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可人兒
「所言極是!還是現任魏君深明大義,知曉感恩世子殿下,特回贈我們如此量多的赤炎金沙,如此,我們必然也當投桃報李,待藉助這批赤炎金沙,繪符設下山河大陣,修補國運氣脈,屆時,我們大晉也必當投桃報李,繼續護他魏國周全。」
「世子殿下果然不愧為忠良之後,今夜更是戳穿雙子君的陰謀詭計,當真是見仁見智,才情無雙吶!」
「也不知孟子愉這木頭腦袋怎麼想的,世子殿下這般好的一個人,他怎能懷疑世子殿下通敵賣國,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他是心虛,自己才是通敵賣國的那位在這賊喊捉賊吧?」
孟子愉頓時面色煞白難看,萬萬沒想到竟是一場引火燒身。
「可笑,世子殿下看上他的未婚妻,那是他莫大的福分,他竟敢不乖乖拱手讓之,京城中哪家女子不想進入葉王府,哪怕是當一個暖床丫鬟,也是求之不得,他孟子愉區區寒門賤民出生,也敢跟世子殿下搶女人,當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陵天蘇如同看笑話一般看著這群喋喋不休的人們。
「方才欽監太監說得分分明明,一清二楚,這批赤炎流沙是回饋葉少的謝禮,如今三言兩語,到成了共主之物。這如意小算盤,打得當真可是夠響的。
方才還叫囂著讓葉少交出自己的女人,如今又高喊著將他人的未來妻子送入葉少的府中是理所當然,莫大的福分。
可是你們從始至終,似乎都未問過女子的意願。口口聲聲唾棄魏國前任君王皇甫光將自己的臣民當成貨物輕易轉贈,你們有何嘗不是同一種小人!」顧瑾炎再度噁心了一番,晚上吃的瓜子都快反胃吐了出來。
無人去理會顧瑾炎去將他這番話記入心中。
反正在何事的時候裝聾作啞,權當沒這回事忘得一乾二淨是他們為人臣子最厲害的天賦。
對自己不利的言語,充耳不聞就是。
唯有戶部尚書家的那位小姑娘,捏著衣擺,面色羞紅躊躇,竟是鼓足了勇氣,閉著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說道:
「其實我還挺樂意當世子殿下的暖床丫頭,這樣一來,我閨中姐妹定然羨煞死我了,我才不要嫁給孟子愉這個夜夜流連青樓,把自己玩成了廢物的傢伙。」
「噗~」正在幸災樂禍的人們頓時笑出了聲,無數挪愉的目光紛紛朝他看去。
「哎呦喂,我都沒想到孟大學子竟然還去青樓之地,平日里的君子之風感情都是裝出來的,笑死我了,你出生貧寒,哪裡來的錢去嫖啊。」
「怕不是找院長要的的吧?畢竟院長這麼疼愛他。」
「只是院長大人也一時沒有想到吧,一時的溺愛,竟然玩廢了自己最喜愛的弟子身子。」
「嘖嘖嘖,我聽聞前些日子陛下還有意將紫渃公主許給孟子愉,如今看來,誰敢將自家姑娘許配給這麼一個渾身花柳病的傢伙。」
三言兩語之間,從廢人一度進化成了渾身是病的傢伙。
這一刻,孟子愉深深體會到了自己平日里輕視鄙夷的葉家世
子妃是何等尷尬的境地了。
被人肆意嘲弄,當成一個可笑的笑話看待,成為人們閑茶飯後的余資評論。
竟是讓人無比的難受,想死!
