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夙敵（三）

  你以為就憑你這點能耐也能拿住爺？我能贏你一次，便能贏你第二次！” 他銀牙緊咬，暴怒道，“你盡可以試試！”他一揮手，示意手下發起進攻。 我冷笑連連，讓旗手升起鳳凰旗，銀白色的鳳凰旗迎風獵獵作響，緊接著，我們身後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巨響，由遠及近，揚起飛沙漫天，而作為誘餌的我們則訓練有素地兵分兩路，遠遠繞開。 “太……太子，這……這是什麽鬼東西？！”仿佛遠處有種巨大的生物正以雷霆之勢朝這裏湧來，就連揚起的煙塵也遮天蔽日，蹄聲雜亂，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東西。 太子顯然也被這浩大聲勢給震懾住了，整片土地都在顫抖，就連他那神駒也在悲鳴陣陣，驚恐莫名，他努力穩住自己的坐騎，“傳令兵，前去看個究竟！” “是！”可傳令兵的馬卻不肯上前一步，反而一個勁兒地往後退，不管主人如何踢打，始終低著腦袋不肯邁步，細細一看，那馬腿還打著哆嗦。 太子怒斥道，“沒用的東西！今日回營便煮了你！”一揚馬鞭，隻身朝那煙塵滾滾處奔去。 “太子——太子——”群龍無首，加之那滾滾煙塵已近在咫尺，那餘下眾部更是心驚膽顫，恨不能立刻轉身逃走，可畏於軍令難違，隻能繼續留在原地。 才剛到煙塵近前，便見那太子的黑馬瘋了似地甩了個身子，險些沒把上頭的太子也給甩下來，沒命地朝這邊奔來，太子也臉色鐵青，大喊道，“撤回去！撤回去！統統撤回去！” 眾人不明所以，但眼看那滾滾煙塵緊隨太子身後，而素來穩如泰山的太子臉色也煞是恐怖，便紛紛調轉馬頭，發了狠地朝前奔去，隻是大隊人馬根本難以及時調轉，慌亂中，不知是誰尖喊了聲，“是瘋牛！瘋牛啊！快逃——”眾人驚詫，回頭一瞧，那濃煙中可不就是大隊紅了眼的野牛嗎？！更可怕的是，那野牛的犄角上還綁著明晃晃的兩柄尖刀。 他們想逃，想離開，可腿腳已然無力發軟，就連那大批訓練有素的軍馬也悲涼地睜大了眼，驚恐哀鳴。於是，一時間，兵慌馬亂，被牛蹄踐踏而死的，被野牛明晃晃的鋼刀刺死的，數不勝數，野牛所過之處，隻留下一地殘肢斷骸，生還者幾乎為零。 在我們去而複返，前來清理現場之時，我幾乎不忍目睹，遠遠地站在高坡之上，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發愣。 李副將清點完畢後激動地催馬上前，遠遠地見著我便喊，“鳳先鋒！你猜猜，這回我們消滅了百夷多少人馬？一萬多！整整一萬多人啊！” 見我不答話，仍然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他索性驅馬上前與我並肩，朝我注視的方向看去，“嘖嘖嘖，隻可惜被那太子跑了，若能生擒，我們這戰爭指不定便能提前結束……” 我突兀地打斷他，“真的嗎？隻要能生擒太子，我們便能提前結束這場殺戮嗎？” 李副將一愣，點頭道，“理因如此吧，你想啊，百夷皇帝年事已高，過不久便要退位了，聽聞他最疼的便是這位太子，若我們能生擒太子，將他拿去與百夷皇帝做交換，你覺得他會拒絕我們的議和嗎？” 我眼中一亮，答非所問，“李副將，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 不待他回答，我便顧自接下去道，“我最討厭的，便是這無休止的殺戮，我不想做殺人犯，我最討厭的，便是這雙救人的手如今必須為了使自己活命而奪去別人的生命！” 我低頭看著自己細白的雙手，眼裏滿是厭惡，什麽時候，我的手已經不再幹淨了？