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大祭酒淩雲子
第0185章大祭酒淩雲子
殺人!
這兩個字在淩雲子的口中,說得輕飄飄。
臉上甚至還泛起一抹享受之意。
讓他的形象更加顯得駭人。
秦炎神情微微一凜,心道:這家夥不會是個殺人狂魔吧。
淩雲子目光迷離,沉默了下來,好像是在回憶當年之事。
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道:“多少年了,天機學院,終於出了你這種學生,很好。”
秦炎想了想道:“前輩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嗜殺,真的好嗎?”
淩雲子笑了笑道:“可世上的很多事,最後不都是落到以殺止殺的地步嗎?所以這嗜殺二字,真的隻是嗜殺嗎?”
秦炎沒有答話,那淩雲子便接著道:“還記得第一次殺人,那真的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記得我那時剛入天機學院不久,和一幫門人去了九霄閣裏。”
“那時的天機學院,苟延殘喘,還不如今日這般。”
“就在那九霄閣內,一個稷下學宮的弟子,當著很多人的麵,侮辱了我們天機學院的一個女弟子。”
“沒人敢說話,包括那時的我,九霄閣裏的事情,又何必當真呢?又不是真的。”
“那個女弟子,名字應該是叫夢柔吧,多好聽的名字啊,我還記得我們是半路相遇,結伴來到的天啟城,後又一起進入了天機學院。”
很多年前的事情,這淩雲子還記著那女子的姓名,秦炎當然知道,這淩雲子應該和那名女子關係不淺。
“被人在天機閣內淩辱,即便不是真實,對那女子傷害也很大吧。”秦炎冷聲問道。
“是啊,所以她後來死了,自己殺死了自己,所以殺人其實不難,自己都能殺,更何況是殺別人。”淩雲子呢喃道:“既然殺人不難,我為什麽不能去做?”
“想來是天機學院無力保護門人,毫無說法,那位女……前輩,心灰意冷,才會走上那條路吧。”秦炎冷漠開口,弱小,就要被人欺淩,根本沒有公理可言。
世界本就是這般冷酷。
“是啊,可笑我天機學院,門人眾多,弟子數萬,竟無一人是男兒。”淩雲子笑了笑:“所以我動手了,實際上並不光彩,我偷襲了那人,把那人殺了。”
“那人也是罪有應得。”秦炎開口道。
“罪有應得嗎?”淩雲子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你,既不是秦王,也沒有名師教導。”
“我隻是個通過乙種考核,排名最後,勉強進入天機學院的廢物。”
“況且我那時就是天賦很高,學院也不會袒護我吧。”
“誰讓天機學院弱呢。”
“所以這世上,哪有什麽公平正義。比的就是誰能殺人,誰敢殺人。我要是有盡誅所有人的實力,誰又敢製裁於我?”
秦炎點了點頭,格外認同。
他明白了淩雲子殺人二字的意思。
這殺人之意,歸根結底,就是實力。
隻有你擁有掌控影響他人命運的實力,那公理才對你有用。
不然……
那就是一句沒有用的廢話。
“可是殺人,真的會讓自己高興嗎?”
淩雲子這時突然話鋒一轉,看向了秦炎。
秦炎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倒也沒有怎麽痛快。”
“既然不痛快,那你為什麽還要殺人呢?”淩雲子笑著問道。
“這世界雖冷酷無情,可總有值得你守護的人,不是嗎?”秦炎回答道:“我秦人瀕臨太古凶地,世代秦人和太古凶地裏的凶獸邪魔戰鬥,死人無數。”
“既然每一天都有人以身殉國,我秦人為什麽還要義無反顧,守護在關隘之上?”
“因為我們秦人知道,他們身後的土地,就是國境,那身後的人,是他們的父母親人,兄弟姐妹。”
“人固貪生,卻不能怕死,那身後的人,就是我秦國勇士心中的信念,雖赴死,吾亦往矣的信念。”
“管他是人,還是妖魔鬼怪,要想傷我國人者,必斬之,除非他們踏著我等的屍體過去。”
“好一群秦人,好一個秦王,不愧是秦淵大帥的後人。”
淩雲子感歎了一聲:“世人若都如秦人這般,何憂之有?”
“秦王,早在你入院那天,我就開始關注你。聽聞你並非真正的秦人,武烈王府遭難,你本可以安然而去,卻並沒有離開。”
“楚國勢強,大兵壓境,你一人赴殤陽,把整個秦國扛在了肩上。”
“所以,你哪怕做了再過分的事,我依舊喜歡你這個性。”
秦炎入楚以來的事情,天啟城人盡皆知。
這淩雲子知道,也並不奇怪。
“有時倒也是魯莽了些。”秦炎淺笑。
此時的他,並沒有殺神一般的樣子。
反倒是有些謙遜,一副翩翩君子之風。
“說了這麽長時間,你就不好奇我是誰?”淩雲子問道。
“您不是淩雲子嗎?何須知道太多。”秦炎笑道。
“好,英雄不問出處,你不愧為一國之王。”淩雲子撫須,道:“我就是天機學院閉關幾十年的大祭酒,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從不露麵了吧。”
秦炎點了點頭,淩雲子目前的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不知道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活死人,確實不宜露麵。
“大祭酒,我這次招惹了稷下學宮和天策府,想來會給學院帶來了不少麻煩吧。”秦炎看向淩雲子問道。
“你是想知道,我把你叫來的目的吧。”淩雲子那深邃的眼睛盯著秦炎問道。
秦炎默不作聲,淩雲子便擺了擺手。
“不就是殺了幾個人嗎?你剛剛忘了,我淩雲子也是殺過人的人。”
“不過嘛,你心裏是不是恨極了黃生?覺得他軟弱可欺,麵目可憎,其實大可不必這麽認為。”
“天機學院的每一個人,處事方法,心中理念,都不相同。”
“隻要不是做了有違人倫的事情,天機學院可以容下任何人。”
“包括你,也包括他黃生。”
秦炎微微一呆,淩雲子又接著道:“上善若水,有容乃大。你就是真的對嗎?他黃生就真的錯嗎?”
“我天機學院,從建立以來,就從來不要求每個人做到,一個學院的所有人必須存在一種思想。”
“懦弱也好,那是他的生存之道;強硬也罷,那是他個人的選擇。”
“這雖然給天機學院帶來了滅頂之災,最後引發了內亂,可天機學院不會改變。”
“你知道為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