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請客
訓導處,二樓。
袁宏和陸別塵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臉上都不由得帶起了一縷笑意,陸別塵樂呵呵的感嘆:「年輕,真好。」
袁宏瞅了他一眼,道:「誰還沒有年輕過呢?誰又沒有過肆意飛揚的歲月呢?可時間無情,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得失衡量的太多,反而沒了年輕的洒脫隨意。」
陸別塵的笑容微微收斂:「世間雖然也有美好,但更多的是污濁,現實的殘酷會逼迫著你我做很多不遂心愿的抉擇,一次又一次,做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袁宏的語氣卻尖銳起來:「可人活著總得有底線,有執著,有不能碰觸的禁忌,若是連這些都丟了,那我們只會墮入地獄,再也不是人。」
「您說的容易,可做起來哪有那麼簡單?!」陸別塵苦笑:「得來,我知道說服不了您,您是高等銳士,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庇護自己想要庇護的,做自己想做的。
可我們不行啊,我們需要考慮的太多,擔憂的太多,而這事太大了,大到我都害怕,大到我都忍不住……」
「忍不住?」袁宏笑了,嘴角唇邊帶起一縷諷刺的冷笑:「我怕你忍不住了會後悔,你沒看李乾坤是何等的沉默,那又是為什麼?
若不是這次的事情太過麻煩,我們其實也不願將你牽扯進來,但既然牽扯進來了,你也得有進來人的自覺。
過了今天,事情應該也算告一段落了,你們裝作不知,我再有我的堅持,井水不犯河水,其他的事情爛在肚子里就好。
至於別的,不要多想,也不要多做,尤其是對唐納德,或許你以為那是一勞永逸,但請相信,你那是挑起更大的風暴……」
不知不覺的,陸別塵已經聽得滿頭大汗,他看著窗戶外追逐打鬧,漸行漸遠的三人,臉色更是陰晴不定。
袁宏說完,轉身就離開了,直到門口時,陸別塵才道:「真的不會有事?」
「要是出事,也是我們先出事,你們躲在後面,怕個球。」袁宏報了個粗口,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李乾坤雖然比你懂事,但你還是將我剛才的話,帶給他吧。」
語畢,袁宏離開了,一場外人聽來雲山霧罩,當事人都心知肚明的對話就此打住,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堅持,皆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也做了最後一點善後。
而陸別塵則站在窗檯前久久未動,他的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莫測,直到許久之後,才發出一聲無奈的悠長嘆息。
……
午後,唐家。
唐德揉著自己的臉,組成歪七扭八的形狀:「爺爺,猜猜我是誰?」
老爺子斜斜的瞥了他一眼:「走開,別耽誤我吃東西。」
唐德傻眼:「不是吧,都這麼多天沒見了,你就一點都不想我?」
老爺子發怒:「你誰啊你?我不認識,走開,別讓我在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唐德不甘心:「爺爺,我是你孫兒啊,唐納德,小納徳啊,你再看看我。」
老爺子:「我孫兒怎麼會長你這一副挫樣,眼歪口邪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搞笑的對話終於讓一旁的人忍不住了,黃雪若,祝胖子連帶著王姨都笑的前俯後仰,而這也吸引了老爺子的目光,他在看到祝胖子時,突然眼睛就亮了。
老爺子屁顛屁顛的跑到胖子身邊,道:「孫兒,你怎麼在這?來,來,爺爺這可是有好吃的,酥餅,專門為你留著的,不給其他人吃。
你看你都瘦了,一定多吃點。」
這神轉折讓祝胖子笑不出來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自己這是真的瘦了?
黃雪若和王姨則差點笑岔了氣,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只有唐德,默默的低下了頭,沉默。
真心塞啊……
是夜,為了慶祝唐納德的安然無恙,唐家準備了一場家宴,參與的人不多,也就黃家三人,祝胖子,齊震以及羅三。
這些都算是唐德來到這個世界數個月間,結交下最親密的友人,下屬或長輩,也是他可以信任的人,而他其實也給袁宏下了請柬,但對方卻推脫有事沒來。
因為兇殺案的特殊性,這一次羅三和齊震都沒使上力氣,但當唐德回家后,就被兩人拉著去了一處澡堂,那裡有擺好的火盆,兩人硬是拉著他跨了過去,又好好的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新衣,還把原來的衣服給燒了,說是這樣可以去去晦氣。
等三人歸家時,黃雪若已經和黃嬸兒搭手,做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這一夜,黃安也是少有的拿出了珍藏的好酒,讓眾人敞開了喝,甚至連黃雪若都斟了一杯,在座的幾個年紀大的就不說了,諸如齊震和祝英俊,那真是第一次接觸酒水。
兩人這酒量淺的嚇人,幾杯酒下肚,臉紅的就和猴屁股似的,說話舉止也就沒了正形。
然後,齊震就非得要給大家表演自己的刀法,號稱自創,威力無窮,再就是拿著兩把菜刀在院落中舞的歪七扭八,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好不難看。
就這,胖子祝英俊還大叫著鼓掌,種種讚美之詞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只說的羅三臉色都快騷成了猴屁股。
嗯?你問為什麼?
齊震號稱自創,但誰不知道他的刀法得了羅三的傾囊相授啊。
接著就是祝胖子非要上場,要給大家表演一個他最擅長的節目——舞蹈,咳咳,你可以想想那一身肥肉在庭院中舞動時,是何等的『妖嬈風姿』,看的大家都快吐了。
就這,胖子還自我感覺良好,最後他和齊震兩人肩摟著肩,頭挨頭,哥倆好的去一旁吹牛打屁去了。
這場景,看的唐德目瞪口呆,祝胖子也就算了,齊震呢?
自齊家出事後,齊震的深沉陰鬱天天都掛在臉上,嚇得千里幫的那群小弟們見了他都不怎麼敢說話,可就這麼一個人,酒後居然變成了這個模樣?
著實,著實,難以想象。
說實話,唐德現在最恨的就是沒有手機,要是把這錄了下來,第二天再給兩人一觀,他就能笑一整年。
兩人過後,黃雪若才是真正登場,一席翠綠輕紗罩體,月光下,身姿妖嬈,衣裙飄飄,舞姿翩然若仙,看的唐德眼睛都直了,差點把筷子捅到了鼻子里。
最後的最後,唐德被推上了場地,眾人起鬨,非要他表演,他瞅瞅這,看看那,沒得法子,借著酒勁,他握著筷子做麥克風,唱了一首歌。
那是一首來自前世的老歌,他極為喜歡,那首歌名為《瀟洒走一回》。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
紅塵呀滾滾,痴痴呀情深,聚散終有時。
……
…………
唐德的歌喉不怎麼樣,稚嫩的聲音和這首歌也不搭,但那蒼涼洒脫的歌詞曲調一出,整個庭院內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他們看著唐德,沉浸在那古樸悠揚的歌聲里,都似是明悟,似是感傷……
一場夜宴足足吃了數個小時,瘋夠了玩夠了才結束。
唐德也是喝的有些暈乎,但黃安仍舊將他拉入了卧室,屏退眾人,顯然是有正事要說,而他開口提起的一個人就讓唐德酒意頓消。
因為黃安提到了,顧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