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收穫和困境
夜，庇護所。
唐德咬著牙，在完成了一次無名拳術的極限鍛煉后，滿身汗水的癱坐在了地上，他全身肌肉近乎痙攣一般的抽搐，一股股虛弱自身體每一處傳來，呼吸中帶著咳血的腥甜，白凈的臉上因體內熱量的淤積變得通紅，渾身隱約蒸騰起熱浪。
呼……
吸……
呼，呼呼吸……呼吸，呼吸……
神秘的吞炁術伴隨著有節奏的呼吸，帶起一陣陣冰涼的陰冷之力灌入體內，伴隨著心臟的極速跳動和血液的循環，唐德感受到了新一輪的通透和舒暢。
那感覺彷彿是封閉的房屋打開了窗戶，凌冽的風帶走了房間中積累的燥熱和沉悶，也帶來了新鮮的空氣。
關於『三十六口吞炁術』的神奇，唐德在數天內已經有了清晰的感受，那飽含著『煞炁』的新鮮血液流淌而過，給他身體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活力。
十六歲的年紀，本來就是身體發育的階段，體內積累的毒素和血管內的淤積情況也並不嚴重，再在這『煞炁』的沖刷下，他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血液循環的順暢，而這種效果表現在外的就是，疲憊后的快速恢復和飽滿的精力。
唐德有感覺，若是這樣堅持一個月，他應該就可以進行吞煞后的第一次放血——也就是割破血管，放出廢棄的血液。
不過，滌血境畢竟只是修行的第一步，時間也太短，唐德的身體並沒有得到太多的強化。
他還是那麼弱！
但是，以上的這些都不是他這些天內最大的收穫，他最大的收穫是對『三十六口吞炁術』的深層次掌握，和對滌血境的進一步認知。
唐德那可憐而貧乏的修煞知識，並不清楚前幾天沉入的怪異狀態算什麼，但不可否認，沉浸在那種『萬物駁雜，不滯於心』的修鍊狀態中，他的注意力極為專註，思維也異常活躍。
每一次揮拳，每一跺腳，每一次呼吸，每一吐納，他都能夠有不一樣的體會和收穫。
比如說，他能夠感知到這一拳牽動了多少肌肉，消耗了那些力量，會讓那些部位得到鍛煉。
更進一步，他又能夠得到這一拳該怎麼打標準，用多少力合適，可以動員多少力氣，又或者需要從那些肌肉發力等等。
再比如說，他能夠感受到每一次吐息是多了？少了？長了？短了？頻率該如何調整合適？肺部該起伏多少？間隔多少合適？
更進一步，他又能夠估算這一次吞吐了多少『煞炁』，會消耗體內多少熱量，怎樣能夠讓血管達到飽和，又怎樣保持修鍊效果最佳等等。
不得不說，當唐德從那神奇的狀態蘇醒以後，他的每一次修鍊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他再也沒有因呼吸錯亂，而導致吞炁失敗；也沒有因為吞炁過多，體內熱量不足，從而導致身體被『冰凍』。
甚至，他已經開始以『血管堅韌程度』，『心臟跳動極限』和『身體承受極限』為依憑，來估算每一次無名拳術應該練到那一步；身體熱量應該會淤積多少；又該吞吐多少『煞炁』，才能保證恢復和修鍊的時間相對適中。
他以此來一次次實驗，盡量讓每一次修行都能組成『完美』的循環。
做個比喻，數天前的唐德還是牙牙學語的稚童，抱著一本書在努力的模仿，盡量保證每一個字都正確，而現如今，他則是在以自己的意志，在文字的規則內，組織語言，書寫文章，其境界不可同日而語。
緩了半晌，唐德又爬了起來，也不管衣物上的灰塵，他直接跑到唐宅的石碑下，拿起了準備好的飲水，狠狠的灌了幾口，又快速的取了幾個麵餅，對自己的嘴裡塞去。
這一口是五花肉，肥而不膩……
這一口是巧克力，高熱能，補消耗……
這一口是鮮嫩水果，可口多汁……
一邊塞，唐德有模有樣的自我催眠，可心中的淚奔只有自己知。
理論上來說，『煞炁』是一種能量，它通過血液進入細胞內，可以填補每一次過量鍛煉后的損耗，或許，高等銳士可以直接吞吐煞炁，從而達到『餐風飲露』的辟穀程度。
可對於滌血境的銳士學徒來說，吞吐的那點『煞炁』最多也就洗刷下血管，高強的的鍛煉消耗，還得靠著吃喝來補充，而吃喝本就是極有講究的。
什麼高熱量食物？
什麼微量元素補充？
什麼有益於強化身體？
在這個世界，銳士學徒的葯膳可是一門手藝，一個職業，走上銳士的道路，前期的消耗都在這吃喝上面了，哪怕是一個環境不錯的家庭，一年的收入都供不起一個銳士學徒的吃喝。
可唐德呢？
現如今，阻攔在他修行道路上最大的問題，總結起來就兩個字——沒錢。
現如今的唐家，收入一點沒有，喝的是井水，吃的則是公糧。
什麼是公糧？
自然是公家發放的糧食。
在這個世界，因為聖火籠罩範圍有限，能夠用於種植的面積也有限，所以，糧食永遠是不嫌多的，更是極為可靠的硬通貨。
受聘於城主府的所有工作人員，除了固定的薪金外，還有一部分以糧食分發，而唐家因曾經的身份和許可權，每個星期都有公糧可領。
可你要想政務司的工作人員會足額發放，甚至超額發放，那就是扯淡了，甚至，若不是有大鬍子黃安幫襯，以前的小屁孩唐納德能不能領到糧食都是另一說。
唐德因為修鍊的消耗，這幾天可沒少跑政務司，結果呢？以他那個和平世界養成的『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觀念，都快特么忍不住了……
再說，真當他天天沒事兒干，帶著老爺子跑息河邊釣魚玩兒？
那是另類的創收，是在找肉食！
三兩下把麵餅吃完，唐德拍了拍暴漲的肚子，又灌了幾口涼水，卻仍舊沒有停止修鍊。
平時，他會趁爺爺睡著后，花兩個小時，進行六輪修行，剛好一小時一輪，等把自己折騰的筋疲力盡后，才去睡覺。
今晚，他則只準備修鍊三輪，他需要養足精神，應付明天和趙天啟的博弈。
……
庇護所內，再次響起了拳腳舞動和低沉的呼和聲，不時又有時而急促，時而舒緩的呼吸聲傳來，在這永恆寂靜所在，悠悠蕩蕩的迴旋。
……
三輪修行過後，唐德用準備好的清水簡單洗漱后，就握著雙面玉佛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木板床依舊那麼硬，但唐德卻感覺異常安心。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過後，就會有一個很長的安穩期。
我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過了。
「趙天啟，你丫的做好了被我『碾壓』的準備了嗎？」
這是唐德再睡去之前的最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