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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會試開始

  過於久遠神秘且不屬於她的記憶一瞬間在她腦海之中炸開,使得吳嬰面色蒼白到了極點。


  身前的那團黑色佝僂影子已經完全消失,吳嬰看著失去鑰匙光印輪廓的掌心,陷入良久的怔忡。


  直至肩頭布上一層潔白的積雪,寒意侵骨,冰冷的寒意似是將體內的鬼嵐枷咒給牽引出了幾分,骨骼肌理間發出如墜地獄黃泉的苦寒煎熬。


  病態蒼白的榮耀此刻更是透著薄雪般的脆弱,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面上沒有多餘的痛苦之色,好似早已慣於忍痛一般,面無表情地拍去肩頭上的積雪。


  就在這時,年輕太監抱著一把竹骨新傘,恭敬度步而來,目不斜視,對於地上的黑羽殘血沒有將視線停留半分。


  他來到吳嬰面前,袖中藏了一枚發黑的櫻桃籽,眉眼恭順地將懷中新傘遞了過去,儘可能的放低聲音說道:「太子殿下,三日後便是擇選大會,您可是要去親自瞧瞧。」


  吳嬰接過新傘撐開,漫步於清寂的宮道之上,微微皺眉不喜道:「那擇選大會不過是用來應付那個女人的,你知曉我並不上心,何必多此一問。」


  年輕太監緊隨她身後三步開外,見她這般不耐甚至帶些厭惡的語態。


  他啞然張了張口,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神色:「其實三日後,太子殿下還是親自去看上一眼,還是極為不錯的,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呢?」


  吳嬰眼眸低低側掠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麼?連你也想我挑一名貌美又賢良的『太子妃』出來。」


  說著,她冷哼一聲,偏過了頭去,聲音依舊冷冽冰冷,可年輕太監還是聽出了幾分吃味:「再怎麼挑,難不成還能挑出來一位比南方世子妃還要貌美又賢良的美人來。」


  「咳咳……」年輕太監尷尬的低咳兩聲,無奈道:「太子殿下您這是何必,又要自己時時刻刻探聽永安城的消息,聽了以後又在這生悶氣。」


  吳嬰冷冷道:「你那隻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年輕太監果斷閉嘴結束這個話題,直到她走至長廊盡頭的那座漆暗宮殿,推門而入的那個瞬間,年輕太監還是不死心道:「那個……殿下,其實三日後有……」


  「行了。」光是消化鑰匙中的那段記憶,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盡,心神皆殤,哪裡還有閑工夫應付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神情愈發不耐地打斷道:「這種小事,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嘭的一聲,殿門重重關上,不想再聽這些亂七八糟的瑣碎煩心事。


  碰一鼻子灰的年輕太監訕訕站在門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聲委屈的嘀咕一句:「這可是您自己不來的,到時候錯過了你心中最佳的『太子妃』,可莫要將怨氣撒在奴才身上就成。」


  雖說是一道小小聲的自言自語,可是以吳嬰的耳力如何聽不到。


  他便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隨意扔了新傘的吳嬰一臉冷笑不屑,日常的取過乾淨絲帕,擦拭這兵器架上的那把殘破遇邪槍。


  ……


  ……


  這三日以來,大雪停停落落,至第三日,本有了止歇之意的冬雪,在黎明到來的天空里,又開始微微下起了小雪。


  零星的雪花在晨光與夜色交替中折射出棱星般的光,早晨本就嚴寒的空氣,因為覆在宮道青石上的積雪融化成冰,再積雪,空氣中的溫度更是急速下降。


  這個冬天宛若格外漫長,也格外的冷。


  可是今晨宮中的女子們卻早早的忙碌起來,彷彿感受不到隆冬的酷寒般,身上的衣物穿得極是單薄。


  更有甚者,身上衣料更是難以遮掩住全部的肌膚,細柳般的腰肢,渾圓的肩頭,無不展現這女兒家的魅力。


  在這細雪紛飛中,搖曳身姿,裸露在冷風寒流空氣里的肌膚柔光膩人,她們穿梭在宮道之間,鶯鶯燕燕,亭亭玉立,如百花爭放。


  而這位丞相之女李且歌,勾搭了陵天蘇三日都未勾搭到手的她,終於耐不住寂寞,提著青玉摺扇,如一隻靈巧蹁躚蝴蝶,飛入了花叢中。


  那副遊刃有餘的姿態,不禁讓陵天蘇生出這貨莫不是顧瑾炎上身。


  陵天蘇托腮,睜著一副死魚眼看著遠方宮廷花園裡嬌笑細語,就在方才,還有膽大著,竟是直接擅闖李且歌,看似謙和溫柔的發出一同前往參會的邀請,可眼中的輕視與打量卻是絲毫不加以掩飾。


  在她們心中,能夠在李且歌房中待上三日的漂亮『女子』,想來也是如往常那些玩物一般。


  雖然不知,區區一個玩物,何以值得讓這位李且歌親自帶入宮中來參加大會,可畢竟只是一個玩物。


  被她李且歌用過的東西,她是哪裡來的底氣,覺得自己能夠與她們一爭,入得了那太子吳嬰的眼?


