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前錦不止是前錦
眼見程煜有發火的跡象，杜小雨撇撇嘴，也就不跟他頂雷了。
本以為這事兒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吧，結果回到湖景路的院子里，程青松那個老頭兒自然是看到大孫子來了，手舞足蹈的開心不已這且不提，準備吃飯的時候，程煜總覺得自己的母親寧可竹和丈母娘魏嵐看他的眼神有古怪。
程煜一再的告誡自己，並不是真有什麼問題，而是自己心裡有鬼。
人最怕就是自己心裡有鬼，所以不管看什麼都會疑神疑鬼。
葉公好龍這個成語故事，不就是這麼來的么？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說的也都是這個意思。
可是，無論程煜怎麼自我調整心情，也架不住今天寧可竹別出心裁的是要在後院燒烤，於是乎程廣年便沖著程煜招了招手。
「煜兒，你跟我到後院去把炭火先生起來。」
程煜不知道今晚家裡沒做飯，是準備燒烤，很奇怪的說：「燒炭火幹嘛？」
「哦，今兒你母親和你岳母說想在後院燒烤……」
程煜眉毛一挑，剛想說話，卻見程青松拍著巴掌，像個老頑童一樣，嬉笑著說：「燒烤好啊，全是肉，這些天凈讓我吃些菜葉子了。我又不是兔子，你老讓我吃菜葉子算怎麼回事？還是我大孫子好，你看煜兒一回來，我就有肉吃了。」
程煜原本反對的話，頓時被憋進了肚子里。
他只得走向程廣年，和寧可竹錯肩的時候，嘴裡還是沒忍住說：「媽，您說這大冷天的，又快過年了，好端端您怎麼想起來自己燒烤了。這北風呼呼的，在院子里燒烤，多冷啊。」
「沒事，我早就讓人把家裡的取暖器都弄到院子里去了，圍成一個圈，保證凍不著你。」
程煜眼前一黑，心說被取暖器圍著燒烤？這要是傳出去，吳東的程家和杜家，被一群取暖器給包圍了，好聽么？
跟著程廣年一起去了後院，杜長風說要幫忙，卻被程廣年阻止了，寧可竹也跟著攔了一下，於是乎，四個人留在屋裡，程煜和程廣年則苦哈哈的去燒炭。
專門有個小爐子，插電的，裡邊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無論是長條的炭條，還是圓形或者方形的炭塊，都可以擺放在裡邊。
插上電，關上門，其實不怎麼需要人管。
人要做的，無非就是把炭放進去碼好，再把燒紅了的炭從裡邊取出來放進燒烤架下方的爐子里。
父子倆明確分工，程煜負責把燒紅的炭放進燒烤架，程廣年則坐在小電爐邊只管看著炭紅了就招呼程煜。
「煜兒，你這趟出差時間挺長啊。」程廣年屬於沒話找話說。
程煜頗有點兒不習慣跟父親這樣家長里短的聊天，通常他們父子倆要麼是直接開吵，要麼就是有事才會對話，像是這種一家人的噓寒問暖，沒話找話，早在程煜十二歲之後就再也沒有過。
「還行吧，十六天十七天，也不算太長。去南美，光是來回就得四五天，連頭帶尾已經幹掉一個禮拜了。其實我在那邊也沒呆上幾天。」
「什麼業務需要到南美去啊。」
「公司的事，跟您也說不清楚，就像您公司的事情我一般也不過問。」
程廣年看了看程煜，搖搖頭，心道跟兒子對個話，怎麼就那麼難呢。
又運了一批炭，程廣年又說：「今兒剛回來，下午休息好了么？」
「還行，而且我在美國那邊呆慣了，時差什麼的對我沒什麼太大影響。老程，您是不是有事？還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有話您就直說。」
程煜這會兒，其實已經開始有些隱約的擔心了，畢竟程廣年這麼對他噓寒問暖的，還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程廣年稍微遲疑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這事兒呢，你媽她不方便跟你提，就讓我來說。咱爺倆都是男人，這種話就好開口一些。」
