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君臣操戈
吳權望著窗外,雨勢漸漸地小了。空氣中仿佛一點塵埃都沒有,一切都顯得格外透徹!若是白天,人的視力仿佛會看出很遠很遠。雨水澆過的樹木,顯得更加茁壯挺拔。花草洗了一個澡,花聞起來更香,草看起來顯得更綠了。雨水洗過的岩石,光亮得變成了水晶。
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居然要殺一手將他扶上皇位的老臣。在這盤皇帝和宰相對決的棋中,他這個宰相無疑處於劣勢。
該怎麽辦?馬上向皇帝道歉,可是皇上會放過他嗎?皇上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有此想法,早晚會對他下手!自己的閨女是他害死的,決不能向他道歉,他決不是一個品格低下的人!請求太後的援助,自己知道太後致命的秘密,太後恨不得馬上殺之而後快。
吳權看著簷前細細的水滴。那滴水聲似乎在訴說著寂寞。蜘蛛網被風雨吹得支離破碎,無力地掛在角落裏。他想來想去,毋庸置疑的是,死神已經來到他的身邊!橫豎都是死,不如拚一下!
第二天一早,秦勇把吳權叫到正清殿。
吳權安排好一切,從容地進了禦書房。
秦勇端坐在椅子上,將一份密折扔到他麵前,平靜地道:“朕收到消息,說你要將西北方的五百平方公裏地贈與大西國,南方的五座小島贈與太陽國,以與這二國建立友好關係!”
吳權聳聳肩,冷笑道:“確實如此,你想怎麽樣?你大勢已去,不如退位讓賢!”
秦勇哈哈大笑,翹起二郎腿,道:“宰相的想法不錯!單刀直入,非常耿直!不過你應該在朕登基後立即行動,那個時候才是朕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
吳權眯著眼睛,痛心疾首地道:“老夫以為你能做個好皇帝、好丈夫,才把女兒嫁給你。老夫舍得一身剁,隻為保你登基。你看看你,究竟都做了什麽?你把自己的女人害死了,把天下蒼生變成了螻蟻,你就是一個畜生!”
秦勇道:“那是我秦家的江山,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若是篡權,必將遺臭萬年!”
吳權道:“你實行的愚民政策,使千千萬萬的人雙眼被蒙蔽,變得愚蠢,難道你自己也不清醒了嗎?誰做皇帝,天下的蒼生還能再多一些苦難嗎?我若篡權,天下蒼生會幸福的!”
秦勇忍不住笑了起來,輕佻地道:“想不到宰相有如此想法,這樣的皇權製,誰做皇帝,天下蒼生都會陷入苦難中,隻不過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差別。”
吳權看到秦勇這副模樣,不由暗道:“活脫脫的一個流氓!”他一個箭步上前,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把秦勇打得耳鳴眼熱,有些發懵。從來都沒有哪個臣子敢打他,都是他打朝臣,他萬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會被朝臣打。秦勇跳了起來,擺出一個居高臨下的姿勢,接著像野獸一樣撲過去,一拳擊中吳權的鼻子。
吳權忍住疼痛的咕嚕呻吟,他的肌肉發出受傷的柔軟和鈍重聲音。接著,一股熱流從鼻孔湧了出來,那是鮮血。鼻子頓時變成了烏青色。他用手背揩拭了繼續由他鼻子裏流下的血。
他渾身的肌肉開始抖動,怒火衝天,用心地地眯起眼睛看著他,這個流氓!他的腿此時變得像鋼鐵一樣有力,彈簧一樣有韌性,他一腳踢出去,筆直地擊中秦勇的肚子。
秦勇後退一步,捂住肚子,臉色漸漸變得慘白。接著,他站了起來,筆挺筆挺的。
二人都開始鎮靜下來。
秦勇抓起了案幾上的刀子,他目光炯炯,比刀光還亮,他非常靈活地揮舞著刀子。
吳權也拔出刀子,他敏捷地跳來跳去,以守為攻。他暗道:“自己怎麽忘了,這個流氓平時不愛讀書,喜愛棍棒。自己與他進行武力較量,豈不是糟糕!”
雙方的氣勢都是猛烈的,他們的麵孔膨脹,仿佛由內部的炭火燒紅,他們的眼睛裏,似乎即將噴出火焰。空氣中似乎回蕩著他們的喘息聲。
吳權一腳將椅子踢在窗戶上,發出“哐當”的聲音。這是他和李聰約定的暗號。
李聰帶著自己的人馬圍住了正清殿。
吳權許諾他,成功之後封他做太子,日後繼承大統。
李聰抬頭望望天空,天空似乎和往日的任何時候都不一樣。整個的天空,似乎很低很低。一陣陰陰的、涼颼颼的小風,吹來幾片樹葉。那樹葉仿佛不肯跟著風走,風就旋轉起來,樹葉發出蕭蕭颯颯的響聲,像是在悲哀地哭泣。
空氣給人一種冰冷的、潮潮的感覺,那感覺使凡是有心的生命都會覺得醍醐灌頂。他仿佛聽到無數靈魂隱藏在空氣中呼籲。
他警惕地望著四周,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還沒有想清楚,就被吳權拉進了漩渦裏。
萬一成功了,他可不想做什麽太子,更不願意做什麽皇帝,他隻想在山中過無拘無束的生活。可是,萬一失敗了,他會死得很慘,還有他的母親,也會被清算。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隻要百姓生活富裕,沒有饑餓,沒有殺戮,天下太平,誰做皇帝都一樣。他的殺父之仇還沒有報,他可不想死在皇權的爭奪上。
他覺得,他和吳權的關係實在滑稽。他怎麽可能把吳權當做自己的爹呢?萬一篡位成功,那不是讓更多的人恥笑他嗎?
這時,他聽到“哐當”的聲音,吳權和他約定,聽到聲音就衝進去。
他猛然想起來,吳權曾經做過他小時候居住的地區的父母官。正是在他的管轄下,土匪橫行,他的父親被樊大勝殺死了。想到這裏,他發出一聲歎息,他的家仇不過是這個社會的縮影罷了,真正隱藏在背後的凶手是玩忽職守的吳權、操控天下的秦勇。
他冷笑一聲,擦擦頭上的冷汗,打定主意,不再幫助吳權篡位。更何況,似乎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算。他一聲令下,帶著手下離開了正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