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殺害 （二）

  ��六十五發生在安川市兒童遊樂場附近的街頭血案，使「12．16」專案組感到，這是一起有計劃、有預謀的嚴重刑事案件。犯罪動機很明顯就是為了殺人滅口，針對的目標就是即將投案自首的安川都市建設公司總經理謝永東。從事發后兇手逃逸的手法來看，不像是單獨作案，也不像是一般的雇兇殺人，極有可能就是與翠雲山莊血案有關的那一個犯罪團伙所為。 

  更讓王凱和謝永俠暗暗吃驚，並察覺尚有危險性的苗頭還潛在：就在謝永東即將投案自首的前一天，就發生了針對他的謀殺案，很明顯在翠雲山莊內部——「12．16」專案組裡極有可能隱藏著對方的同夥或耳目。 

  於是兩位專案組領導單獨商議了一會兒，決定採取一些緊急防範措施。一是由謝永俠出面規勸弟弟將投案的時間儘早提前，並增派人手，加強對謝永東人身安全的保護；二是將小劉和囡囡已經死亡的消息暫時封鎖起來，以免造成對安川市社會治安的負面影響，並切斷對方證實消息的渠道。 

  弟弟家中發生了如此重大的變故，這既成為了謝永俠在林美虹面前公開露面的一條非常符合常理的解釋，也成為了擔任保衛任務的警務人員入駐謝永東家中的正當理由。 

  晚上九點鐘左右，謝永俠帶著周世民和三名幹警從翠雲山莊匆匆趕到盛佳花園，謝永東和林美虹在兩位專案組同志的陪同下，也已經從醫院返回到家中。 

  對於侄女囡囡的意外死亡，謝永俠的內心始終被一種極度悲傷的情緒纏繞著。在前往盛佳花園的途中，他的臉上始終布滿了非常憂鬱的神色，哀慟的雙眼閃動著哭泣般的目光。作為永東的大哥，他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弟弟和弟妹承受著什麼樣的打擊，忍受著什麼樣的苦楚；現在他們最需要的是親情的體貼和親人的關愛。 

  市公安局接到「12．16」專案組的通知后，塗海波和丁光正便在盛佳花園附近增派了大量警力。一路上，謝永俠、周世民等一行人明顯感到這裡有一種戒備森嚴的氣氛，盛佳花園四周的主要街口，停著隨時待命的警車，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巡警、武警組成的巡邏小組，花園的保安人員統統都換成了公安便衣，仔細地盤查進進出出的車輛和行人。 

  已經守候在謝永東家中的兩位專案組同志看見謝永俠一行人來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大門。剛一進客廳，警務工作經驗豐富的周世民就發現，這裡的保衛工作還存在一個大的疏漏問題。他立即要求，將謝永東家中的所有窗帘全部拉上，並降低室內的照明度。後來的事實也證明，周世民這樣做並非多此一舉事實上，正是由於這個決定又一次拯救謝永東的性命。 

  謝永俠看見弟弟雙手抱頭，沮喪地坐在沙發上，就徑自走過去，用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這時，痛苦不堪、淚流滿面的謝永東才注意到自己的哥哥已經來了。兄弟兩人再次相見，沒有交談一句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一起。 

  「現在美美的情緒要好些了嗎？」謝永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出了第一句打破沉默的話。 

  過了好一陣子，謝永東才回答：「在醫院的時候，她只是哭，現在在家裡要平靜些了，有袁慧在卧室里陪著她。」「唔，我去看看她。」謝永俠說完就站起身來，朝卧室走去。 

  謝永東推開卧室門，用沙啞的聲音對躺在床上的林美虹說：「美美，大哥來看你了。」面目憔悴，頭髮凌亂的林美虹看起來目光有些獃滯，喃喃地念著女兒的名字，根本就沒有理會走進卧室來看她的謝永俠。她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瞥了一下，嘴裡湧出一些語無倫次的話，接著又哀嘆起來。 

  謝永俠看見平時端莊、文靜的林美虹轉瞬之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心中不禁湧出一陣酸楚；他知道美美現在的精神已經脆弱到了極點，再也不能承受任何打擊了…… 

  本來作為家中的長兄，他想去說上幾句安慰的話，但又覺得一提起囡囡的事情，怕刺痛林美虹的傷心之處，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平淡地說了些注意身體，好好休息之類的話，又同弟弟返回客廳。 

  謝永俠剛關上卧室的門，隱隱約約地聽見屋裡傳來了美美低聲的哭泣聲…… 

  本來這次謝永俠來弟弟家中的主要目的是規勸他將投案的時間儘早提前，以免再次出現不測，見此情景，他暗自打定主意，決定等到明天上午再向弟弟提此事，以便讓他多留在家裡一個晚上。 

  「世民，我看天色已晚，怕路上不安全，我們明天再回翠雲山莊吧。你看怎樣？」謝永俠看起來不是以領導的口吻，而好像是以謝永東親屬的名義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當然，周世民能夠深深體諒謝部長目前所面臨的難處。儘管覺得臨時改變專案組原定的方案有些不妥，但是，他並沒有直接表示不同的意見，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後，就用電話向翠雲山莊的專案組作了彙報，很快，他們的請示就得到了王凱副書記的許可。 

  趁謝永俠和謝永東兄弟兩人坐在沙發上擺談的空隙時間，周世民將五位幹警的保衛工作具體進行了分工，然後，他還是不放心，恐留下什麼疏漏，就親自走出門，圍繞謝永東住房的四周，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覺得保衛工作基本到位了，這才放心地返回屋裡。 

  可是他沒有想到，就在隔著一條街的樓頂上，白臉狼和癩疤三這兩個兇殘的殺手，早就已經潛伏在哪裡，並且還根據他們的作案的經驗，做出了準確的判斷，制定了一套縝密細緻的殺人計劃。 

  白臉狼和癩疤三清楚地知道，目前在謝永東住房的周圍早已布下了一張嚴密的護衛網路。看來近距離殺人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但是，他們可以利用遠距離殺人的手法，來達到同樣的目的，即用狙擊步槍向謝永東射擊。 

  到目前為止，他們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原因就在於，謝永東家中的所有窗帘都已經被遮得嚴嚴實實了，他們無法精確地瞄準室內的目標。因此，白臉狼和癩疤三隱蔽在黑暗的地點耐心地等待可乘之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白臉狼和癩疤三仍然沒有尋找到有利的時機。這時屋中的人只要撩開窗帘的一角，露出一個能讓他們看見謝永東的縫隙來，那麼他們就會很快返回老巢，向魏德安報告完成任務的消息。 

  也許是蒼天有眼，不向白臉狼和癩疤三提供這樣的機會，他們一直等到凌晨一點鐘，這才不得不用密語向魏德安的聯絡員報告了任務失敗的消息。 

  二．分鐘后，魏德安的聯絡員向白臉狼和癩疤三轉達魏德安的指令，要他們兩人立即返回秘密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