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分而化之
吃好喝好？說得輕鬆。
縱使滿桌的山珍海味，也沒人有心情吃得下。額，不對，李樓主和雷六娘吃的挺香的。
王蕩寇代表范刺史和南門軍，端著酒杯挨桌敬酒。
在座的各個幫會的大佬，只能強顏歡笑，陪著蕩寇走完了流程。
蕩寇一敬完酒，現場突然靜了下來。
氣氛有些凝滯。
都知道，威也立了，酒也敬了。恩威並施，接下來就該上乾貨了。
咳咳。
范刺史見狀，乾咳一聲，又上了舞台。
「大家知道，這南門城，額，一向疏於管理。這是歷任刺史的無能造成的，這是朝廷的不幸，也是南門城的不幸。范某上承皇恩，奉命牧守一方，自然要鞠躬盡瘁，還南門城一個朗朗乾坤。」
台下氣氛一凝，果然，來了。屁的疏於管理，是根本沒能力管。這是要奪權的前奏啊。
台下眾人默默盤算起自己的底限。老東西，讓你點利可以，但你不要過分，否則魚死網破。這南門州刺史死了不是一個兩個了。
「這南市，買賣人口，雖然於法不違，但與德不合。目前的十取其二實在不能彰顯朝廷仁德，以後改為十取其五。李樓主，可否？」
李暗塵起身抱拳。
「但憑使君吩咐。」
他當然無所謂了，人口買賣和他又沒有關係。從沒聽說過殺手組織交稅的。
就算南市的人口買賣做不下去了，他還樂的清凈呢。這種惠而不費的承諾自然張口就來。
但他是答應了，其他人卻不幹了。
南市的奴隸買賣，原本規模並不大。主要是戰俘，敵國居民，和一些大災之年走投無路的災民。
但是後來逐漸就變味了。
水匪打劫，原本是沖著財貨而去。一般打劫順利的話，輕易不傷人命。畢竟竭澤而漁的道理大家還是懂點的。
但是南市的人口交易興起后，水匪們眼紅了。
從此打劫開始施行三光政策。財貨要了，船開走，人也抓。
嘗到甜頭的水匪，那還顧得上什麼竭澤而漁。有時候人賣的錢比貨還多。
幾個大的匪頭，兩眼赤紅，作勢欲起。但是身形晃了幾晃，看到周圍沒人帶頭，卻是硬忍住，不做那出頭鳥。
五成的稅，高是高，但並沒觸及底限。而且水匪們打著小算盤，如果只是如此，大不了另起爐灶，不要這南市了。大不了把生意搬回巨鯨城。
「好，那南市的就這麼定了。」
范刺史掃了下面一眼，繼續說道。
「下面是東市。」
話音一起，雷氏兄妹就齊齊坐直，盯向了范刺史。
「東市賣葯，嗯，懸壺濟世是好的。但是，怎麼能賣毒呢？這種喪盡天良之物，怎能明碼標價出售。還有那些蠻夷蠱術，歷來是朝廷違禁之物。以前就算了，從今往後嚴禁毒蠱之物銷售。另外作為懲罰，藥物稅收也加一成，以後按三成收。雷幫主，意下如何？」
范刺史笑吟吟的看向雷氏兄妹。
雷三炮兩眼赤紅，青筋爬上脖梗，已是氣急。
雷六娘雖然是五毒內門弟子，但術業有專攻，她並不擅長煉藥。
小妹之所以在五毒混得開，就是得益於她的煉藥天賦。
雷六娘之前也只是利用內門弟子購買藥品毒物的折扣，和外界的巨大價格差，乾的倒賣的買賣。
而五毒教本就對克制自身的藥品限制極嚴，反而中低檔的毒蠱放開賣。所以雷六娘倒出來的也是以毒蠱為主。叛逃五毒教后，更是只有手差不多的配毒煉蠱手藝可供銷售了。
如果不讓銷售毒蠱，無疑是斷了雷氏兄妹的根基。
雷六娘嬌笑一聲，伸手按下了雷三炮。
「范使君，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你們漢人的話吧？小女子化外野人，不通禮數。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明示。不至於要奪人生計吧。」
「巫蠱之術，自古以來都是明令禁止的，法不容情，沒得商量。」
