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永遠的告別
朱爾旦卻突然變了臉色，慌慌張張的說道：“大人恕罪，非是學生不說，而是上一次學生無意間遇到大人，心情激蕩之下泄露了天機，雖然沒有身死道銷，但是也著實受了許多苦楚，還請大人饒小人一命，不要再問這個事情了！”
朱爾旦既然這麽說，那我也不好強求，隻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裏非常的不爽。
“行吧，那我不難為你，我問你，上次鬼門關那個地方和這裏明顯畫風不同，而且居然都能遇到你。這是什麽原因？能和我說說麽？”我冷聲問道。
“這個沒問題。”朱爾旦鬆了口氣，緩緩說道：“大人可能忘了，我察查司主要負責檢查陰陽兩界的因果。簡單來說就是替天行道，讓善者得到善報，好事得到弘揚，使惡者受到應得的懲處，並為冤者平反昭雪。而我能出現在這兩個地方自然也和我們的職責有關。”
朱爾旦一頓，指了指周圍的空間說道：“這裏的黃泉路，行善積德之人所走，盡頭的鬼門關也不是上次大人看到的那樣，而是一片鳥語花香的公園。我帶大人去參觀。”
說著，朱爾旦突然抓住我的手，瞬間，眼前白茫茫的空間褪去，眼前竟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就連鬼門關，都變成了樹木藤條編織而成的花門。
“這我可沒想到！”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和之前那個巨大號的石頭鬼門關畫風差的太大了！不用說，那個就是惡人走的地方了。
“之前與大人相遇的地方，就是十惡不赦之人死後通行的地方了。我察查司為了保證善惡有報，自然要對新近的靈魂加以區分。而我的主簿之位，恰恰就是負責此事的。”朱爾旦笑著說，接著畫麵再次一變，我們再次回到黃泉路，陳子昂就在我腳邊打著呼嚕。
“下官再帶大人去惡人道看一看？”朱爾旦建議。
“不了不了，下次有機會的吧。”我對那個大號的鬼門關心裏有陰影，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對了，我這一次是怎麽進來的？要怎麽回去？該不會還要被你打一拳吧？！”閑聊也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還是趕緊回去的好，那個黑影都成了一個銅片了，想來外邊的事情應該結束了。
結果話音未落，身後傳來了一陣童聲。
“陸大哥，你怎麽在這？”孫義宏驚訝的說。
“小宏？！”我也吃了一驚，隨後臉色變得蒼白，“小宏這是死了？！傳送門啟動了？！”
我趕緊抓住朱爾旦的胳膊，大叫道：“快！那個銅片子想用這個孩子開一道傳送門！現在這個孩子居然來到這裏，那豈不是傳送門已成？快送我們回去！”
“大人莫慌，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還請大人恕下官不敬之罪。”朱爾旦對著我一拱手，然後突然將右手放在我的頭上，在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他又突然把右手收回去，接著又對著呆若木雞的小宏來了一下。
“大人，事情經過我已知曉，請允許下官查閱生死簿。”朱爾旦再次對我行禮。
我被他剛才的動作搞的懵了，此時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隨後朱爾旦掏出了一卷隨身竹簡：“請大人將鮮血滴在竹簡之上。”
“哦？好的。”這一幕讓我有些熟悉，所以我幾乎沒有考慮就咬破了手指，將鮮血滴在竹簡上。
鮮血剛一落到表麵，瞬間就被吸收了進去，然後竹簡懸浮空中，自己緩緩打開，在白色的空間裏，投下了一片紅色的字。
朱爾旦念念有詞，手上不停結印，投影的字也在不斷變換，但是變化的速度有點快，再加上都是古體的篆字，盯了半天，一句話都沒看懂。
“大人，根據我了解的情況，還有生死簿顯示。”不大一會兒，朱爾旦收起了竹簡，對我說道，“傳送門並沒有成功開啟，孫義宏在陣法運行之前就已經死亡。生死簿確認無誤。”
“這就死了？！”我看了看身邊的孫義宏，他顯然都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他的麵孔是那麽的稚嫩，甚至還沒來得及看到世界的美好。
“大人節哀，生死簿是不會出錯的，天命如此，我等也無辦法。”朱爾旦應該是看慣生死的，眼見我眼圈泛紅，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他是怎麽死的？”我咬著牙說，“如果是那個銅片子幹的，你把銅片子給我，我要他好看！”
