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水裏有東西
趕到所謂湖邊才發現，其實水麵大小也就是一個人工開挖的蓄水池。穎兒說，他們家這邊經常性幹旱，有時候一個夏天下幾滴雨的事情非常常見。所以村裏集資在地下水源較淺的地方挖了這個池塘。
這個池塘的位置，早年間確實是一個湖，後來幹涸了，於是村裏就在湖底開挖，能省一筆費用。
結果不負眾望，輕輕一挖就出水了，一宿時間水就漲了上來，成為了現在的池塘。
穎兒的母親，也就在池塘挖好的第一年冬天，在這裏出的事。
此時池塘邊，村裏能活動的男女老少都來了，許多健壯的男人從家裏帶來繩子，鎬頭等工具，準備破冰救人。可是數九寒天，池塘上的冰也不知道凍了多厚，鎬頭砸上去就是個小坑，救援進度十分緩慢。
幾個水性好的後生，正在做熱身運動，準備係著繩子潛下水，把孩子撈出來。
孩子他爹是個旱鴨子，剛到的時候就要跳下去，被村民攔住了。孩子他媽此時也哭啞了嗓子，正坐在冰窟窿旁邊，發出淒涼的慘叫。
“李蘭姐姐，快救救虎子吧！”穎兒眼淚止不住的流，現在的場麵她很熟悉，所以很驚懼，她祈禱虎子能夠平安脫險，雖然她很清楚這是奢望。
“穎兒別急，”李蘭替穎兒擦了擦眼淚，心裏也挺不是滋味，“我剛剛問過了，虎子掉進去時間不長，還有希望。”
“可是這池子水不淺，水麵也挺寬啊。”我皺了皺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孩子的位置？”
穎兒聽了我的話，小聲的抽泣起來，我暗暗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李蘭也惱怒的瞪了我一眼。
“穎兒，我這有些手段，可以下去救這個孩子。”李蘭說道，“不過一般人不能勝任，需要陸言親自下水，隻有他的身體才有可能完成。”
“什麽？！”我有點傻，我這水性雖然不錯，但是這麽冷的冰窟窿，挑戰性有點大了。再說我身體雖然是強化了，也沒強化出鰓來呀，下去十分鍾沒氣兒，也是飄起來的命。
“啊？！會不會很危險？”穎兒看了看我，表情十分猶豫。我心裏開心，我在穎兒心裏還挺重要。
“放心，沒有生命危險，最多就是冷一點，遭點罪。”李蘭冷哼一聲，“讓他再瞎說話，給他點教訓！”
“陸言，你能幫幫二叔二嬸麽？”聽說沒有危險，穎兒有些鬆動了，轉過頭問著我。
看著穎兒梨花帶雨的樣子，拒絕的話能說出口？當即拍著胸脯保證：“放心，隻要李蘭的手段到位，保證把孩子救回來！”
“好了，那咱們抓緊時間，你聽好了。”李蘭看我同意，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符，“記住了，這兩張是閉氣符，一張你自己吃了，一張下去放在孩子嘴裏，最多五分鍾時間不需要呼吸。”
我點了點頭，趕緊收好。
“這張是熒光符，擠點血上去，能發光十分鍾，下去找人方便。”李蘭又把一張符交給我，我剛想問血從哪來，就看見李蘭手中寒光一閃，我的手指就開了個口子……
“好了，符亮了。”李蘭拍了拍手，一副搞定的樣子，“接下來都看你的了。”
看著手指上的傷口，我真想開口罵她兩句，無奈時間緊迫。瞪了李蘭一眼，我就開始以最快的速度脫衣服，很快就剩了背心和內褲。
一陣冷風吹來，我不由地打了個哆嗦。真他媽的冷！
“陸言，這個給你。”穎兒將一塊玉纏在我的右手手腕上，親了我一口，“要小心。”
“沒問題，等著我。”我咧嘴一笑，然後分開眾人，縱身一躍就跳了下去。
周圍人紛紛驚呼：“穎兒那口子沒係繩子！”穎兒臉都白了，李蘭隻好安慰道：“沒事沒事，時間到了他要是沒出來，我就把冰炸開！”畢竟好多人圍觀，不科學的手段還是盡量留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就在我入水的一刻，刺骨的冰水瞬間就讓我全身的肌肉痙攣了。
我也不慌張，對於強化後的身體我還是有信心的，這種抽筋，應該很快就能恢複。
果然，下沉個三五秒鍾，抽筋的症狀就消失了。我拿出熒光符在前頭照亮，兩張閉氣符放在內褲裏。這符紙也不知是怎麽做的，遇水不濕，上邊的符也不花。
不知道池塘到底有多大，我決定先將閉氣符剩下來，以我的水性潛個三五分鍾不成問題，等我憋不住了之後再使用閉氣符，也更安全一些。
我借著符紙的光亮努力潛到水底，估計虎子穿著棉衣入水的，吸水之後會帶著他沉到水底，我準備先從水底搜尋，水深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也就四米多深，隻是上頭有冰層阻隔，水底十分昏暗。
