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詭異的路況
負責援救的警察，顯然已經知道了程廣年的身份，所以看到一個年輕人衝過來的時候，顯得頗為緊張。
程煜雖然解釋了出事的人是自己的父親，司機老秦也頂著剛剛經過簡易包紮的腦袋過來幫他證實了，可警察還是說，這個時候程煜即便過去也幫不上任何忙，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程廣年從車裡弄出來。
遠遠的看著警察切割著程廣年的車，程煜逐漸的冷靜下來。
的確，他現在過去，除了喊上兩聲之外，毫無用處。
於是，程煜認真的看著眼前攔住自己的警察，問道：「你們這裡誰是負責人？」
警察指了指正在指揮救援一名警察，說：「那是我們所長。」
「你們是轄區派出所的？」
警察點了點頭，說：「要把我們所長叫過來么？」
程煜正好也有些事情需要囑咐他們，於是點點頭，道：「有勞了。」
那名警察立刻小跑到他們所長身邊，小聲的跟他說明了情況。
所長也是不敢怠慢，聽完下屬的彙報立刻就走了過來。
「程少您好，我是這邊派出所的所長。」
程煜點了點頭，伸出手，跟那位所長握了握，然後說道：「你好，請問貴姓？」
「小姓黃，黃強。」
程煜再度點點頭，問到：「黃所長，您怎麼會親自過來的？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故一般不都是來個交警來個民警，然後通知醫院來進行救援的么？」
黃強摸了一把額頭上扎紮實實的汗水，五月中旬的吳東本來就已經挺熱了，再遇到這樣的事情，顯然更讓人心焦。
「您家的司機，打電話到110報警台，說是車輛發生事故，車輛發生傾覆，車裡後座兩扇門都打不開，裡邊還卡著他的董事長。
當時由於只能說清楚一個大概位置，所以110報警台，就把這個案子，下發到了我們轄區。
接警的民警呢，就撥打您家司機所留的電話號碼，試圖詢問更加準確的位置，可他還是說不清楚，於是我們就派出了兩輛車，沿途搜索。
之後他又打來電話，說是想要加我們接警民警的微信，這樣就可以共享定位給他，我們也是恍然大悟，急忙讓那位民警添加了程董的微信。
也就是加上程董的微信之後，民警看到程董的微信名，就是他自己的名字，頭像也用的是他自己的照片。
因為那位民警比較關注本地新聞，所以一眼就認出頭像照片是程董。
我們那位民警就提醒您家的司機，不要拿別人的名字和照片開玩笑，這有理由讓他懷疑這是準備實施詐騙的前奏。
然後您家的司機就急忙解釋說，他正是程董的司機，被困在車內的人也就是程董，他現在是拿著程董的手機在跟我們聯繫。
接警的民警還在沿途搜索當中，接到定位原本準備立刻趕往事發地點，但得知出事的居然是程董，不敢怠慢，立刻將這些情況向我做了彙報。
其實當時我們並不敢完全相信您家司機的話，可程董畢竟不是一般人，這要是真的出了事，我們也負不起責任吶。
所以，我立刻確認了派出去的兩輛車各自的位置，讓靠的比較近的一輛繼續趕來此地，而較遠的那輛則是回到所里接上了我們。
說來慚愧啊，我們派出所一共就一台車，之所以派出兩台車，其中有一台還是我自己的私家車。
而趕到現場的民警發現破門有難度，讓我們趕緊攜帶器材過來，可我們派出所哪有什麼器材，幸好路上看到一個五金店，這才弄來了這把大鉗子。
只是，效果雖然有了一些，但想要破開車門，將程董從裡邊救出來，怕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不過程少您放心，我們已經仔細的為程董檢查過了，他身上的傷口不多，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內臟應該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最主要的就是頭上有一道口子，不過在我們的民警趕到的時候，血其實已經只是在滲透了，而現在已經基本止血。之所以程董昏迷不醒，恐怕還是因為腦部遭到了一定撞擊所致。