“生死簿顯示，孫義宏自幼飽受折磨，身體受到嚴重摧殘，多處器官衰竭，亡於十歲之期。”朱爾旦平靜的說。
我心裏一震，原來今天還是小宏的生日……
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看著眼前活生生的小宏，幼小的生命就這麽消失，再次相見已無期……
“那陳子昂呢？”我問道，聲音卻出奇的平靜。
“陳子昂壽數已盡，也不能還陽了。”朱爾旦說道，“此人慈悲為懷，當有機緣如地府任職。”
“也就是說他隻是被銅片子奪舍的受害者？”我問道，心裏卻輕鬆了不少，至少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是，而且關鍵時刻還挺身而出，挽救兩界危機，記大功一件。”朱爾旦語氣中也有些淡淡的敬佩。
“他都死了還能昏迷這麽久？”陳子昂似乎一點也沒有要清醒的意思。
“下官這就喚醒他。”朱爾旦那說著打了個響指，陳子昂也幽幽的睜開了眼。
“那個家夥呢？”清醒的那一刻，陳子昂突然就坐了起來，眼睛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突然看見孫義宏在旁邊，高興地一把將小宏摟在懷裏，激動地說：“太好了！你還活著！”
我心裏一酸，忍不住把自己弄消失了，果然，除了朱爾旦，那兩個人都看不見我了。
“朱兄弟，告訴他們真相吧，有勞了。”我嗓音有些沙啞。
“職責所在。”朱爾旦對我一拱手，然後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子昂和小宏。
從冷笑，道歇斯底裏的否認，再到沉默，最後認可。也許所有人死後都會是這麽個過程。但是陳子昂和孫義宏顯然接受的更快一些。至少知道危機解除之後，他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我記得我好想看見陸言了。難道他也遇難了？”陳子昂撓了撓頭，平靜的問道。
朱爾旦看了一眼我的位置，我輕輕地搖搖頭。
“你可能在死前最後一眼見過他了，他沒事，活得很好。”朱爾旦無喜無悲的說道。
“那就好，畢竟大哥是無辜的。”孫義宏拍了拍胸口，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無辜的。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我還想拜托他照顧一下孤兒院的孩子…”陳子昂臉色有些幽怨，“沒我在那群臭小子容易受欺負…”
“可惜我還沒有機會按照大哥的教導好好看看世界。”孫義宏神色有些黯淡，而我則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孫義宏，陳子昂，你二人陽壽已盡，當入鬼門關由判官裁定善惡是非。本主簿暫代查察司判官之責，送你二人如善道，你二人可有異議？”朱爾旦頗有威嚴的說道。
“那還不錯！”小宏笑嘻嘻的說道，“我坑蒙拐騙偷盜搶都幹過了，我以為要下十八層地獄呢！”
“臭小子！就知道你在外邊不學好！”陳子昂氣歪了臉，對著小宏的腦袋就是一個暴栗。小宏捂著腦門，慘叫一聲，拔腿就跑，陳子昂怒吼著追了過去，二人一前一後，很快就消失在黃泉路上。
“謝謝了，好好照顧他們。”我在二人消失之後現了形，小宏的情況能這麽輕易的就入了善道，朱爾旦絕對是主觀了。
“為善者見心不見跡，這是大人教導的。”朱爾旦微笑著說，“時候不早了，我送大人回去吧。”
“最後一個問題，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麽？”我看著朱爾旦問道，“善惡有報當真做得到？”
“大人，其實答案就在你的心中，你何必難為下官呢？”朱爾旦說道，“善惡有報是我查察司的任務，也是信念，也是大人不變的追求。您能想到這一點，大人歸位已不遠矣！”
“嗬嗬，也好。”我說了一句連我自己都解釋不明的話。隨後衝著朱爾旦點點頭，朱爾旦再次打了我一掌，我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陸言！陸言！”再次睜開眼，就看見穎兒梨花帶雨的臉，看我醒了過來，穎兒驚喜的叫了一聲，然後撲在我懷裏。
“疼疼疼疼疼！”我呲牙咧嘴的喊道，靈力用盡，變身消退，全身的傷痛自然是回來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陳子昂和小宏靜靜的躺在我旁邊，結界消失了，真圖也沒了光澤，太陽還沒有完全露出來，時間似乎並沒有過去多久。
還是活著好啊！我撫摸著穎兒的後背，輕輕的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