我在水下摸著一塊大石頭，抱著這塊石頭，讓我可以在水下行走不會浮上去。借著符紙的光在水下搜尋了起來。
也不知過去了幾分鍾，搜索進度很慢，我憋的這口氣就快到頭了。這水下也不知是怎麽了，我感覺居然比水麵上更冷，而且似乎密度很大，在裏邊行動對我造成很大阻礙。
正準備掏出閉氣符，腳下忽然碰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我將符紙湊近，心中大喜，找到了！
虎子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此時躺在水底臉色慘白，我不敢怠慢，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掰開了他的嘴，將閉氣符塞了進去。
隻見虎子的嘴裏亮光一閃，我知道虎子還活著，而且符紙起作用了。如果虎子已經去了，那符紙是不會起作用的。
我抱起了虎子，扔下了大石頭，緩慢的向上遊去。
我的那張閉氣符也拿出來含著，瞬間覺得自己不需要呼吸也感覺很順暢，這種感覺特別神奇。
心想這李蘭的好東西還挺多，回去定要要出來幾個留在身上防身。
我對著頭上的冰窟窿遊去，冰麵上的人正用手電對著水裏照著，這也讓我很容易就找到了窟窿的位置。可是遊了半分鍾以後，我發現情況不對，我距離冰窟窿的距離似乎沒有變化。
我心中一凜，知道這是出問題了。四米多深的水，就算是我抱了個人，用不了五秒也遊上去了，這都半分鍾了怎麽還沒變化？
“冷靜冷靜！”閉氣符還有時間，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最先想到的，就是我遇到了鬼打牆。
沒辦法，這段時間經曆的都是這個，遇到不科學的情況我自然而然就會朝這個方向聯想。可是我發現即使我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也沒用，這裏不同於陸地，之前的方法都用不上啊，因為距離我斷氣已經不到五分鍾了……
這可怎麽辦啊，我急得團團轉，對付非常規手段一般都是李蘭的專業，我完全就是個門外漢啊！
“難道就在這裏等死？”我心裏犯苦，“我剛有機會過上點有家的生活，難道就要被剝奪了麽？”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左腿上纏繞了一個黏黏滑滑的東西，冰冷的觸感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個東西猛地發力，我猝不及防，就被拖到了水底。
我心裏一沉，這水底下還真有不幹淨的東西，心底反而冷靜了下來。比起鬼打牆的看不見摸不著，有個東西為目標讓我發泄反而更讓我心安。
我左手死死的抓住虎子，這要是鬆手了，再想找到就難了，天知道會不會被那個東西拖到別處去，雙腳則死命的踹腿上的東西。
腳上傳來的感覺告訴我，像是一隻大章魚的觸手。
我用右腳猛踢觸手，可是觸手纏的很緊，而且表麵很滑，絲毫沒有鬆脫的跡象。
閉氣符的時間就快到了，有一隻觸手纏到了我的右腿上，這下我根本發不出力，被觸手拖出好長一段距離。此時，我周圍的水如同沸騰一般，大量的氣泡翻騰，阻礙了我原本就不好的視線。但是我依然能通過水流感覺到，氣泡的外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圍著我轉。
正當我手足無措時，猛然間從後背生出一股涼意，我猛然轉身回頭，看到了我終身難忘的一幕。
那是一張扭曲到幾乎看不出是什麽的人臉。
皮膚已經是黑綠色的，眼睛卻是朦朧的白色，額頭和麵頰上的皮肉脫落了好大一片，露出森森的白骨。頭發很長，此時分散飄在水中，像一團黑色的水草。
在我猛然看向她（我覺得這麽長的頭發應該是個女人，雖然看臉絕對看不出來）的時候，她張開嘴似乎做了一個令人驚悚的微笑表情，一個冰冷的聲音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留下來陪我吧！”
我嚇得頭發都立起來了，身體本能的向後仰，右手下意識的就推到了那張臉上。
下一秒，奇跡就發生了，穎兒纏在我手腕上的玉，猛然間爆發出劇烈的強光，那張臉接觸到強光之後，以飛快的速度遊走了，腿上的觸手也消失無蹤，周圍的景象，好像是鏡子破碎一般，出現了裂痕，隨後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