「您別不是要說我跟小雨的事情吧？」程煜戒心很足，畢竟，張姨親自「撞破」的，魏嵐就肯定知道，寧可竹也必然知道。
只是程煜沒想到，寧可竹竟然會跟程廣年提這茬。
不過想想也真是為難他們了，寧可竹雖然是程煜的媽，但總歸也是個女人，女人跟兒子談這種夫妻生活的問題，似乎就不那麼好開口。
但是媽誒，您就不能正常點，您兒子是那種沒節制不懂得自律的人么？別說我跟杜小雨真的沒什麼，就算有什麼，我也不是那種一夜要三次，每天沒時沒晌胡來的主兒。
再說了，您看看您兒子這身體，是那種縱慾過度的模樣么？
見程煜臉色有些發黑，程廣年也猜出這小子應該是猜出點什麼了。
他說：「這小別勝新婚，小兩口之間急切了點兒也沒什麼。但是這種事，終究是背著人的事，你們那兒還住著一個幫傭呢。聲音高聲音低，一時激動免不了，但鎖上了門，也就沒這些事了。」
程煜翻翻白眼，把燒好的紅炭放進燒烤架。
「那什麼，老程，炭差不多就夠了，再燒咱們只能吃炭了，您別再往爐子里擱了。」
程廣年點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道：「年輕人，有慾望，有激情沒什麼問題，這是好事，要是像我們這把年紀的人一樣，我反倒要擔心了。
還是那句話，咱們家，不像是那些普通人家裡，除了小夫妻倆就沒別的人。
你們那至少有個張姨，這就算是回了咱家或者去了你岳父的家，家裡都有幫傭。
得注意。」
程煜現在是啞巴吃黃連，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好事，省的程廣年和杜長風心懷芥蒂的。
「您說完了吧？說完了咱回去喊他們過來燒烤了？」
程廣年點了點頭，雙手背在身後，但還是說道：「你媽原本還想讓我跟你說說，叫你別仗著年輕火氣大，有些是要有節制。但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不知道深淺的孩子。我相信，你應該明白人是需要懂得控制的……」
「就您這還叫我媽想說？
我看就是您和她都想說。
得了，這些我心裡有數，不是我吹，老程，就你這身子骨，我饒您一條胳膊，輕輕鬆鬆給您扔湖裡去，我至於就縱慾過度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么？
您跟我媽說說，讓她甭想著跟我弄什麼補品，也讓她跟小雨她媽通通氣，我和小雨非常知道有些事不宜過於頻繁，我們控制的一直都很好，好到她老人家甚至讓張姨觀察我們，懷疑我和小雨是不是各自保持著冰清玉潔。
所以，也讓她別讓張姨給我弄什麼補品，非得把我補個七竅流血她們才甘心是么？」
說罷，程煜也不管程廣年一張老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掉臉就走。
看著程煜的背影，程廣年是又好氣又好笑，最終，他還是笑出了聲。
「臭小子，真是個混蛋吶，饒我一條胳膊把我扔湖裡？我這古代武學卡多少年沒用過了？難不成還要讓我在你身上再試試？」
程廣年搖著頭，自己小聲嘀咕著。
話音被風吹向湖面，掀起一陣陣的漣漪。
很快，程煜就領著杜長風夫妻倆和自己的母親回到了後院，程青松也跟著，杜小雨攙扶著他。
「爸，外頭風大，您要不還是在屋裡呆著吧，一會兒烤得了肉，我給您端進去。」程廣年看到程青松，趕忙上前說到。
程青松瞪了他一眼，說：「燒烤好玩兒啊，而且，你看看你這取暖器得擱了七八個吧，今晚也沒什麼風，冷不著我。」
程廣年還想再說什麼，寧可竹也說：「廣年你就讓爸玩會兒吧，咱們估計也呆不久，待會兒天全黑下來，這兒還是交給小陳他們，咱們也進去。現在還沒什麼風，咱們就讓爸也跟咱們一起待會兒。」
