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要命的秘密
直到這時,唐德才微不可查的收斂笑容,他並沒有沿著對方的思路展開話題,而是微微後仰,靠著椅背,緩緩舒展了下身體,才道:「昨天上午,我在擂台上問出了些東西,你的那位族弟真心算不上硬骨頭,回答的很乾脆。哦,是了,姚先定也是看似囂張,其實回答的更乾脆。」
只這一句話,就讓李季的心沉入了底谷,他所有的僥倖和點點期盼都化為烏有,他知道,就這一件事而言,對方看的很是透徹。
唐德根本不理會他的反應,仍舊自顧自的進行著演講:「事後我就在思索,到底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畢竟李家的背景不算弱,你也不是煞炁班的學生,對付你,我是不是該用些手段,想想辦法,又或者做個局什麼的,反正也不難……
可最後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因為完全沒必要啊。」
說到這時,唐德又是一頓,他後背離開靠椅,整個人身體前傾,帶著強大的壓迫感,直視著李季:「所謂的陰謀詭計和巧舌如簧,其實都是實力不如人時,不得不謀求的手段和方式。
可若是實力足夠,直接面對就好了,玩那些虛頭巴腦的,著實不痛快。
所以,我來了。而且,我著實好奇,你是出於何種心理,來找我麻煩的?」
唐德說的慢條斯理,不帶絲毫煙火,可話語中的輕蔑卻是毫不掩飾,是啊,一個李季而已,犯得著耗費腦細胞嗎?
認真來說,這種處理方式其實有悖於唐德在那個世界養成的習慣和行為模式,畢竟,那個世界律法嚴明,有商戰,有陰招,可下絆子,可背後使壞,但直接打打殺殺,要人性命的狀況卻是真不多。
唐德玩的最溜的手段其實就是『借勢壓人』,可這個世界的規則終究不同於那個世界,『借勢』之外,『以力壓人』更顯乾脆爽快。
而唐德現如今的改變,也可以看成是他對這個世界的適應和融入。
李季的圓臉已經有拉成驢臉的節奏了,他知道對方是在威脅他,赤果果的威脅和輕視,彷彿再說他就是那地上的螻蟻,可隨意捏死,但他卻無力反駁,因為這就是事實。
葯膳師的地位為何很高?
那是因為修煞者們需要葯膳滋補,哪怕是修煞者們也得求著葯膳師。
可反過來看,葯膳師終究是為修煞者服務的,而銳士,作為修煞者中最著名也是人數最多的一個群體,毫無疑問,他們是這個世界規則的維護者,但同時,他們也是規則的破壞者。
深吸了口氣,李季『坦白』道:「我承認,姚先定那是我告的密,李碩也是受了我的指使;我也承認,我想狠狠的給你個教訓,因為你和黃雪若走的太近,我接近不了她,但我也不許別人接近。
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其實也是……迫不得已。」
到了此時,一切抵賴和不承認其實已經沒必要了,因為擺明了對方不會相信,而李季就沒想過抵賴,他還需要以此來引出真正的『殺招』。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唐德雙眼微微一睜,緊接著,他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咧嘴道:「迫不得已?你告訴我說你是迫不得已?
哈哈,能夠讓你這位李家嫡子,葯膳科的紅人都迫不得已的人,整個紅岩學院都沒幾個吧?你這是逗我玩呢?」
聽到唐德不信,李季表現的有些急切了:「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唐德一臉『有膽你接著編』的表情:「那你告訴我,是誰逼迫你?誰又能逼你?」
這一下卻是輪到李季溫吞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了,他甚至左顧右盼,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唐德卻是掛著戲謔的微笑,彷彿看戲一般,欣賞著對方精湛的表演。
終於,李季的額頭都似乎冒出汗水,才小聲道:「我說了,我們之間的過節是不是就能抵消了?你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吧?」
「那要看你說的是真是假?以及能不能讓我信服了?」
伸手擦了擦額頭汗水,李季咬了咬牙,道:「是我老師,葯膳科首席孫無妄。
我確實嫉妒你,嫉妒你能和黃雪若走在一起,這幾年來,我用盡手段,卻得不到她的芳心。可你卻能和她有說有笑,所以,我恨你。
而這也是我老師看中的,他就是抓住了這一點,要我找你麻煩。
這事情是自兩個月前定下的,也就是那時,我成了他的親傳弟子,這也算是報酬之一吧,否則,以我三次考核都落榜的資質,他那麼愛惜羽毛,又怎可能收我為親傳弟子?」
葯膳科首席,孫無妄?
唐德本能的從腦海中搜索出一個鬚髮皆白,但容顏如孩童的慈祥老人身影,緊接著又是黃家家宴時,鬍子叔與他的一番對話。
孫無妄,曾經唐家的葯膳師,與唐家沒落時,第一時間改換門庭的唐家舊人,也是大鬍子口中最不要臉,也最會演戲之人。
而現在,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都是他嘛?
唐德眼神一眯,聲音越發冷淡:「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又或者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簡單的一句話,就會和一位科系首席結仇或死磕?你不覺得可笑嗎?」
唐德長身而起,似是不願多聽,他大踏步走向門口,冷幽幽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既然這樣,我們的事情自然沒完,過了今天,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看著越走越遠的身影,李季的聲音越來越大:「你這是在逃避嘛?你害怕了,恐懼了,一聽是學院科系的首席算計你,就慫了嗎?」
唐德不予理會,彷彿沒聽到,他已經走到了房門前,伸手似要開門。
李季終於忍不住了,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孫無妄非要致你與死地?」
正門前,唐德身形微微一滯,李季似是看到了希望,話語不停:「唐納德,你就沒有想過,作為你唐家曾經的葯膳師,就算唐家沒落了,孫無妄由此轉投他人,這也是很正常的,可為什麼?
為什麼他一聽你入了學院,就迫不及待的出手?為什麼他會收我這麼一個曾經看不上眼的人為親傳弟子,卻只是為了弄死你?
這些都是為什麼?」
唐德緩緩轉身,他看向李季的目光說不出的冰冷:「我只會聽你再說一句話,若真的能令我信服,那麼我們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若是不能,我轉身就走,絕不會做絲毫停留。」
李季身子有些酥軟,可他仍舊努力起身,微微喘息后,才道:「我知道孫無妄有一份奇特的葯膳方子,其中有一位藥物放置的量極有講究,定額內,這葯膳可滋養身體,固本培元,尤其對老年人效果奇好。
可若是過了定額,就會有副作用,哪怕是銳士長期服用,也會丟失記憶和心智,漸漸變得有些……痴傻。」
轟!
這一瞬,彷彿有顆炸彈在唐德腦海中爆炸,轟鳴聲震得他頭暈眼花,難以自持,不自覺的,他的手已經握緊攥拳,手上有一根根青筋凸起。
李季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孫無妄之所以要弄死他,就是因為他怕了。
他怕唐納德的爺爺,現在的老唐頭,曾經強大的高等銳士唐山並非是真正得了老年痴獃,而是喝了他的有毒藥膳從而痴傻的消息傳播出去。
那不僅僅會為他豎立不知道多少的敵人,更讓所有的銳士或修煞者都不在信任他,他會丟了現有的一切權勢,財富和地位。
而想要保證這些,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抹殺了唐納德和唐山,只要他們死了,就再也沒有人會追究了。
這消息,著實太過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