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死！（三更）
如果說姚家錢莊的搶劫案算是引子，那麼唐德和崔小希死戰黑衣人算是一處高潮，可在這一夜裡，南市區遠不止這兩處有人搏殺戰鬥。
不知從何時起，有一群訓練有素，實力強悍的人在南市區的各處挑起了烽火，他們雖帶有著面甲黑巾，但返祖術的痕迹卻遮掩不下，而他們突襲的地點，赫然是南市區五大頂級幫派駐地。
這是一場獸化人內部的戰鬥，但卻導致南市區滑向了混亂的深淵。
與此同時，馬市附近，某一條狹窄的小巷內。
「走，走，郎哥，你快帶著老爺子走啊！」
郎九重攔在街道入口，神色癲狂的揮舞著手中大刀，刀是剛剛搶來的，沒什麼章法，但勝在他與人搏命。
有幾個人試圖衝過，都被他亂刀砍死，當然他的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勢，染紅了衣衫的血液有別人的，更多的卻是他自己的。
小巷深處，郎平烈看著浴血搏殺的郎九重，散亂的頭髮下，暗紅的眼睛已經一片充血，他還背著一個老者，看外表也是狼族獸化人，只是身上有橫七豎八十多道傷口，氣息也是微弱，老者雙臂已經化為狼爪，但扭曲出一個奇怪的角度，顯然已經骨折。
郎平烈有心一併衝殺，但看著背上的老者，他咬了咬牙，嘶啞道：「九重，你，你多保重。」
郎九重扭頭，滿是血污的臉上居然綻放一縷笑容：「後面的路，只能拜託郎哥了，老爺子絕不能死，只要挺過這一關，兄弟們的仇總有一天會找回來的，那我也不算白死。」
就是這一個回頭的動作，郎九重的身上又添了幾處傷口，尤其是左腿根部，差點被一刀斬斷，可他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的變換。
曾幾何時，郎平烈覺得在人類的生活已經磨平了他的稜角，淡化了他的血脈，可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只覺得雙目泛酸，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了。
可他強忍著，努力的強忍著，也裂開一縷笑容：「我只能保證，我會死在老爺子前面。」
「好，好，快走吧。」
也就是這時，遠處，有憤怒的咆哮聲傳來，一群追殺者彷彿有了主心骨，迅速讓開道路，只見視野盡頭，一個四肢著地，彷彿野獸一般的人迅速接近。
此時的郎九重已經回過頭了，他心中緊張，口中卻發出大笑：「若有來生，我們還做兄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刀山火海，生死同往。」
郎平烈已經背著老人跑到了巷弄盡頭，聽了那話，他身軀微微一陣，眼淚終究是止不住淌下，他也是嘶吼著大喊：「若有來生，我們也還是兄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刀山火海，生死同往。」
轉過街口，郎平烈身形沒停，但卻忍不住回頭看去，有牆壁阻隔，他看不見他了，或許，這輩子都看不見了……
小巷入口，郎九重砸在了牆壁上，張口噴出一道夾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差距太大了，只這一擊，他的五臟六腑已經移位，骨骼也不知斷了幾根，鑽心的疼痛讓他甚至已經開始麻木。
他的面前，一個高大的人影站了起來，他有著一顆駭人聽聞的虎頭，滿是白色毛髮的額頭上，有黃毛組成的一個王字，醒目而兇悍。
他居高臨下，眼神冰冷而淡漠的看著郎九重，道：「投降，或者死？」
郎九重已經感受到了眩暈，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召，可聽到『投降』二字，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讓他驟然抬起了頭，掙扎道：「我狼族勇士，只可站著死，不願跪著生。」
大刀已經沒了，但他還有利爪，郎九重揮舞著已經斷了的手臂，似乎想要撕扯下來人的一塊血肉，可那虎頭人只是一個伸手，就按在了郎九重的頭顱上，讓他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無用功。
「既如此，那就死吧。」
砰！