雖然我們不是交警部門的，但您看，交警到現在還沒趕到呢。
倒不是他們不負責任啊，主要是這附近就沒什麼交警，畢竟是小路，很少出現大型事故，有點兒小碰擦，基本上也都是交給我們轄區派出所來進行處理。」
正說著，警笛由遠及近，一輛交警的車飛速駛來。
黃強還在敘述。
「我們到了現場，手頭的工具想要破開車門頗有難度，我這才趕緊向交警那邊請求支援，他們十幾分鐘之前才了解到這邊的情況，所以現在才趕了過來。程少，您可千萬別覺得是他們瀆職。」
程煜點了點頭，其實不用黃強替交警解釋，程煜也明白，像是這種下邊的鄉鎮村落，尤其是又是到了兩市交接的位置，通常交警部門主要都是在國道和高速那邊布防，警力有限不可能兼顧到這裡。
而且，老秦之前說這裡是省道，其實狗屁的省道，他們已經離開了之前行駛的省道，開到了一條縣道上來。
這種地方，平時幾乎沒什麼大型車輛經過，所以也很少會發生什麼事故，有點兒小問題，多半也都是農用車之間的糾紛，顯然都是當地派出所來解決的。
所以，當時110接警之後，第一時間聯繫的也並非交警部門，而是當地派出所。
「沒事，我明白，你不用擔心我會遷怒你們。」
交警的車停下之後，車裡跳下來四名交警，他們目標明確的直奔黃強而來，顯然是認識。
「黃所長，聽說是程氏集團的……」
話沒說完，黃強就趕忙打斷了打頭那名交警的話，說：「張隊啊，這位是程少，司機通知了他，他立刻就趕了過來。」
張隊一驚，立刻知道黃強為何要打斷他的話。
程煜也沒空跟他寒暄，只是一指程廣年的那輛車，說：「張隊，你好，我是程煜。有什麼話，咱們一會兒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我父親從車裡弄出來。但是派出所黃所長這邊，說是工具不夠專業，破車有困難。我想，你們應該是帶了專業工具來的吧？」
張隊不敢怠慢，趕忙說道：「帶了帶了，當然是帶了專業工具。小劉，小黃，你倆快點兒，去協助派出所的同事趕緊把程董從車裡弄出來。」
「車子隨便破壞，不惜代價，我只要我父親安全。」程煜沖著奔跑向那輛車的兩名交警喊了一嗓子。
黃強又趕忙補充說：「我們到了之後，確認了程董的身份，先通知的是交警部門，張隊表示他會親自帶隊前來。然後我們就通知了區醫院，救護車應該用不了幾分鐘也該到了。」
程煜點了點頭，說：「辛苦了。」
同時看向張隊，程煜說：「張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張隊趕忙說：「程少您說。」
「你們接到黃所長的電話之後，除了現在在場的四人，還將我父親的身份向誰做過彙報？」
張隊立刻說道：「沒來得及。
雖說黃所長剛才叫我張隊，但實際上，我就是個普通交警。
我這邊一共就是一輛車四個人，除我之外其餘三人都是輔警，我算他們組長吧。
我的管轄範圍就在這一片，所以黃所長直接通知的我。
當時知道情況之後，我們就立刻趕來了，車裡有工具，也就暫時還沒向上邊彙報。
我也是想等到了現場搞清楚情況之後再向上邊彙報。」
程煜點點頭，同時也放心了不少。
然後，他又問黃強：「黃所長，你除了告訴張隊我父親的身份之外，還跟誰彙報過？110接警台那邊知道么？」
黃強茫然的搖搖頭，說：「我也是直接趕來的，這事兒其實本來就不算我們的管轄範圍，但我們這兒警力有限，所以才輪到我們來處理。這種情況，我們一般不會往分局報，沒必要。至於110報警台那邊，那就得問您家的司機了，我們不知道他有沒有說。」
程煜看向老秦，老秦趕忙說道：「我在電話里沒敢跟人說董事長的身份，我不知道能不能說。要不是接警的民警看到微信頭像認出了董事長，我也不敢說明。」
程煜稍微鬆了口氣，心道這事兒還沒擴散出去，那就是好事。
