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臉可以不要，但是最要麵子
哭得梨花帶雨的宋秋冉，耷拉著腦袋，看著一隻拖鞋不知道跑到哪裏的光溜溜的左腳，反倒哭得更厲害了。
他看著地上那一攤水漬，倒映出自己布滿血絲通紅的眼睛，越想越窩囊，越想越委屈。
忽然，他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可憐兮兮地表達著內心的痛苦：
“啊，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哭了，都怪沈春禾那個臭女人！”
說著，抬腿就踢起了腳邊的石子。
棱角分明的石子滾了幾下，停在了一雙灰色的方頭皮鞋跟前。
“喲，這麽狼狽的宋總……我倒還是第一次見。”
循著聲音，宋秋冉緩緩抬頭，看見那雙皮鞋的主人，說心裏不驚訝，絕對是假的。
但他還是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跨著個批臉，仰起下巴，對著那個男人沒好氣地說道：
“喲？還沒走啊，玩兒迂回？”
“馮煜明，我告訴你，不能夠！”
說著，豎起食指在馮煜明麵前晃動著，大聲地向他宣示著主權，轉身就要朝著沈春禾的單元樓走去。
馮煜明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目光定格在宋秋冉光著的那隻腳上。
宋秋冉尷尬地眨了眨眼睛，將丟失拖鞋的右腳，縮在了後頭。
看見像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宋秋冉，馮煜明嘴角的笑意更甚了，雙手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眼角還帶著未幹淚漬的宋秋冉，好意提醒他道：
“誒？宋秋冉，你這個樣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宋秋冉警惕地白了一眼馮煜明，迅速和他拉開了距離。
都覬覦我的女人了，還在這裏假惺惺地示什麽好？
宋秋冉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的好意，板著一張臉冷聲道：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說完，索性踢掉了另一隻拖鞋，大搖大擺地往小區門口走去，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之前，宋秋冉拉開車門，還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
根本連個沈春禾的影子都沒看見。
宋秋冉突然醒悟過來，沈春禾一直耿耿於懷那天她離開1503，他沒跟著去追她，心裏是什麽感受了。
被打了還受委屈了的宋秋冉，瞬間在心裏原諒了那個女人。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隻有真的輪到了自己頭上，宋秋冉才體會到了沈春禾的痛處。
算了算了，自己選的老婆，打一下罵一下怎麽了，能被揍也是他老宋頭的福氣。
坐上後排的宋秋冉，一下子都想通了，但車門一關上，腦袋靠著車窗胡思亂想的宋秋冉，又開始網抑雲起來。
瞄了一眼計價表上的時間——
好家夥，正好還差兩分鍾到十點，整整提前倆小時。
宋秋冉動了動跑了半天，被石子路滑破的腳板底，又揉了揉還沒痊愈的右胳膊，再摸了摸幾分鍾前沈春禾打過的側臉……
宋秋冉忽然覺得自己愛上沈春禾之後，真的好命苦。
他越想越難過，心裏一陣酸楚，眼看著又要哭，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
宋秋冉根本懶得去理這些可有可無的信息，但緊接著又響了一聲，鬧得宋秋冉忽然有了點期待。
但掏出手機一看——
謔，不是沈春禾，也不是公司的消息，而是剛剛那個挑明了要跟他明爭暗搶沈春禾的頭號情敵。
“到家了給我回個電話。”
“還有，記得早點休息。”
宋秋冉眉頭緊鎖，狐疑地看著馮煜明發來的這兩條信息。
敢情這貨……是把信息當微信來發來了？
關鍵是，這說話的語氣，和關心的態度，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情敵該有的態度。
宋秋冉撇了撇嘴，直接按下了屏幕右上角的刪除鍵。
…
而另一邊的沈春禾，看著宋秋冉一怒之下推倒的自行車，隻能自己一個人哼哧哼哧地一輛一輛地扶起來。
弄好自行車，沈春禾肚子裏沸騰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她對著宋秋冉的那一欄對話框發了好一陣子呆，最後還是鎖了屏。
仔細想想，她剛剛說得那些話，還有甩得那一巴掌，的確是有點重了。
但她又拉不下這個臉子，心事重重地回到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著。
猶豫了半天，撥通了電話。
那頭傳來袁藝懶洋洋的聲音：
“喂，幹嘛？”
沈春禾坐起身，不好意思地對著袁藝道歉：
“這麽晚打擾你，真是抱歉啊……”
袁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聽出是沈春禾的聲音，以為她是遇到了什麽麻煩，開口就準備要去找宋秋冉。
沈春禾一聽，急了，趕忙阻止：
“別別別，我剛把他從我這兒趕走。”
袁藝納悶了，前些日子在醫院的時候，宋秋冉還向他炫耀自己如何如何順利地住進了沈春禾的新家，怎麽今天就被趕出來了？
嘖嘖，十有八九是他活該。
沈春禾卻咬著嘴唇，囁嚅著請求著袁藝，讓他幫忙向宋秋冉道個歉。
袁藝一下子來了興趣，盤腿坐起身，靜靜地聽著沈春禾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沈春禾當然會避重就輕地跳過一些重要橋段，比如說她不小心睡了宋秋冉，再比如說她用裝著錢的信封調戲了宋秋冉。
袁藝哪裏會錯過此等聽八卦的絕佳機會，知道沈春禾肯定多少會有所隱瞞，於是乎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但沈春禾也愣是就重複著說，她打了宋秋冉一巴掌。
袁藝想了想，這可不行，於是單刀直入，非常生猛地問道：
“哎喲喂，別磨磨唧唧，就說他在你家待著的這些天，你倆是不是在床單上鬧騰來著？”
袁藝特意把“睡覺”這件事說得相當含蓄，得到了的卻是沈春禾長久的沉默。
袁藝更樂了，他要得就是沉默。
他在心裏不禁開始各種YY，這睡覺都順理成章了，那兩個人和好豈不是指日可待了？
誰知，沈春禾接下來的話，讓袁藝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但是吧……我今天打的那一巴掌，是在他臉上……”
袁藝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宋秋冉從小到大，連他爹媽的巴掌都沒挨過，沈春禾竟然還能如此膽大包天？
袁藝在心裏忍不住替沈春禾捏了一把汗，哼唧了半天，才顫顫巍巍地開口：
“春禾……不是我說你，你打哪兒都行，你卻偏偏選了臉，你又不是知道，宋秋冉這個人臉可以不要，但是最要麵子的，你怎麽，怎麽就……誒……”
沈春禾聽袁藝這麽一說，覺得自己鐵定是在光輝待不下去了，於是跟袁藝寒暄了兩句，連夜寫了封辭職信，發到了部門經理的郵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