杜長風見狀，也點點頭道：「這天氣還行，讓老爺子待會兒吧，難得他也這麼開心。」
程廣年嘆了口氣，說：「他除了看見我，啥時候都挺開心的。」
「哈哈，那老程你可就得注意了，老爺子除了看見你都開心，就說明你這做兒子的有問題啊！也五十多歲的人了，別老操心生意上的事兒，要學會放手。」
「放手？放手了好讓你迎頭趕上，徹底把我趕超咯？」
「我可沒這個意思，我現在倒是想直接把杜氏交給小雨，可我不像你，杜氏的股份我還有多少？
我們全家，加上小煜的，離控股還早著呢。
我這會兒要是放手，那幫人絕對能聯合到一起，想方設法把小雨和小煜排擠在外。
我也是沒轍啊。
哪像你，一個人就控股了，你就是現在就讓小煜接班，我看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咱倆不一樣。」
程廣年冷冷一笑，說：「別跟那兒說便宜話了，真要是那麼好接班，這江山也就不難打了。退休肯定要退，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也沒說現在就讓你退休，我的意思是，要逐步轉移重心，學著把手裡的事情漸漸的安排出去。不瞞你說，我現在就在準備，我打算五年內就讓小雨和小煜接手整個杜氏。當然，前提是前錦的運轉一切正常。」
說著，杜長風看了看程煜，又看看杜小雨，話裡有話。
前錦的運轉正常，說的可不只是前錦。
一個前錦，有徐東盯著，杜小雨自己也操著心，而涉及到研發這些，也有程煜和薛長運的研究所來操心。根本就不可能運轉出問題。
杜長風這話，表面上是在說前錦，內里說的其實就是程煜和杜小雨。
前錦是因為程煜和杜小雨的婚姻應運而生的，只要他倆婚姻關係沒問題，前錦就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前錦是孩子們在操持，我相信他們有數，不會讓前錦出問題的。」程廣年也是話裡有話的說了一句，同時也看了看程煜和杜小雨。
程煜心中微微一凜，看寧可竹和魏嵐那模樣，顯然，今天下午的插曲，張姨的小報告，已經足夠讓這倆女人相信他和杜小雨之間就是真正的情投意合了。
可這倆半拉老頭兒的話里話外，卻顯然還是深懷戒心的。
或者說，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打算用這種事來進行任何判斷？
再不然，那就是這倆人根本就是已經看出了什麼端倪？
程煜微微皺眉，但又急忙舒緩開來，生怕被程廣年和杜長風看出點什麼。
烤了會兒，也喝了兩杯紅酒，外邊開始逐漸起風了。
程廣年招呼大家一起進屋，又喊來家裡的廚師小陳，讓他繼續替大傢伙兒烤著肉。
看著盤子里切成長條穿在竹籤子上的M12和牛，小陳無語的搖頭說：「先生，要不然我還是把牛肉拿進去給您幾位煎著吃或者炒著吃吧，這最頂級的澳洲和牛，這麼吃實在太暴殄天物了。」
程煜拍著巴掌，說：「簡直就是真理啊！沒什麼比這更正確的了。這炭火一烤，外頭焦了裡頭還淌著血，肉上還滿是炭灰。冷風又這麼一吹，剛烤得的牛肉，外頭一層油花子全糊上了。兩位爸媽，咱能不能擱屋裡讓小陳用鐵板烤？」
四名長輩面面相覷，程青松也是很不滿意的說：「你看，我一塊好吃的肉都沒吃上，全都是半生不熟的，這嘴都黑了，一咬還一口血，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牙花子出血了呢！」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程廣年手一揮，說：「就聽你們的，小陳，收拾收拾，拿進去弄吧。這都是咱兩家的好太太給出的好主意。」
進屋之後，小陳很快收拾完畢，把之前那些上好的澳洲和牛拿了進來，在廚房三下五除二都給弄得了，端上了桌。
程煜吃了兩塊肉，又喝了一大口酒，滿足的說：「這才像頓正常的晚飯么。」
