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跟我上梁山吧
「什麼，皇帝尊奉你為大天尊？」楊志吃驚不已道。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也太駭人聽聞了。
尤其李陵剛才還與他把酒言歡，完全像個浪蕩公子哥，沒想到一轉眼就飛到天上，變得高不可攀起來。而且還是自己的便宜妹夫？
「也就你這些日子從大名府離開一直在趕路，還不知曉。要非本尊在此護著，你的性命和另外十四個人的性命，今天就全交代這裡了！」李陵半真半假說道。
晁蓋等人沒打算殺人滅口，但是奈何楊志他們不知道啊！因此還不拿來作人情，腦袋秀逗啦？
「謝李公（子）……謝大天尊救命大恩！」楊志跪拜道。
「咱們之間，還客氣什麼？就喊我妹夫吧！」李陵笑道。
且說另十四個人眼睜睜地看著，晁蓋七個人把自己運送的十一擔金珠寶貝裝了去，只是起不來，掙不動，說不得。
本來他們認為楊志與李陵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應該是串通好了的，要不然也不會「端坐不動」了……
不過現在又聽得李陵與楊志談話、認親，知道這事還怨他們貪嘴買酒……
不過，即便如此，老都管和兩虞候，心中已經做好了回去的「交代」，打算和眾人串通好說辭，向梁中書稟告說：楊志結通匪人，合夥劫了生辰綱。
當然，這事有個前提，十四個人眾口一詞，而楊志「畏罪潛逃」最好！
前者好說，前文已述：十四個人沒一個不怨楊志。可見他們早對楊志心懷憤懣，且忍耐著他呢。
而楊志現在該怎麼辦？或者這麼說不妥，而是該說楊志能怎麼辦？
「大舅哥，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打算怎麼辦？」李陵這時也這樣問道。
「我……」楊志心裡好不掙扎，卻是沒有言語。
他在想他還能回到梁中書那裡，然後博前程，甚至官復原職當他的制使嗎？顯然不能，所以他現在心中指天罵道：
「賊老天，你為何不開眼？專一欺負有上進心的人，我想要封妻蔭子有什麼錯？賊老天，你這麼不開眼，這麼欺負善人，我要用楊家槍法，把你這賊老天搠個透明窟窿。」
他想到了前番押運花石綱時，其他九個制使的船順風順水，順利到了汴京，只有自己的船遇見了頂頭逆風。那一陣惡風好大啊，黃河浪頭比天波府的屋頂還要高，呼喇喇檣傾楫摧，花石綱全進了黃河。
他又彷彿看到了梁中書聽了今年的生辰綱又被劫了之後，定然大罵道：
「你這畏罪潛逃的賊廝，我一力抬舉你，不想你還是這麼不中用，前番丟了花石綱，這次丟了生辰綱，你怎麼不去死，還敢回來？我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
而且楊志也不是傻子，梁中書真正相信的人是蔡府奶公，而不是他楊志，押送生辰綱，表面上楊志負全責，實際上老都管才是真正的付託人，要不然派一個老頭跟著不是累贅嗎？
此時黃泥岡上，日頭漸斜，棗子滿地，空山不見賊，但聞鳥語響。楊志看那十四個人時，橫七豎八，口裡流涎，都動不得。
楊志站起身，指著他們罵道：
「都是你這廝們不聽我言語，因此連累了洒家！」
左邊心裡恨不得就岡子上自尋死路，往黃泥岡下躍身一跳便了。而這黃泥岡，樹林陰翳，鳴聲上下，大小禽鳥一齊奏樂，也是魂歸極樂的絕佳環境。
右邊心裡卻道：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凜凜一軀。自小學成十八般武藝在身，終不成只這般休了？比及今日尋個死處，不如留著有用之身再作他想。
按著原《水滸》的路子，他便上了二龍山……
想到此處，把寶刀掛在腰間，去樹根頭取了行李，周圍再看時，別無物件，嘆了口氣，心灰意冷之下完全忘記自己的便宜妹夫，直往岡子下去。
「大舅哥，哪裡去？」李陵叫住他道。
「恕罪恕罪，妹夫。想事想得心神失了分寸！」楊志苦笑道。
「無妨，來，我給你介紹，這位也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她和青青一人正妻一人平妻！」李陵略有尷尬的介紹道。
這話聽得楊志苦笑不已，感情自己這便宜妹夫還是個花心公子。
同時，李陵也得到了來自張嬌娘的嫵媚白眼伺候。
「楊志這廂有禮！」楊志見禮道。
「嬌娘見過大舅哥。」張嬌娘回禮說。
「話說回來，大舅哥，事已至此，不知今後作何打算？可有好去處？」李陵關切問道。
「我的妹夫，我還能怎麼打算！先丟了花石綱，又丟了生辰綱，想必在朝廷里不好混下去了……」楊志滿臉苦悶道。
楊志看著腰中的寶刀，彷彿看到了傳說中的天波府，汴京城最拉風的府第，曾幾何時，文官到此下轎，武將到此下馬。
彷彿看到了金刀楊老令公手捧著賴以成名的金刀，讓青面獸楊志跪下，訓道：
「好生待它，讓它陪著你建功立業，封妻蔭子。」
但是眼看著一切理他越來越遠了……
「如果沒有好去處，不如就跟著妹夫我一同到梁山吧！如今梁山還是皇帝欽封的神仙道場、人間聖地呢？地位超然。」李陵勸道。
李陵雖然這麼說了，但心裡卻是沒譜的。君不見原《水滸》王倫、林沖都勸過他落草，結果他是這樣回答的：
「我楊志清白姓字，如何肯把祖宗遺體來玷污了？就是我答應，祖宗楊老令公在天之靈也不肯答應我落草為寇。他日山寨若要招安，我可從中周旋，今日可以落頭，不可落草。」
一席話把個豹子頭羞得面紅耳赤，堵得王倫啞口無言。
不過轉念一想，這年頭，人人都只顧眼前快活，有誰顧及子孫久長？朝廷是這樣，山寨是這樣，他楊志心比天高，逃不脫命比紙薄的劫數。
如此說來：楊志氣數如此，就是個落草的命。
「與其你楊志以後上二龍山，不如現在就跟我上梁山吧。」李陵於是暗想道。
你道一心想著封妻蔭子的楊志會怎麼回答？肯把祖宗遺體來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