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愫
四十二當天下午,按照謝永東的緊急安排,陳凱與薛薔兩人將文廟街開發項目所有資料的複印件一式三份送到了金融大廈的市華豐銀行,葉煦行長在辦公室里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興緻勃勃地收下了這些文件。
待他們走後,葉煦將分管副行長藍青和信貸部的高靜蘭叫來。請他們各拿一套資料去認真研究,儘快對文廟街開發項目的市場潛力,盈虧估算和市場風險分析各自拿出自己的書面意見來。
年輕的副行長藍青沒有表任何態,只是恭順地領下了任務。高靜蘭一看這是安川都市建設公司的文廟街開發項目,就有點按捺不住了。她知道:這就是引發宿棲縣**事件的那個臭名昭著的元兇,這個項目送到市內任何一家銀行都只能是一個結果,那就是被拒之門外。現在居然會堂而煌之地出現在這裡。
「葉行長,這一段時間,我們信貸部的業務都比較忙,可能沒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這一類的項目。」高靜蘭直言中流露出對文廟街開發項目不屑一顧的神色。
葉煦一聽高靜蘭的話就有些生氣了。他慢慢收斂了剛才的笑容,直愣愣地盯著她說:「那您認為,你們信貸部應當研究什麼樣的項目才能拿得出時間?」高靜蘭見葉煦對自己剛才所說的話非常反感,心中就有些發慌,急忙解釋到:「葉行長您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這個項目可是別家銀行躲都來不及的燙手山芋,而且我們銀行過去在這個項目上並沒有沉澱資金,我們沒有必要介入此事。應當將目光轉向那些盈利項目。」葉煦越聽臉色越難看,聲調低沉地說:「在金融大廈內共計有八家銀行,家家都想去做盈利的項目,結果一年下來只有區區的三家盈利。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呢?」高靜蘭想了想,沒想出答案,於是搖了搖頭。
「是因為那些虧損銀行的信貸部主任,他們往往把市場風險擺在了不恰當的位置,而忘記了銀行是企業,盈利才是第一要務!」葉煦用德國式幽默嘲諷地說。然而好強的高靜蘭一聽,感到自己受到了葉煦傲慢的侮辱,她怒容滿面,猛地就從座位上站起來,沖著葉煦大聲說:「你!……」「高大姐,請冷靜!高大姐,別這樣!」藍青副行長一看情況不對,就連忙將怒火中燒的高靜蘭勸出了葉煦行長的辦公室。
與葉煦同齡的高靜蘭是一位自尊心極強,作風強勁的潑辣女人。幾年前就因為自己的丈夫有了一次偶然的外遇,而決然不顧丈夫的下跪和兒子的哀求毅然離了婚。平時她與葉煦行長並沒有直接的矛盾與利益衝突,關係相處得還比較融洽,甚至還可以這樣說,高靜蘭就是銀行眾多女性中對葉煦心儀已久的仰慕者之一,因為她看得起他這樣的男人。
今天,葉煦與高靜蘭之間所發生的矛盾和衝突是不可避免的。從深層次的原因來看,事實上反映了葉煦與高靜蘭在銀行經營理念上的不同。葉煦曾留學歐洲,更多地接受了西方銀行經營的理念,將企業的盈利作為最根本的目的。認為對市場風險的取捨必須服從於企業盈利的需要,即盈利為第一要素,市場風險為第二要素。高靜蘭在銀行經營的理念上更多地傾向於傳統性和中國化。認為國有銀行是國家的資產,要以高度的責任感來看待,因此就更多地考慮如何規避市場風險的問題,即市場風險為第一要素,盈利為第二要素。除此之外,矛盾和衝突發生的另一個原因,就在於葉煦曾生活在德國,他所見到的日耳曼民族就是以嚴密的組織紀律性而著稱,因此,他對於下屬的服從性有非常高的要求。
遠遠超越現行銀行經營理念的葉煦顯得曲高和寡,支持者甚少。更重要的是:他的所作所為不僅沒有被真正理解,反而還被誤解為葉煦與安川都市建設公司之間有不正常的關係。這一點連高靜蘭都有所懷疑。
下班回家,吃了晚飯,葉煦就將一套文廟街開發項目的資料拿到書房裡去仔細研究起來,慢慢地發現謝永東不愧是一位富有卓越遠見、膽識過人的傑出經營奇才。這個項目不僅眼光長遠,規劃超前,代表著今後十年內安川市乃至全省商住小區發展的一個方向,而且還富有巨大的開發價值和市場潛力。倘若,這個項目一旦完成,那麼安川都市建設公司與市華豐銀行實現雙雙贏利是不成問題的。當然他知道銀行要最後真正介入到這個項目中,還有一些具體問題要進一步搞落實。他在資料的關鍵段落上不斷劃出重點線,並加上很多批語。現在來看唯一的憂慮是,要開發這個項目,投入非常巨大,大大超過了安川都市建設公司承受的範圍,光靜態投資就需要約為一點八億元。上午據謝永東介紹,這個項目原來是準備與另一家公司合作開發的。
現在,葉煦對文廟街開發項目有了新的認識,也進一步堅定了他的決心。他知道要達到這個目的銀行信貸部的工作非常關鍵。……信貸部……他想起了高靜蘭。
��四十三葉煦想了想下午的事,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不該用粗暴的態度來對待任何一位女性。不管誰是誰非,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今天自己的做法都有些欠妥。他覺得現在有必要向自己的下屬——高靜蘭女士道歉。
今天,高靜蘭在單位被行長嘲諷一通,回到家裡心中很不愉快。氣惱之中就將過去與葉煦和單位同事們的合影找出來,用彩色畫筆將照片上的葉煦塗鴉成各種滑稽可笑的模樣。或添上一副眼鏡,或畫上一撮鬍子,或戴上一頂小丑的帽子。看著葉煦在自己的手中被隨意地醜化,她覺得實在解氣,心情也慢慢變得舒暢起來。美國作家塞繆爾·厄爾曼說過,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態。四十四歲的高靜蘭就是這樣,在中年女性矜持的外表下,依然保持著少女的那一份lang漫與天真。
她換了睡衣,鑽進了暖暖的被窩,精心挑選了幾張得意之作放在床頭上,一面看著葉煦的怪模樣,一面自言自語地說,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你們男人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儘管嘴裡這樣說著,其實她對葉煦早有愛慕之意,尤其是在她感到孤單與寂寞的時候,這種感受尤為強烈。想著、想著,高靜蘭漸漸進入了淺睡的狀態。
突然床頭柜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了,她聽見電話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高主任,我是葉煦,我想找您談談。」「葉行長,有什麼事,明天在辦公室里談,行嗎?」「我想,明天如果在辦公室里談,我怕我又說不出口,畢竟一到單位我又是行長了。您總得給我些面子吧。」高靜蘭臉上露出了微笑,她直覺感到葉煦是來向她道歉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那就在電話里談,我聽著呢。
「對了,靜蘭,您能出來一下嗎?」高靜蘭首次聽見葉煦不再叫高主任,而親熱地改稱她為靜蘭,心中一陣欣喜。一看時間快到十一點半了,於是說:「太晚了,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晚出去過。」這一句高靜蘭說的是事實,離婚後,她每天一回家就躲進自己的房間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咳!才十一點半嘛。歐洲的許多國家,這個時間還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間。靜蘭,出來吧,我在門外的車上等您。」葉煦笑著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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