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 遲來的真相
唐德本以為郎平烈會帶著他去南市區某處,可沒想到馬車僅僅是在北市區轉了一圈,就在一處名為『金滿樓』的高檔客棧停了下來,也就是在這客棧的天字型大小房間里,唐德見到了那一位滿月長老。
客房內,菜已上齊,酒亦溫好,方桌兩旁,一邊是唐德,另一邊則坐著一位滿臉皺紋,氣定神閑的狼族老人,郎平烈則在下首,為兩人斟酒後,還相互做了介紹。
一番姿態做足了,那滿月長老才舉杯,笑道:「老夫滿月,託大稱一聲小兄弟,上一次要不是小兄弟仗義出手,我這條老命可就該丟了。
這救命之恩,按理當謝,只是因為各種羈絆,才拖到現在,這第一杯酒,我先干為敬,算是賠罪了。」
說著,老人一飲而盡,姿態豪邁。
只是這一番作態,唐德就知道這老人也是見慣了場面的人物,心中再有想法,表面也是滴水不漏,和這種人打交道,絕對得非常小心。
可反過來說,他也覺得異常適應。
開玩笑,這才像是談事情的樣子嘛,先是小心試探,再是各出條件,然後大膽開價,你來我往,爾虞我詐,各逞其能,套路一環接一環,哪有想崔迎夏那樣,一來就巴拉巴的撂地牌,搞到最後,你丫的不答應,愣是有種你就是壞人的感覺。
唐德也是適時舉杯,一飲而盡,跟著笑道:「據我所知,你們亞人一族實行的是長老制,一個部落大概會有三到五位長老坐鎮,分管各處,權利也是極大,只是沒想到啊,我這隨手一救,居然就救了一位長老,著實讓我倍感詫異。
只是,不知道今夜滿月長老相邀,可有什麼要事?」
滿月長老臉色微微一滯,也就恢復了正常,只是他眼神中再也看不出半點輕慢,只是一句話,對方也是機鋒百變,不僅僅點出了他的身份,更直接將話題引到了正題上。
顯然,對方也有著和年紀不相稱的老練成熟,讓原本已經很是鄭重的他,又多了幾分謹慎。
只是,和聰明人談話,其實很多時候反而可以更加簡單直白,如此,滿月長老也是乾脆道:「小兄弟果然也是個痛快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廢話了。
我狼族有恩必報,有冤必償,今日相邀,也是為報恩的,我這裡有一則消息,相信小兄弟肯定會非常感興趣。」
「消息?」唐德眼神一眯,道:「滿月長老請說,我洗耳恭聽。」
滿月又是舉杯,自顧自灌了一口酒,才道:「眾所周知,我亞人一族精通獸化返祖之術,可以以人身化獸形,從而具有強大的力量,也因此有了些與獸類溝通的能力。
於是,千年時光以降,我們亞人在育獸馴獸上就有了不少心得,即使是霧獸,也能馴服幾種,而這也是你們焱武王朝最看中的一點。
只是,很多人以為我們亞人只能畜養低級霧獸,但其實不然。」
至此,滿月長老的話卻是停了,他看向唐德,似乎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什麼,只是,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一股彷彿來自地獄九幽而來的恐怖氣息驟然升騰,整個房間瞬間冷的似乎進入了冰窟,而唐德抬頭看來時,那漆黑的眼瞳甚至直接凝縮成一點,其外,又有一雙血色眼瞳泛起。
哪怕滿月長老自恃見過了不少大風大浪,可對上這雙眼瞳,他彷彿看到了一頭撐天踏地的恐怖霧獸憤怒咆哮,而他只是一隻螻蟻,在咆哮中隨波逐流,似乎隨時都會被碾成粉懠。
郎平烈更是不堪,他幾乎觸電般的竄起,後退,直躲到房間的牆角,做防守狀,只是,他顫顫巍巍的雙腿和驚慌的眼神,說明了他心中的恐懼。
獸化人因為有獸之血脈,原本就普通人更加敏銳,可就是因為這份敏銳,他才能感受到此時唐德的恐怖。
唐德根本不管他,只是盯著滿月長老,聲音淡漠如冰:「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亞人一族還能育養高等霧獸,甚至,領主級霧獸,就比如說那頭暗幕獅蠍?」
銳士,這是真正的銳士,果然,這一位不足二十的少年,已經跨過了那道門檻。