程青松更是吃的滿嘴淌油不肯撒手，大家一起勸他，說這和牛比較肥，讓他少吃點。好說歹說了半天，程青松得到程煜說過兩天帶他吃漢堡，他才終於悻悻的放過了剩下的牛肉。
九點左右，大家盡歡而散。
當然，除了程煜和杜小雨，他倆著實有點兒夾縫中生存的意思。
程煜和杜小雨對了對，發現除了程廣年找程煜談了，魏嵐也沒少找杜小雨叨叨。
主題就一個，只有累壞的牛，沒有犁壞的田，讓杜小雨要懂得心疼程煜。
杜小雨對這方面本來就不甚了了，聽了也只能裝作虛心受教，反正是不敢多說話，就怕說多錯多。
好在魏嵐覺得杜小雨是個女孩子，是不好意思談及這些話題，也沒太在意，放過了她。
車是開不了了，杜長風自己有司機，直接喊了過來。
程廣年幫程煜找了個司機過來，送二小回家。
跟杜長風和魏嵐打過招呼之後，二人總算是上了車。
可上了車也不敢說話，畢竟司機是程廣年的人。
於是程煜和杜小雨一路默不作聲，直到司機把車開進了吳東院子小區，停好之後，下來跟司機道了謝，程煜和杜小雨看著司機離開，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覺得現在回去也不敢亂說話，萬一張姨聽個牆根怎麼辦？
兩人一商量，決定去老吞那兒。
打了個電話給老吞，老吞正打算收攤兒，要是程煜自己去，老吞保不齊就什麼都不管，只等他到了之後把店交給他，囑咐他記得關門也就完事兒了。
可杜小雨既然要來，老吞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會幫他們準備好食物。
程煜想了想，又給管路和高一鳴分別打了個電話。
管路表示跟孟伊人已經睡下了，高一鳴卻是跟打了雞血似的表示立刻就到。
等程煜和杜小雨打車去了吞拿，高一鳴居然已經到了半天了。
老吞告訴他們，這邊掛了他倆的電話沒幾分鐘，高一鳴就已經掀開門帘鑽了進來，就好像他一直跟這兒守著，就等著程煜發號施令一般。
而看到程煜居然是跟杜小雨一起來的，高一鳴有些糾結，這智利和馬島的事兒，能說么？
程煜坐下之後，高一鳴輕輕碰碰他，沖他擠眉弄眼的。
程煜知道高一鳴是什麼意思，便朝他略微搖了搖頭，高一鳴也就心知肚明了。
「你說你搞的就跟在酒吞附近潛伏似的幹嘛？照老吞剛才的說法，我這電話剛跟你掛掉，你是不是就已經走進吞拿了？」程煜喝了口清酒，笑著說。
高一鳴白了他一眼，說：「這不是您程大少召喚，我得上趕著面聖么？怎麼著，嫌我多餘啊？得，正好，我那邊還有小妹妹呢，我這放著如花似玉的小妹妹不要，跑來陪您，您倒好，還嫌我多餘。」
程煜哈哈一笑，心說我這會兒還真是嫌你有點多餘，我琢磨著我喊你，你過來怎麼都得有一會兒，有這時間我跟杜小雨該說的也都說完了。誰知道高一鳴來的這麼猛烈？
不過高一鳴一說，程煜也便知道了，高一鳴顯然就在這條街上喝酒呢，接到電話估計直接抬腿就轉了這邊。
但是跟杜小雨之間的事，雖然高一鳴也基本了解，可程煜還真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說。
都是朋友，這要讓高一鳴知道了，以後還不得笑死？
好在高一鳴自己已經站起身來，說：「我本來以為少爺您是一個人過來的，既然有小雨陪你，我就回去繼續陪我的小妹妹了。」
程煜想了想，點點頭說：「也行。」
高一鳴幽怨的翻了個白眼，說：「合著您還真想讓我走啊，那您喊我來幹嘛玩意兒啊？」
程煜笑著解釋說：「我跟小雨有些家事要聊，我本來以為你得過會兒才能到，想著我和小雨的話也該說完了。誰知道你就在這兒啊。這樣吧，我跟小雨聊會兒，聊完了給你電話。」
杜小雨也道：「嗯，我明天一早還得去寶安出差，待不了一會兒，我跟程煜說完話，讓他找你去。你也帶著他泡個小妹妹。」
高一鳴聳聳肩：「得嘞，那我等您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