否則，如果程廣年很快就能蘇醒還好，要是一直昏迷，這事兒恐怕會引起程氏集團的動蕩。
「醫院那邊，黃所長你也沒跟他們說明？」
「沒有，我就是說這邊有個傷者，需要那邊趕緊派輛救護車過來。也是因為我根據經驗判斷程董的傷勢不會太重。」
程煜輕呼了一口氣，說：「二位，我有個不情之請。
現在現場的情況二位也都看到了，排除我父親的身份之外，其實這就是一起正常的交通事故。
當然，事故發生的原因，還需要二位進行進一步的調查。想必這種事故，張隊在處理完畢之後上報的時候，也不會特意提及車上乘客的身份。
所以，也正因為我父親的特殊身份，我還希望二位能暫時替我保密，同時叮囑到了現場的那些位，都把這件事的保密工作做起來。
什麼時候公布我父親的情況，我這邊會有個計劃后的安排。」
張隊和黃強立刻把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齊聲說道：「程少放心，我們絕對會保密。」
張隊猶豫了一下，又道：「不過，程少您剛才說要進一步的調查，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就是正常的調查，比方說車輛的情況，司機的情況，以及路面上的情況。這種事，張隊以往處理的時候，肯定需要有一個報告的吧？」
張隊撓了撓頭，有些赧然的笑了笑，說：「其實這種事，除非事主覺得有什麼問題，否則，我們正常也就是處理完現場之後，簡單的填張表，表示出警結束，人員救助成功。
這些主要是為了給車主向保險公司索賠提供的證據，沒有什麼特殊的報告。」
程煜內心表示無語，心道這倒是自己想多了。
於是，他說：「那行，暫時先麻煩二位對我父親的身份予以保密吧。」
車那邊，有人高喊：「出來了，出來了……」
張隊和黃強對視一眼，連忙跑了過去，說：「趕緊，把人抬出來，平放在地上，不要亂動，先簡單檢查一下。」
程煜也急忙跟了過去，看著交警和民警為程廣年進行檢查，果然如同黃強所言，除了腦部開了個大口子，身上倒是沒有特別明顯的傷痕。
只是胸腹位置跟座椅之間有個擠壓，側面被彈出的氣囊衝擊了一下，經過手摸之後，基本確認沒有傷到骨骼和內臟，應該沒有大礙。
處理完之後，由於救護車還沒有抵達現場，也只能暫時將程廣年放在地上。
張隊和黃強吩咐手下散開，然後叫過各自的手下，叮囑他們要對程廣年的身份嚴格保密，直到程煜允許他們談論才可以將程廣年的身份透露出去。
黃強又聯繫了一下救護車，那邊說還有兩三公里，他將這個情況跟程煜說明了一下。
程煜也沒多說，這會兒他也不敢對程廣年輕舉妄動，雖說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萬一放在自己車的後座出了事誰也承擔不起。
拉過司機老秦，程煜直到這會兒才有工夫詢問他關於出事的詳細情況。
「老秦，你別擔心，我爸應該沒有什麼大事。現在，你跟我說說事發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老秦點了點頭，痛心疾首的說：「都怪我，沒檢查出車子出了問題。」
陡然聽到這句話，程煜簡直有種港島劇集豪門恩怨的感覺，難不成是剎車線圈鬆了，或者是剎車油漏了？
真要是這樣，雖然很是狗血，但恐怕這件事真的是有預謀的。
「車子有什麼問題？」
老秦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說：「應該是懸挂出了問題，老化了吧，我開著車從那邊下來……」老秦回頭指了指幾百米外的一處路口，也就是從那裡，這輛車離開了省道，進入到縣道里來。
「之前路好走，還不覺得，可走到這條路上之後，我就覺得車子顛簸的情況有些不大對勁，我懷疑是不是懸挂出了問題。
不過一般來說，懸挂出現問題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也就是路上顛簸一些。
