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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轉變的徵兆

  「這世間.……哪裡有什麼天威之人?」


  「你畏懼的不過是那個位置,無論是上面坐的是一個英明的人也罷,殘廢也罷。」


  「我等也希望如此,畢竟.……如果是明王殿下上位,對我大梁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從何時開始,張瑞在修鍊的時候腦袋裡經常會出現這些東西,一想到這時,多年以來的忠君思想就會下意識催眠:兩人所言皆是放屁,天子、天子,受天眷顧,代天牧民,整可能.……

  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直無法平靜下來的張瑞,就在被折磨得不輕的時候,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隨著自己的控制,張瑞已經將聽覺降到三十步的那個範圍,所以當他聽到腳步聲時,不過愣了片刻,便聽到了敲門之聲……

  「先生可在?」


  張瑞一愣,是那梁國郡主的聲音,努力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張瑞起身為郡主開門……

  對方依然是那一身白衣,做工精細,但給人的氣質卻隨意如男兒,此時的對方手裡拿著兩壺酒,揚了揚笑道:「覺得煩悶,突然想找人喝點酒,先生可願賞臉?」


  張瑞一愣,他見過的女子,要麼就是已成婦人大多數都潑辣如自己二娘,要麼就是未出閣的少女含羞內斂,哪見過這般女子,邀人喝酒如此隨意自然.……一點也不讓人覺得違和。


  「好……」


  進了屋后,郡主吩咐將酒壺放在了桌上,而後又變魔術一般掏出幾包用黃紙所包的滷菜,有醬牛肉、油酥花生米、腌泡竹筍.……

  這種下酒菜和一般貴公子哥的不太一樣,但在軍方,很多人都喜歡這樣吃,打開酒壺后,張瑞光聞味道就能聞出,這是他們北方人經常飲的烈刀子,便宜,但極為烈口……

  望著張瑞那有些愕然的表情,聶凡清倒是習以為常一般,笑了笑:「凡清的娘去得早,父親又常年在外,無人管教,從小就和那些兵油子混在一起,七歲便學會了喝酒,後來因常年征戰,一直都扎在軍中,主要戰場也是北部防線,和大燕人還有你們大渝人打仗,這邊境啊,都喝這種酒,喝習慣了,那些貴族的果酒或者精釀的名酒凡清卻是喝不慣了.……」


  張瑞一愣,看著對方說話間就如同喝水一般就喝了好幾口,瞬間感覺這梁國郡主,還真如傳聞一般,長得如花似玉,內在卻是一條好漢!

  一般書生聽到這話要麼直接拍馬:郡主巾幗英雄,世間男兒少有能及者,又或者乾脆來句騷詩詞什麼的。


  但張瑞卻異常樸實,悶了半天,結結巴巴的來了句:「你真能喝,我爹都不見得比你能喝!」


  「咳……」正飲酒的聶凡清頓時被嗆得滿臉通紅,這酒嗆入鼻可不比茶水,咳嗽了半天都沒緩過勁了,看得一旁的張瑞一陣著急,連忙幫忙拍背:「慢點,慢點……」


  過了好半天聶凡清才緩過勁來,好笑的看了張瑞一眼:「先生還當真箇秒人.……」


  「哈哈.……」張瑞難得的不好意思笑了笑。


  「今日凡清未顧及到先生身為明王府人的身份,言語上有些唐突,還望先生莫要怪罪……」說著聶凡清高舉酒壺,也不用酒杯:「凡清這裡先飲為敬,給先生賠罪了.……」


  這喝酒的姿勢真是瀟洒……張瑞望著對方那豪氣飲酒的模樣,微微一呆,不過下一秒他突然緩過神來,敏感的察覺到了對方字眼裡的話.……

  明王府的人?

  我是明王府的……額不對,這吊毛書生是明王府的人?

  江一然、江一然.……我擦,我說這名字怎麼那麼耳熟呢.……白衣江先生!!


  不就是那個傳聞里,明王最為寵信的傢伙嗎?很多人都暗地裡議論這傢伙是明王的私生子呢.……

  我殺了明王的人.……還可能是明王殿下的兒子?

  張瑞心裡頓時惶恐了起來,臉色也變得一陣青白.……

  在羽林衛,眾人最為敬畏的一個是當今陛下,另外一個便是明王了,當年兩次大渝兵臨城下,都是明王站了出來,率領禁軍和羽林衛硬生生保住了王都,最終收復了失土。


  在大渝,他明王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護國基石,定海神針!!


  我.……殺了明王殿下的人?張瑞此時心中極為糾結,他是自小聽著明王的傳說長大的,軍中所崇拜的軍神,無論哪一個包括他自己在提起明王時,無不是面露狂熱,在軍中……明王就是神!

  可是他先想害我的,我好心救他,他恩將仇報,我殺他理所應當!!

  可他是明王府的人……

  那又怎麼樣?明王府的人害你就應當?


  一個突然的聲音在張瑞心中蠱惑道:「哪怕是明王本尊又如何?他若害你便活該被害?這是什麼狗屁道理?凡想害你我之人,無論是誰,都該死!!」


  這莫名的聲音魔性般的不斷回蕩,一股極為暴戾的氣息頓時從張瑞身上猛地一下鋪開,讓坐在一旁的朝陽郡主頓時大驚失色。


  那股殺意宛如實質,近在咫尺的聶凡清被這股驚天的殺意瞬間鎮住,經歷過無數戰場廝殺,被譽為大梁軍神的人,此時卻在這種滔天殺意麵前絲毫動彈不得……

  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被這股寒意凍住一般,自她第一次經過戰場洗禮之後,十五年沙場征伐,早就已經被千錘百鍊般的心性,這一刻.……居然恐懼了起來!

