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夜半惶恐與溫存
「怎麼還沒睡？」男人走過去，溫和時，英俊臉龐掛著令人如沐春風般的淺笑，方若寧發現自己竟有心跳加速的感覺，慌亂地移開視線。
可走到床邊的那人，下一句話就讓她冷冷一眼瞪過去，「難道是在等我？」
「我睡不著而已！你想多了！」
霍凌霄聳了聳肩，不跟她爭辯，坐下來，準備掀開被子睡覺。
方若寧莫名緊張，「喂，你怎麼也睡這裡？」
「那我應該睡哪裡？」墨眉揚起，男人很困惑地發問。
「當然是睡那邊。」她用下巴點了點以兒子為分界線的另一邊床榻。
霍凌霄看了看，含笑的視線收回：「不是說好陪你的嗎？睡那麼遠怎麼陪？」
「……」女人平靜地說，「明明你是說陪我跟軒軒。軒軒是小孩子，更需要陪伴。」
「可你是女人。」言外之意，兒子好歹是小男子漢。
沒跟她浪費太多口舌，霍凌霄掀開被子擠上去，還用眼神提醒她往裡挪一挪，給他騰出地方。
跟他同床共枕，這是她目前所能接受的極限，原以為中間還會有個兒子隔開，可現在……
忍了幾秒，她冷漠著臉看向男人：「霍凌霄，我今天沒有心情。」
她說的直接，相信男人能明白其中深意。
正用強壯身軀擠著她的高大男人，聞言一愣，俊臉看向她，繼而唇角撩起笑意；「你在想什麼？睡覺而已，還要什麼心情？」
「可——」
「不早了，快些睡吧。」男人已經先躺下來，伸手關了床頭燈。
房間里暗下來，只有屋外透過窗帘映進來的微弱光線。方若寧干坐在那裡，一邊是親愛的兒子，一邊是兒子的父親，正常情況來說，她這個位置的確是最幸福的，可問題就在於——跟兒子父親曖昧不清的關係。
還沒鼓起勇氣睡下去，手腕被男人溫熱厚實的大掌捉住，考慮到她還未完全痊癒的手臂，霍凌霄沒有用力拉她，只是象徵性拽了下，聲音異常柔軟，「睡吧，三月之約依然有效。」頓了頓，嗓音含笑地補充，「除非是你主動。」
臉頰在昏暗中熱氣騰騰，她低聲憤憤地道：「怎麼可能！」
繼而還是，忐忑不安地躺下來。
身邊是他暖爐一般的軀體，她本能地想要靠近，可女性矜持又提醒著她不能那樣做，僵硬的身體一直綳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直到，男人的手臂攔腰搭上來，她嚇得一抖，還沒開口，卻聽那人又安撫：「綳著不累么？」
「你——你放開我……」開口，發現自己的嗓音壓抑的緊。
「你手腳冰涼，我給你當免費暖爐還不行？」
「……」
下一秒，男人的大掌真得握住她的手，修長雙腿盤著她，一點一點把她整個人拖進了他懷中。
「好了，這樣就不怕了，乖，快睡吧。」
被他這麼一鬧，方若寧倒真是沒有胡思亂想的心思了，滿腦子就想著怎麼防他，想著他會不會遵守承諾，會不會亂來。
聽他幼稚的哄人方式，女人嘀咕：「我不是孩子，還有……我不怕了。」
「嗯。」夜深人靜中，男人的聲音也透著一種安寧。
不再那麼抗拒他的接觸之後，方若寧發現這個懷抱能帶給他無窮的安全感，之前一直綳著的神經，一閉上眼就出現在腦海中的畫面，莫名奇迹般的消失。
她像個孩子似得，在男人懷裡安然睡去。
黑暗中，霍凌霄感受著懷裡的女人，看著旁邊熟睡的小小輪廓，一時間，竟有些感謝那個姓林的。
若不是他的「神助攻」，這一幕恐怕還要等好久好久。
下頜在女人發頂摩挲著，鼻端輕輕一嗅，便是她身上好聞的馨香。蟄伏的慾忘在黑夜中悄然蘇醒，可是，他心甘情願地忍受。
後來，他也沉沉睡去。
半夜，懷裡的女人突然掙扎囈語時，霍凌霄幾乎在瞬間睜眼。
「不要……走開……走開，蛇——好多蛇！啊……離我遠點！放開我！放開我！」睡夢中的女人顯然被夢魘了，腦袋劇烈無措地搖晃，嘴裡驚恐地喊著求著，昏暗光線下，能看到她眉心沁出的冷汗泛著微光，痛苦地五官都皺在一起。
好在，她聲音沒有很大，還沒吵醒已經翻身滾遠的方昀軒。
霍凌霄臉色嚴肅，連忙半撐起身，在她臉上輕輕拍打：「若寧……若寧，醒醒，你在做噩夢，醒來就好了！」
可是，被夢魘住的人，又哪是那麼容易醒來的。
方若寧這會兒正在夢裡奔跑，她身後有好多蛇、老鼠、蜈蚣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蟲類在追趕她，她拚命地跑，拚命地跑，可突然身體像被什麼拽了住，跑不動了。
驚恐到極點，毛骨悚然，她抬頭張惶地四處查看，想著誰來救她，救救她，可是放眼望去，全都是那些噁心恐怖的東西朝她爬來，哪裡有半個人影。
