嬰看去。
心道這一年多以來,太子殿下放任天冥肆虐國都,以越國子民鮮血養境煉魔,是否正是因為忌憚其強大恐怖的實力。
太子吳嬰雖強,可這一年來的身體狀況,如日落西山,鼎盛過後的加速衰亡,不正是亦如九千多年以前,那個橫掃六合,唯一一個統一九州的鼎盛皇朝大諭嗎?
昔有人云,諭國不滅,舉國上下,人人皆可成神。
當時諭國君主岐山君,雖為女兒身,卻是歷史上所誕生的第一位女帝,更是有著雄途偉略,幾乎將這一片人間,親手治理成一片新的神國之域。
只可惜,皓月之輝過盛,引來天妒。
短短三年,國破山河亡。
無人想象,一個鼎盛到
了人人可媲美幼神的國度,究竟血流成河到了一種怎樣慘境的地步,竟然在短短三年之中,十方榮耀的盛國之境,化為了一片荒遺。
而今日吳嬰,與當年岐山君,又是何其相像。
南河義曲面容複雜的看著前方殺機,心道原本信誓旦旦而來,以為太子妃之位唾手可得,卻不曾想,在越國皇宮之中,這位必殺的妖道天冥,竟是有著如此可怕的力量。
若非戰敗於台,此刻躺在死境之中那個人,就是她了。
原來,今日的太子妃人選,早已擬好。
這妖道推崇自己身邊的那名少女為太子妃,想來,也是沒安好心。
漫天晶塵落下,輕若鴻羽,柔若春風。
自地坑之中捲起了微風輕塵,一切安靜極了。
可下一刻,轟然掀勢,似欲將這半邊大地掀翻,以大坑為中心,數丈深的大地一寸寸瓦解成破裂的土塊。
內院崩塌,大殿傾斜!
掀起了漫天的煙塵與厚泥塵灰的氣息。
人們腳下大地直接被一股力量分解開,身體懸空墜下,摔在了黑色的鎮國基石之上。
唯有太子席面,大地屹然堅固如山的矗立著,唯有清風卷白紗,一切靜好無言。
李且歌手指冰冷,目光慌忙的朝著某個方向看去,只見地上一灘化不開的血跡,就像是人的身體被擠壓成了比肉塊還要細碎濃稠的痕迹,黏在黑色的基石上,好似凄惶的濁污。
死了?!
她心口狠狠一緊,有些窒息。
天冥蒼白冷漠的面容間浮現出一抹潮紅之色,很顯然方才那一擊也耗費了他不少的元力。
他心頭剛松,曾被對方言語欺辱諷刺的冰冷情緒,在看到那灘血跡的瞬間,終於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暢意。
那些曾經屈辱過他的人,他都要……
咔嚓……
都要如何,接下來那個念頭尚未來得及浮現心頭。
金屬輕撞的聲音不知從何方傳來。
天冥背脊驟然爬上了一層刺骨的寒意。
在吳嬰所卧的涼亭檐角上,陵天蘇迎風而立,一身青色衣衫早已被鮮血滲透染紅,張狂飛舞的銀髮也染上了斑駁的血污,在空中飛揚出凄慘的絕意。
修長染血的指尖帶著微微破損的模樣,動作卻是從容瀟洒地轉晃著一塊金屬小方盒。
方才金屬碰撞的聲音,便是晃動時,鑲在方盒面上的金屬圓環碰撞的聲音。
蒼穹之下不知是停歇還是被氣場席捲消失的風雪又重新飄落,將他欣長玉立的身影襯得朦朧而虛幻。
凜寒的風中覆著淡而悠遠的葯香,可是陵天蘇身體間的傷勢卻怎麼也無法止血。
足下青色長靴被溢淌出的鮮血染紅,猩紅的液體順著檐角,如河水般淌落。
鮮血模糊了臉容,看不清具體的五官,卻讓人只看到他在輕輕發笑。
「少冥君當真是好本事啊,聖山之上的垕土都能挖掘一盒。嗯?收集此土,你這是想親手創神不成?」
鮮血染笑,目光卻是冷冽如淬寒冰。
(今天真的是氣死了,手機徹底壞了,存在裡面的新書細鋼,找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