我看導航顯示這段路也就是三四公里的樣子，然後就會進入寶華那邊的另一條省道，所以只是稍稍降低了車速，並沒有停車查看。
可是董事長發現我車速降了之後，很不高興，讓我開快點，說倉庫那邊的情況正等著他去處理呢。
我沒辦法，只能繼續加速，可這一腳油門下去，我突然就感覺到車身劇震，而且聽到了一聲像是斷裂的聲音。
我當時心說不好，可能是懸挂斷了，偏偏路面那會兒正好是一個大坑，我估計也就是因為進大坑這一下，導致的懸挂斷裂。
然後，車子猛然跳了起來，再往前……」
老秦又指了指路面，將出事的準確地點指給了程煜看。
程煜拉著老秦，走嚮導致車輛懸挂斷裂的那個坑。
倒是也看不出什麼，就是路面年久失修，凹凸不平的樣子。
這個坑，比路面要低了能有十幾公分，平時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果懸挂本身就出了問題，通過的時候，的確是有可能導致懸挂突然受力斷裂的。
而在那個坑的前方，則是一個拱起來的地方，並且拱出來的情況有些詭異，有點像是專門有人在這裡做了個減速帶的感覺。
並且，即便是減速帶，這處拱起也太高了。
程煜暗暗看在眼裡，心說如果有問題，那麼就出在這處拱起之上了。
老秦也指著那處拱起，說：「小少爺，我想說的就是這兒。
車子進了坑，懸挂斷裂，然後緊接著遇到這樣的拱起，車身一下子就騰空了。
落地之後估計是輪胎的位置發生了變化，導致轉向系統也出了點問題。
那塊石頭，我一下子就撞了上去……
當時我下意識的想要調整方向，但一把方向盤之後，就意識到轉向系統出問題了，然後我才趕忙去踩剎車，可已經來不及了。
車子的左前方撞在那塊石頭上，車子發生了側翻，我再也控制不了了。
我們拿車，在地上滾了三圈才停下我這邊的車門還沒怎麼變形，我爬了出來，但董事長的後座，兩邊車門都嚴重變形，根本打不開。
副駕駛也受到擠壓，我甚至都沒辦法把董事長弄到前座再拉出來……
對不起，小少爺，是我沒注意到懸挂的問題，對不起……」
程煜看著痛哭流涕的老秦，拍了拍他肩膀，說：「沒事，老秦，這事兒不怪你。我們全家都知道你平時兢兢業業，不會有人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的。不過，我爸這輛車是什麼時候送去保養的？懸挂出了問題，四兒子店沒有查出來么？」
「上次保養是半年多以前了，前兩天倒是有人給我打電話，通知我去保養。我跟董事長說了，但董事長這兩天用車比較勤，就跟我說多等幾天沒關係。沒想到……」
程煜再度拍拍老秦的肩膀，說：「行了，去我車裡坐著，救護車估計該到了。」
果然，一輛白色的依維柯從省道和縣道的岔路口出現，很快就開了過來。
車停之後，程煜迎上前去，車上的救護人員抬著擔架下來，先把程廣年送上了車，然後再檢查了他腦部的傷口，發現血基本已經止住了，就跟程煜說要立刻送醫院，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事。
程煜點點頭，看著醫護人員取出棉紗捂在程廣年腦部的傷口上，然後又通知老秦也上救護車，雖然現在看上去老秦沒什麼問題，但必須到醫院進行全面檢查。
等到老秦上車之後，程煜說：「區醫院是吧？你們先走吧，我這邊跟警察處理一下，一會兒到醫院找你們。」
救護車呼嘯而去，程煜拉過黃強和張隊，詢問著現場檢查的痕迹。
張隊直接了當的說：「我們查過了，程董那輛車的懸挂斷裂了。
從新舊程度來判斷，應該就是老化之後出了問題，然後因為發生劇烈擠壓導致的斷裂。
我簡單通過車轍印判斷了一下，根據我的經驗，當時車速可是不慢啊，至少開到了七八十。
這種路況，不該開這麼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