她生平最怕蛇跟蜈蚣那些了，一個沒腳，一個很多腳，這要看到這種東西，她就會忍不住從骨子裡冒出濃烈的恐懼感，渾身冰涼發抖。
「來人啊，救救我……救救我……我好怕，好怕……走開！噁心的東西，不要追我……」雙手在空中揮舞起來，好似驅趕著厭惡的東西，她越發慌張恐懼，四肢亂抖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方昀軒動了動，醒了，只是睡夢模糊的小傢伙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麼事。
「霍叔叔……媽媽怎麼了……」爬起來坐著，方昀軒一邊揉眼睛一邊惺忪問道。
「沒事，媽媽做噩夢而已，軒軒繼續睡吧，叔叔會叫醒媽媽的。」霍凌霄安撫著，見女人喚不醒，看著她左右搖擺晃動的腦袋，他顧不得孩子在場，低頭下去，吻住她的嘴巴。
有被子做掩護，他放心大膽地把手伸進了女人的睡衣中，用更直接更熱烈的感官喚醒她。
「醒醒，你做噩夢了，醒來……」一邊吻著，他一邊沉沉呼喚，好一會兒，被堵住嘴巴氣息上不來的方若寧，不得不本能地去推堵住她呼吸的重物，也在這種抗爭中漸漸有了蘇醒的架勢。
意識稍稍清醒，可她卻並沒有推開身上那人，反而一把將他緊緊抱住，好像抓住了洪荒之流中最後的救命稻草，用力到手臂疼痛。
「做夢而已，什麼都沒有，醒來就好，醒來就好……」難得被她這麼主動地抱著，霍凌霄自然不捨得鬆手，乾脆也一把抱起她，拖著她伏在自己胸前，不停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旁邊睡意朦朧的小傢伙，彷彿看懂了，又像是什麼都沒看懂，翻了個身，又睡過去。
霍凌霄躺著，雙臂依然抱著懷裡的女人，好一會兒，她沒什麼動靜，只是肩膀依然細微地顫抖。
過了會兒，胸前有濕濡的感覺，他知道，這女人哭了。
能哭出來，倒也是好事，能把恐懼的情緒發泄出來。
「對不起……」良久，沙啞的語調低到嗓子眼裡，她顫抖著道歉，也不知為什麼要道歉，大概是因為打擾了他，又或者是為自己的失態。
開口說了話，她的身體才慢慢平復下來，但雙臂依然抱著他的脖頸。
其實手臂這般抬著，還是痛的，可她就是不捨得放開，彷彿只有這樣抱著才有安全感，才能離那些毛骨悚然的東西遠一些。
她身體無意識地往身上貼、蠕動、磨蹭，霍凌霄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本能地想尋求溫暖，尋找庇護。他不該在這個時候起邪念的。可是，生理上的反應讓他無法剋制。
「你要是睡不著，不如做點別的？或許能讓你忘掉這些恐怖的記憶。」薄唇貼在她耳邊，說話時，溫暖的氣息熱熱地拂進她耳蝸，帶來一陣一陣的悸動。
話落，沒等她拒絕，男人的唇已經自動在她耳邊輾轉廝磨，繼而尋到她的唇，再次吻住。
方若寧腦子裡渾渾噩噩，情緒大起大落之後，思維有瞬間短路，她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的熱情，理智上知道應該推開，可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吶喊著放縱……
一切半推半就，她甚至都忘了，兒子就睡在身邊。
好在，如他所言，一場激情衝動，洗去了腦海里的恐怖記憶，當浪潮退去，她再度累極而眠。
霍凌霄卻沒了睡意，抱著懷裡渾身是汗的女人，享受著溫香軟玉的同時，又皺眉琢磨著。
這場愛的運動，雖然出發點是為她好，可免不了有他趁虛而入的成分。明天早上醒來，這女兒想起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又甩巴掌？罵他是流氓？然後氣憤地要離開這裡？
從來沒有這樣患得患失過，他竟幼稚地盼望著，一直這樣睡下去，不要醒來，多好。
可終究，是夢。
一早，方昀軒最先醒來。
霍凌霄幾乎是在兒子動彈的瞬間就睜開眼睛了，見小傢伙坐起身，他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傢伙聰明，可愛地跟著做這個動作，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媽媽，明白了。
於是，父子倆輕手輕腳地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