話音落，郎九重的腦袋已經砸在了背後的牆上，顱骨破碎，血肉模糊，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這一次，郎九重真的死了，可虎頭人卻並沒有多高興，他看著郎平烈離開的方向，眉頭不由微皺。
那裡，不算太遠的地方，轟鳴陣陣，顯然是有強者在交鋒死斗，這時過去，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可想到不久前的會面，那位老邁者的痛哭訴說，他直到這時關係一族輝煌的事情，他知道，這時的他決不能退。
「我們走。」
只轉念間，虎頭人就有了決斷，他迅速領著一群人快速追去。
……
另一邊，生死一線間，唐德終於掀開了自己最後一張底牌——凶瞳術。
坦白來說，一年的修行時間還是太短了，能接觸的層次也低，唐德自身雖然實力精進極快，說出去能嚇死一群人，但真正對敵的殺招和底牌卻是極少，滿打滿算，『血液潮汐』算一個，再就只有這唐家祖傳的『凶瞳術』了。
當然，唐德並沒有修成凶瞳術，也沒有開啟重瞳，所謂的『一眼而懾人心魄』，自然是做不到的，但他可以稍稍借用下眼瞳中倒映下的霧獸氣勢，以求出其不意的震懾敵人。
而凶瞳術的副作用雖然不如『血液潮汐』那麼嚴重，但開啟的醞釀時間太長，震懾的效果也必須趁對方心神散亂，注意力不集中時，才有可能收到奇效。
總結一下，這就是一個具有很多不確定因素的能力，想要發揮威力，最需要的是把握時機，而現在，生死一線的時刻，唐德終於抓住了這機會。
這一刻，黑衣人是緊盯著唐德的，他在等待著最終的戰果。
然後，他看到了唐德的眼瞳，看到了那頂天立地，一舉一動都能引發小型潮汐的恐怖霧獸，那天災級的十臂熊頭霧獸正對著他發出咆哮。
吼！吼！吼！
無聲的咆哮在黑衣人腦海中炸開，這一刻，黑衣人渾身一顫，雙目失神，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動。
唐德還是小看了自家凶瞳術的威力，確切說，是他所修的凶瞳術的威力。之前說過，『凶瞳術』的威力取決於霧獸的實力，以及修行者對霧獸氣勢的感受程度。
而唐德有庇護所，他可以躲在庇護所內盡情的感受十臂熊頭霧獸的恐怖威壓。另一方面，十臂熊頭霧獸的實力，這個根本不用多想，雖然時至今日，唐德仍舊沒在哪本書上看到這種霧獸的介紹，但按照劃分，這一位妥妥的天災級別。
何為天災？
所過之處，如山洪決堤，千里澤國；如颶風過境，橫掃一切；又如火山爆發，活火熔城，這些都是天災，天災所過，無可阻攔。
而面對這等天災霧獸，哪怕黑衣人是銳士，是成名已久的強者，餘下的也只有顫慄。
也就是在黑衣人失神的一瞬，唐德動了，他提刀，刀尖直指黑衣人，而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狠命的一拍刀柄，只見長刀破空，帶著一圈圈破開的氣浪白虹，直接貫穿了數十米的距離，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砰！
嗤！
兩種聲音幾乎是同時傳來，唐德直接倒地，而黑衣人則倒飛十多米后，又翻在地上。
數分鐘后，一切雜音消失，在南市區越發嘈雜的背景下，這一條街到顯得異常安靜。
又數分鐘后，黑衣人終於動了動，他緩緩的轉身，緩緩的坐起，看著自己胸前的刀柄，重瞳倒映出的儘是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是銳士，銳士，這怎麼可能？！」
黑衣人先是呢喃，而後成了咆哮，眼耳口鼻止不住有鮮血噴出，而他的喊聲終於吵醒了另外一個人。
「咳咳咳咳咳！」
唐德翻身坐起，一隻手捂在胸前，一把蛇形短匕釘入其中，穿透手臂，又扎在了他的胸膛上，那短刃似乎穿過了胸膛肺葉，讓他每一次呼吸夠都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可就是靠著這手臂阻攔，他才活下來，否則，這短刃會破碎他的心臟。
「你居然沒死？！這是，我輸了嘛？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黑衣人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已經儘是呢喃細語，他的七竅都有血液溢出，甚是駭人，直到最後，他再次仰躺在地，已經沒了生息。
這一戰，黑衣人，死，唐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