  陵天蘇將這群女人眼中淡淡不屑的眼神盡收於眼底,心中好笑之餘又倍感無聊。


  這群女人們,看起來是對著太子妃之位勢在必得,費勁一些心思,可多數大抵都是為了吳嬰那個至高無上的太子身份,以及舉世無雙的強大實力。


  如此選妃,又有幾人是真心相付。


  比起這些看起來溫柔可人,人畜無害卻暗藏心思的氏族貴女們,陵天蘇反倒是更為欣賞那位脾性弒殺不講道理的龍女義曲。


  至少從她身上,可以看到對吳嬰的執著與愛意是發自內心的,雖然她愛人的方式過於偏激了些,卻也是個真人。


  宮中聖鐘被敲響,黎明的曙光已經徹底代替了灰暗如鉛的天空。


  擇選大會正是拉開帷幕,陵天蘇托著不情不願的身體,緊趕慢趕般的來到洗雲苑。


  苑內設有試道會台,兩側有玄衣內侍官員鋪紙研墨,記錄大會輸贏勝負。


  陵天蘇看了一眼寒亭玉階帷幔下的太子御座,雖是備好了美酒水果,暖爐白毯。


  可那御座之上,卻是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只餘一名身姿筆挺的年輕藍衣太監侍奉在側,雙手交疊與腹前,目光冷漠的透過白紗帷幔,掃視著場間參試秀女。


  不知是不是陵天蘇的錯覺,在那個年輕太監目光掃視之下,似是若有若無的格外關照落定在他身上更為良

  久一些。


  陵天蘇敏銳的目光回望過去,卻又見他極為自然的移開視線。


  對此,陵天蘇暗自皺眉。


  一道鑼鼓聲響,試會正式拉開帷幕。


  參試比斗者,無需持牌,各方名字都是由監試官隨意報名抽取。


  這過於隨意的態度讓陵天蘇不禁暗自偷偷翻了一個白眼,分明是一個極為隆重的選妃大試,怎麼搞得像是走過場,完成任務一般的匆匆隨意開啟,甚至連那正主兒都懶得到場看兩眼。


  這吳嬰的心可真是夠大的,他難道就不怕最後獲勝者,是一個腚大腰圓,臉如磨盤的母老虎嗎?

  嗯……陵天蘇仔細想了想,母老虎似乎都不是最可怕的,因為最後的獲勝者將會是他。


  若是叫這位太子殿下知曉了,自己選妃選著選著,如花美眷的美嬌娘沒選中一個,倒是選了一個男人出來,怕是上吊撞牆投井的心都有了吧。


  尋了一處掩雪之地,陵天蘇雙手抱胸,觀賞著這一場無聊的選妃比斗。


  在大越,女子修行者很多,可是既年輕,修為又在安魄境以上的女子卻是少之又少。


  尋遍整個越國皇城,有資格參試者也不過百人,大部分皆是出自氏族名門,還有一些沒有背景家族的散人修行者,亦在參試其中,只不過這一類人,往往都會最優先被監試官點中姓名,然後以驚雷般的速度洗刷下來。


  雖說這場太子選妃公平公正,不問出身,可是對於朝堂之上的那些貴族異心者,自然不會甘心讓這珍貴唯一的太子妃之位,流落到一個沒有背景權勢的外族人手中。


  陵天蘇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不管到哪裡,這些老貴族們的吃相可真是一樣的難看。」


  容秀面色紅潤的守在陵天蘇身側,微微一笑,也未說話。


  就在這時,陵天蘇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視線,如匕首刀鋒一般,朝他直直刺來。


  那道視線所過之處,另不少人打了一個寒顫。


  不用抬首,也知曉這視線的主人是誰。


  人頭攢動之下,南河義曲一襲紅裝,美麗冷艷的龍女毫不吝嗇地釋放著霸道、強大的氣息。


  十步以內,無人敢近她之身。


  陵天蘇掀起眼眸,遠遠地看了她一眼。


  視線相撞,南河義曲眸光冰冷弒殺,抬起拇指在自己脖子處橫橫一拉,其中殺意自然不言而喻。


  她腳下斜斜投映的那道影子,宛若塵封著一隻絕世巨獸,她腰間的龍城古劍,不知何時,通體劍身也隨之化作了如影如暗般的漆黑之色,透著終焉的毀滅之意。


  唔……


  陵天蘇目光微動,心道看來這龍族的解骨禁術施展得很是徹底啊。


  他有些無語,搞不明白那個女人在張狂得意些什麼,以禁術為代價確實讓她在一日內的功夫,傷勢修復如初,境界大破,更甚從前。


  可是你這以燃燒壽元以及龍族專屬天賦為代價換來的力量,就為了一時置氣,當真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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