只是,哪怕是真正的銳士,也不可能積攢出這等殺氣,這得沾染了多少生靈死前的哀嚎,才能積蓄出如此氣勢。
還有這瞳術,久聞唐家『凶瞳術』之名,可這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滿月長老身體僵直,心中咆哮,可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年輕時更是遠近聞名的勇士,實力也是不差。
他一咬舌尖,刺痛讓他恢復了理智,借著低頭的動作,他避開唐德的眼睛,才道:「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每一頭高等霧獸都有自己的驕傲,要馴服它們,只能從幼獸飼養,精心照顧,且花費大量天才地寶和一些特殊的食材,供它們成長。
可即使如此,它們能否成年,能否克制心中的獸性,能否接受我們仍舊猶未可知,所以,這是一項長期,且不一定獲得回報的投入,獸化人五大族都有畜養的守護獸,但也是極少,且只會供在各自的聖地內,非關鍵時刻不會動用。」
說到這,滿月長老也覺得自己是被『嚇』得昏頭了,不知不覺的吐露了這麼多部族秘密。
他話鋒一轉,立刻切入主題:「不過,領主級別霧獸又有不同,他們天生帶著某些傳承,基本上不會被馴服,至少這麼多年來,亞人各族沒有人成功過。
不過,不能培養馴服,但可以引誘驅使,領主級霧獸都有很強的領地觀念,他們所在的區域內,除了家族外,其他的都只是食物,而另一頭領主霧獸的侵入,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我們亞人各族都有自己的圖騰柱,那是以無數霧獸血液澆灌而成的信仰所在,其上的氣息就恍如領主級霧獸的氣息,可以助我們驅散獸群。
只是,若是拿著圖騰柱進入領主級霧獸的領地,那必然會招來不死不休的追殺。」
唐德直接問出了事情的核心:「你的意思是說,五年前的那場霧獸襲城,其實是人為的,是有人拿著圖騰柱,引誘那頭領主級的暗幕蠍獅來攻擊紅岩城?」
「我並沒有直接證據,不過,按照我的調查,有兩點我想說明。
其一,也就是那段時間,胡百鍊麾下有五位虎族勇士失蹤,雖然在彌天大霧中行動,本就生死難料,可一次性損失五位勇士,那也是很誇張的事情了。
不過,若是這五位勇士去執行了某個危險的任務呢?畢竟,領主級的霧獸,哪怕只是遠遠地引誘,死傷幾個人都是正常的。
其二,也就是那段時間,虎族的某個營地受到了一次小規模的霧獸襲擊,那一次襲擊的霧獸很弱,數量極少,根本沒濺起絲毫浪花就被平息了,若不是我有心收集,估計也會忽略。
不過,當我把它帶入某些事情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了,就因為那獸潮規模實在太小,我不覺得有圖騰柱的威懾時,它們敢貿然進攻。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段時間,營地的圖騰柱被人帶走了。」
「所以,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滿月長老好似沒有說的絕對,也沒有拿出什麼如山鐵證,但唐德信了,反過來縱觀這一切種種,曾經看不真切,如同迷霧籠罩的真相,其實已經一目了然。
說到底,這就是胡百鍊精心謀划的一個天大的局。
在這局中,他看準了時機,引來領主級霧獸攻城,導致先鋒軍團損失慘重,唐納德父母生死不知,老唐頭在因毒而痴傻,整個紅岩城的本土勢力遭受重創。
而他則聯合崔家那位二爺崔漢升上位,奪了紅岩城大部分的權利,又用某種手段逼得勇毅伯崔毅捏著鼻子認了,從而獲得現如今的權勢地位。
如此,也才有了現在紅岩城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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