就連平日里最疼愛的師長,都用一種看髒東西的目光看著他。
孟子愉面漲如豬肝色:「無憑無據的!你們胡說八道!無中生有!」
顧瑾炎懶懶道:「你在詆毀葉家世子妃的時候,不也是在無中生有,胡說八道?你可先別著急急眼,發現你有病同你歡好的姑娘是叫妙翠兒吧?」
孟子愉怔大眼睛:「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周圍傳來一陣爆笑之聲,笑聲猶如鋒利的刀子,一刀刀刮在他的骨頭上,疼得讓人恨不得現在就窒息過去。
顧瑾炎嘿嘿一笑:「有眼光,我也是那姑娘的常客,有一次你走得急,怕是上課要吃到了,腰帶都忘在了那裡,我瞧著這是瀟竹學院學子的腰帶啊,一下樂了,塞了五百兩銀票給那姑娘,她便什麼都同我講了,當真是個貼心的可人兒。」
「你……你!」孟子愉面色如土。
怎麼也想不到春意樓那位欣賞自己才華,一心相許的妙翠兒在口口聲聲誇他好人,不介意他貧寒出身的同時,竟然還與顧瑾炎私下有染。
「我什麼我?」顧瑾炎笑容促狹:「你這一副被姑娘家騙了身心的模樣是想鬧哪樣,戲子無情不常常出自於你們這些窮酸文人之口嗎?你都沒有一副真心交給其他人,就像平白無故的獲得別人的真心,世上哪有這麼公平的事。」
顧瑾炎摸出一把摺扇,刷的一下打開,不倫不類的扇著:「這便是因果報應。」
天子秦步亦是淡淡掃了孟子愉一眼,然後目光木然地看向戶部尚書容房,聲音低緩聽不出喜怒:「朕倒是不知,容愛卿竟有著與瀟竹學院聯姻之意。」
且不說當下孟子愉是個怎樣的才華與人品,身子是否中用,可是在幾日前京都之中朝廷官員皆知曉他有意招孟子愉為駙馬。
可是這位戶部尚書與孟子愉,竟敢私下交換生成貼。
戶部尚書看似並未參與任何奪嫡黨爭,可這也僅僅只是看似罷了,他究竟是哪家皇子的人,天子心中自是有數。
如今這才幾日光景,便倉促交換生辰帖,而孟子愉又是瀟竹學院的核心弟子,雖是寒門出身,但憑藉容房的背景實力,自是不難在朝堂之上替他爭一個舉足輕重的官銜。
聽到天子親口發問,戶部尚書駭得撲通一聲跪地:「臣罪該萬死!」
孟子愉立在那裡,在自家師長嚴厲苛責的目光之下,身子搖搖欲墜。
天子淡淡道:「容卿愛女心切,何罪之有,只是孟子愉身患隱疾,自然非是良人,方才世子親口討要容家小女,她又甘願入世子門府,不若就讓朕順水推舟,借花獻佛,讓你家小女兒入了葉家吧。」
最是無情帝王心。
當朝大臣之女,在他的口中便成了舟與花。
陵天蘇目光微閃,他從未想過要收容家小姐入府,方才所說不過也是惱怒孟子愉的那番做派,所以故意反將一軍噁心他一下。
他心中其實也清楚,容家小姐與此事無關,沒必要將她牽連進來。
只是他並未想到,天子竟然會親自開口,這般輕描淡寫地將容家小姐送至王府之中。
果然,戶部尚書面色有些難看,王府固然風光無限,可他的女兒可是書香門第,世家出身,與人為正妻是一回事,被人轉送至王府為暖床丫頭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沒名沒分的,這成何體統!
「陛下!小女尚且年幼,還望陛下三思。」
「年幼?都到了可以護換生辰帖的年紀了,談何年幼一說。」天子眸光淡淡,透著一股冷情的意味。
「爹爹,你就別搗亂了,陛下這是好心。」容家沒志氣的小女兒立馬不依,覺得當個王府丫頭也是極好的。
戶部尚書差點被把鼻子給氣歪咯。
陵天蘇自龍首上翩然躍下,漫天金雨逆流而上,宛若受到牽引一般盡數回歸於他藏在衣袖中的九重鳴幻鈴內。
人們欲言又止地看著這一幕,心中盤算著無數的注意。
陵天蘇飄然落地,神色那隻藍色巨龍元氣盡斂,流光風霜漫起之中,重新化作了人類模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額前鮮血流淌,看著陵天蘇的目光如看一個怪物一般,充滿了懼意。
陵天蘇側眸朝他微微一笑,眉間星砂再次不受控制的漫出一抹殷紅之色,盯著他的目光卻是冰冷之際:「如何?當下可還想繼續建設水上樓台,接我們夫妻二人一敘?」
『夫妻』二字震驚四處。
葉家家風最為嚴謹,莫說是世子正妻,就連妾室婢女皆是須得清白出聲。
他今日當著全天下的面,竟然認可一名專攻雙修之術的妖女為妻,不怕葉老爺子打斷他的腿嗎?
眾人之中,神情最為複雜的,當屬蘇安無疑了,他看著夜色下的那個少年,不知為何,面上一陣火熱難堪。
就連虛弱趴在地上的雙子君亦是不由睜大雙眸,不可思議道:「夫……夫妻?那可是合歡宗的妖女……」
陵天蘇腳步輕移,鞋尖將他一根手指推起,後腳下微微用力落下。
龍族強大的體魄在他的腳下便脆弱得好似新生的春筍一般,令人牙酸的咔嚓一聲脆響,那根長著尖銳龍爪的利指直接在陵天蘇的腳下反向折斷。
雙子君凄厲慘叫,冷汗沁沁。
陵天蘇聲音冷淡:「妖女也是你能叫的?」
雙子君不敢抽手,瞪大驚恐的眼睛,連連吸著痛苦的涼氣,忙道:「我錯了我錯了!不叫了,再也不叫了!」
陵天蘇這才緩緩收回腳,目光漠然的環視眾人:「她是本世子心尖尖上的人,眼中的明月,在這個世上,能喚她妖女的,只有我,記住了嗎?」
無人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