呵呵呵，雷六娘發出一連串夜梟般刺耳的笑聲。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不過，范使君，你們漢人還有句話，奪人飯碗猶如殺人父母，你好自為之吧。告辭！」
說完，拽著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雷三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房頂，王慶緊張的看向小妹。
「切，陰蛇蠱，她沒膽子當場殺人。三十天後才會死，小意思。」
王慶抹了把冷汗，這五毒的手段太詭異了，他剛才全神貫注的盯著，也沒發現雷六娘何時下的手。
「哥，看你那膽。你這是離得遠，要是近了，再隱蔽的手法也躲不過神識，你怕什麼。再說了，就你體內的那道破雷，什麼蠱進去也是個死。毒蠱之術都是小道，初期還好使，後期還是要靠煉體之術，那才是通天之道。」
也是，紫霄神雷至剛至陽，狂暴無比，還真是這些陰邪的剋星。
「行，一會兒別忘幫老頭解了。這是自己人，以後還用得到。」
不提王慶兄妹在房頂嘀咕，下面又起波瀾。
范刺史按照計劃，暫時沒打算動北市和西市，只是象徵性的提了一成稅收。這點倒是符合各大幫會花點小錢息事寧人的態度。
但是范刺史許是憋久了，發起官威有些上癮。在說西市時還好，但是提起北市販賣的兵器武備，就有點來勁了。
除了商定好的加了一成稅，還臨時加了個限制，中品以上利器的售賣，必須報備。要詳細記錄出售對象的信息。
這下，一個叫金虎幫的幫會不幹了。
下品利器一直是江湖上的主流，中品以上的利器大多集中在大門派。在江湖散修中已經堪稱神兵利器了，以往並不多見。所以大部分北市的幫會也並不在意。
但是金虎幫不同，這說起來還和王慶有關。這金虎幫不知怎麼七拐八拐接上了獨孤鳳的關係。
獨孤鳳現在負責藏劍山莊寶劍的對外銷售，賺的盆滿缽滿。但他花銷也大啊，在得知金虎幫能在黑市上賣出幾倍的價格后，就逐漸把銷售重心移到了這邊。
金虎幫的老大金虎段天標也是有苦說不出。按理說他幫六扇門銷售，和朝廷算是一頭的。可他不敢說啊，身為水匪，私通六扇門那是江湖大忌，會被同行排擠的。弄不好在這南門洲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但是你讓他答應范刺史的條件吧，那可就要了命了。什麼是黑市，就是見不得光。來這兒買東西的都是什麼人，江洋大盜，山賊水匪，總之沒啥好人。你要賣把武器，還要查對方底細，這生意沒法做了。
好不容易開闢出的高端武器市場，就這麼放棄了？不可能。
段天標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就要發作。
嘩?！啪！
南門軍齊齊踏出一步，雖然沒有拔出兵器，但是兵器與甲胄摩擦的聲音和整齊的踏步聲，一下鎮住了段天標。
段天標愣了愣，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范刺史冷冷的看著離去的段天標，也沒說什麼。倒是王慶皺了皺眉，這老頭，心思太重。
直到段天標走遠，范刺史打了個哈哈，又說了些不疼不癢的場面話，場面這才活絡起來。
各大幫會雖然出血了，但是基本沒到底限。說明白了，也就踏實了。尤其還有幾家更慘的墊底，這樣想想也就沒那麼心痛了。
既然如此，那就吃回本。眾人對著桌上的山珍海味，珍饈佳肴發起了猛攻，氣氛一時熱鬧了起來。
王慶對小妹打了個眼色。
「走，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