  那是一種生物本能的一種恐懼,完全無法用意志來抗衡!


  「先生.……」感覺渾身都要被完全吞噬的聶凡清,在最後關頭,終於拼勁了全力叫出了這兩個字,聲如蚊音,但卻如一盆涼水將陷入魔障的張瑞猛地驚醒。


  那股滔天的氣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若幻覺一般,讓原本渾身繃緊的郡主整個人都癱在座椅上,嬌喘連連。


  這翻姿態換做以前,恐怕能讓張瑞這種未經人事的青年男兒瞬間浴血起來,但此時的他卻無半點這方面的心情了,只是低聲道:「抱歉郡主.……小生今日或許是有些累了,有些失態,望郡主莫要怪罪。」


  此時無比冷靜的他,是今日里來,模仿書生說話最為標準的一句。


  「無妨.……」聶凡清望了一眼張瑞面前的酒壺,不知何時,裡面的酒水已經被完全凍成了寒冰,連酒壺外都凝結了一層寒霜.……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張瑞,拱手道:「先生既然累了,那凡清便不打擾了……」


  說著起身之時,因剛才的異象,讓身體還未恢復的她腳步一軟,差點直接跌倒,被眼疾手快的張瑞一把扶住。


  從來沒有如此柔弱過的聶凡清在被扶住的那一瞬間,心中莫名一跳,突然生出一股極為想要依賴這看似瘦弱的肩膀的心思。


  自己……這是怎麼了?

  「我……撫郡主您回去吧?」張瑞幾乎是第一次和女子這般親近,而且還是如此姿色的女子,原本清冷的心思也莫名一跳,有些結巴的提議道。


  聶凡清微微一愣,原本這種時候應該叫手下丫鬟來做這種事的,但莫名的.……聶凡清卻沒有拒絕……

  低頭喃喃道:「那……勞煩先生了。」
——

  太極殿內,半月未朝的趙乾坤,這次突然宣布早朝,讓很多大臣一下都沒反應過來,有些已經習慣的文臣聽聞這消息因趕得沖忙,衣衫不整,顯得有些狼狽。


  早朝的時間是卯時一刻,而對於住在宮外的文臣,很多人要趕上早朝的話必須得寅時就早早出發了,這些天大多文臣都開始犯文藝病,君王不朝,便三五成群喝酒消愁,指點江山,結果第二天突然宣布早朝,聞得消息的那些宿醉文臣此時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


  聞著滿大殿的酒氣,趙乾坤端坐在龍椅之上,左手摩擦著自己的翡玉扳指,似笑非笑道:「眾愛卿,這幾天挺歡啊?」


  「臣惶恐……」一群文臣臉色羞愧,紛紛伏倒在地。


  「行了.……都起來吧……」趙乾坤搖頭笑道,一副很寬厚的模樣,讓下面的文臣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可知道,這位君王,實際上是一個極為小肚雞腸之人,今天沒發作還是萬幸。


  「今日朕有兩件要事.……」趙乾坤剛剛開口,想要宣布希么卻突然被一個沉悶的聲音打斷:「臣有要事上奏!!」


  眾人聞聲望過去,說話的正是明王趙無極,眾人見狀頓時面露愕然之色。


  趙無極雖然領大司馬重職,但在早朝議事期間,從來都是站在一旁打瞌睡,基本都不幹政的,卻沒想到今日會這般強勢發言,直接打斷了君王的話。


  但少見的,趙乾坤卻並未露出任何不滿之色,而是一臉溫和道:「王兄有和指教。」


  態度溫和,甚至還帶著點恭謙,讓眾人包括趙無極都是微微一愣,但越是這樣眾人心中越是有些忐忑,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前日,臣收到情報,有大梁姦細混入我軍之中,竊取了軍機秘要,臣令手下江一然持我王府軍令率玄武衛追擊,最終追蹤到了青羊宮,但卻不知為何,至今未歸……」


  「哦?」趙乾坤一愣,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事兒朕聽國師說過,但他說他十分配合,而且玄武衛搜查未果之後直接就離山了呀,他們沒回去嗎?」


  演技倒是不錯……趙無極心中冷冷一笑,隨後上前一步,悶聲道:「此事關重大……臣請封鎖青羊宮!!」


  明王這般上前一步,氣勢一壓,讓整個朝堂都微微一滯,眾人一臉莫名,心中暗道:今兒明王這麼強勢是想做什麼?

  倒是趙乾坤似乎完全不在意對方的步步緊逼,而是摸索著下巴:「這樣啊.……既然出了這等大事,那便由王兄你來主持吧.……來人……」


  旁邊的司禮監太監聽到召喚連忙彎著腰,快步走了過來。


  「拿軍符!」


  司禮監應聲告退,過了一刻鐘左右,在眾人互相詭異神色中,帶著一個紅色的錦盒小心翼翼的捧著走到了御前。


  趙乾坤從其中拿出一枚橙黃色的軍符端起來親自走到殿下遞給明王道:「朕掉北門羽林衛全程協助皇兄.……」


  趙無極望著對方,犀利的雙瞳想要將對方看透,可這時候的趙乾坤表現得滴水不漏,讓他完全找不到破綻……

  最終只能單膝跪地,高舉雙手接過軍符:「謝過陛下.……」


  很和諧的一幕,但越是這樣……給眾人的……特別是給獨孤文宇和趙無極兩人來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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